在镐京的时候,周天子很听李耳的指点,对他的“道”推崇备至。
然而,周天子终归是没能够领悟上善若水的真谛,它的无为也就显得懦弱,开始纵容起了诸侯的暴戾。
诸侯劫掠鄀地的时候,他没能够进行阻止,而今诸侯想要洗劫少习,周天子也无力阻止,只能够答应了诸侯的请求。
也正是从这个时候开始,诸侯们逐渐意识到,天子已经不像是之前那般神圣不可侵犯,甚至,当诸侯的势力足够强大的时候,就算是天子也不得不选择屈服。
野心的种子开始逐渐生根发芽,只是谁也没有挑明,所以,所有人都本能的将他深藏在心底。
楚人的援兵尚且没有到达,所以,少习根本没有任何意外,直接就被联军所攻破。
而少习城破之后,疯狂的诸侯瓜分了少习所有有价值的东西。
曾经高高在上的楚人也沦为了奴隶,不愿做奴隶的人尸体被堆砌在一起,而后被一把火焚烧殆尽。
至于那些曾经的奴隶,也没有人会去一一辨认。
只要是城中的活人,都会遭到无差别的蹂躏。
女人的呻吟,孩童的哭泣,还有那无处不在的惨叫之声响彻了整个少习城。
整整一天一夜,少习沦为了人间炼狱。
向来以礼乐自居的周天子,没能够展现出他天子的胸怀。
在这一刻,似乎制定伦理道德规则的天子,也失去了伦理道德。
逃亡楚人与楚奴将少习的消息带回了丹阳,这让原本心存侥幸的人都慌了神。
楚人更加坚定了反抗之心,而楚国的奴隶也意识到,联军根本不是来拯救他们的。
如果他们不进行反抗,恐怕他们连作为奴隶活下去的机会都没有。
就在这个时候,恰逢楚国大规模招募新兵。
不论是奴隶还是楚人,都能够享受同等的待遇。
只要参军入伍,便能够获得土地与粮食,只要立下战功,他们便能够摆脱奴隶的身份,成为高高在上的楚人。
退无可退,不如拼死一搏,搏一条生路,搏一个锦绣前程。
越来越多的奴隶加入楚国,成为了楚卒之中的一员。
公卿士族开始给他们分发武器和皮甲,虽然依旧简陋,但是,已经足够他们上战场去拼命了。
联军兵临丹阳之时,遭受到了楚军顽强的抵抗。
城中的守军就像是源源不绝一般,让攻城的联军诸侯们意识到,他们面前的不是一座“空城”,而是一座同样带甲十万的坚城。
数次攻城之中,联军损兵数千人,相对于十几万人来说并不算多,但是谁也不愿意继续牺牲自己麾下的儿郎去为别国夺取战利品。
一场浩大的联军讨伐,在这一刻正式陷入僵持。
而与此同一时间,上鄀城中,楚王面色阴沉的盯着远处高台之上的那一杆旗帜。
“秦——”
这是一个他略有耳闻,却从来也没有放在心上的国家。
一来是两国的距离太远,彼此之间并无交集。
二来是秦国刚刚立国,在楚王看来,对方不过是一个弹丸小国。
所以,他从来也没有正视过秦国。
在得知城外的联军都已经南下,只剩下了秦国还在坚守土墙之后,楚王勃然大怒,决定好好的教训教训这个看轻他楚国的弹丸小国。
然而他数次组织出城,结果都被秦人的箭雨射了回来。
但是这丝毫也没有办法阻止楚王杀出城去的决心,他下令挨毁城中百姓的房屋,用他们的门板,案台之类的制作出个一面面木制的盾牌。
甚至,用他们的房梁与梁柱制作出了破墙的器械。
就在他信心满满的下令楚军出城破墙之时,秦人却是生动的给他上了一课。
一架又一架他从来也没有见过的投石车不知何时被安置在了高台之上。
千辛万苦推出城门的冲墙器械,还有那些楚人手中的盾牌,在这些墨家最新改良的投石车面前,就如同是纸糊的一般脆弱。
从天而降的巨石,就如同流星坠地一般。
不单单是摧毁了工程器械,同样也吓破了楚人的胆。
原本不可一世的楚王,甚至因此而生了一场大病。
至此之后,楚国不敢再生出硬冲出城门的想法。
墨家器械的威力强大,如果不是联军都已经南下,秦寿还真不一定会动用。
然而现如今,围城的只剩下秦国,秦寿自然是要用投石车好好的招呼招呼楚军。
但是秦寿却并没有用投石车攻城,因为眼下上鄀的城墙,已经不是保护楚军的壁垒,而是围困楚军的囚笼。
城内的楚王很快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眼看着粮食越来越少,他开始想办法从上鄀城中撤退。
向来喜欢以力取胜的楚王并不喜欢用脑,所以哪怕是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到一个脱困的办法。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粮仓的官吏全来禀告道:“大王,粮仓生鼠,需迎猫守仓。”
这原本只是一件小事,但是楚王却是灵光乍现。
“对呀,鼠可以从地下掘洞而入,吾等也可以从地下掘洞而出啊!”
他当即狂喜,目光怨毒的盯着城外的秦军。
如果不是这该死的城墙阻碍,就凭借着城外的这点秦人,怎么能够是他堂堂楚王的对手?
心念至此,他立即下令征召城中所有的老弱妇孺还有奴隶,命令他们在城中挖掘密道,准备从地底下杀出城去。
楚人都为楚王的计策所惊叹,随后鼓起精神监工奴隶与鄀人,让他们日以继夜的开始挖掘地道。
秦寿也没有想到这一点,原本是毫无准备。
然而楚人也是第一次挖掘地道,所以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经验。
以至于他们挖出的第一条出口,竟然直接通到了秦军大营的脚下。
原本正在营中纳凉的秦寿,一脸懵逼的看着一名楚人从地下钻了出来。
而那名刚刚钻出地道的楚人也是一脸的懵,随即默默的跳回了洞里。
秦寿望着那地道默默出神良久,随即下令道:“来人,取火把,湿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