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的时间,耗费三年的时间拿不下一群叛逆,没有了白毅之后,蜀军果然是一如既往的软弱无能…”
巴王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心底默默的松了一口气,脸上却是露出了一副不屑的模样。
巴人本就看不起蜀人,只要能够抓住机会,巴王便丝毫也不会犹豫,定然会对蜀人羞辱一番。
巴人早就知晓了自己这位大王的性格,对于他这样的答复丝毫也不意外。
“蜀人想要耗下去,寡人却不能够任由他们耗着。
给寡人派一名使者去蜀国,告诉他们如今秦人到了何地。
让他们尽快调派一支军队前往苴邑布防。
若是真的等到秦军兵临城下,说不定就该咱们成为那瓮中之鳖了。”
随着巴王的话音落下,当即便有巴国的臣子应诺而去。
不久之后,蜀王收到了来自巴王的传信。
强撑着身体坚持了三年的蜀王显得越发苍老,他盯着巴王的书信看了很长一段时间。
直到他浑浊的双眸中缓缓流淌出了两股无法抑制的浑浊痕迹。
“咳咳——”
轻微的咳嗽了两声之后,他声音苍老的开口说道:“来人,传信张扬,令他率领本部兵马增援苴邑。”
在这三年的时间里,在张扬的运作之下,蜀国的公卿算是彻底的臭了。
蜀山兀却是及时的察觉到了张扬的阴谋,就在他试图将蜀山兀麾下的士卒拖下水的时候,蜀山兀立即制定了严格的军法。
而军法的第一条,便是“奸淫掳掠者——斩”。
蜀山兀麾下的士卒只有三千人是蜀国公卿们凑出来的私兵,而其他人大多都是从蜀中招降的义军。
他们本就对张扬的行为深恶痛绝,恨不得杀了张扬替他们的父老乡亲复仇。
只是现在他们都寄人篱下,再加上蜀山兀又暗中防范,所以方才没有内讧。
军法规定他们不得骚扰百姓,这非但没有引发他们的不满,反倒是让他们悄然对蜀山兀生出了些许发自内心的拥戴。
至少,从表面上看,蜀山兀与张扬之间势同水火。
说来可笑,蜀山兀明明什么实质性的举动都没有做,他没有派人赈济那些家破人亡的流民,也没有派人阻止奸淫掳掠的张扬军。
偏偏只是因为他的几条军法,便收拢了这些原本想要向他们父子复仇的义军之心。
正是因为张扬的恶,让这些饱受欺凌的人错误的把蜀山兀的自律当做了善。
而在这三年的时间里,义军数次暗中策反这些人都没能成功,反倒是被他们指责没有保护好他们的家人与父老乡亲。
而在这三年的时间里,起义军的数量越来越多,但是义军收到的物资补给却是越来越少。
根本原因便在于那些新投奔义军的人并非全都是真心为先王复仇,而是其中绝大部分人都是因为战争而活不下去的苦命人。
他们加入义军,虽然增长了义军的数量,但是却并没有提升义军的战斗力,反倒是让义军的粮草消耗增大。
在意识到了这一点之后,蜀山姬与李亚夫数次想要率领义军出城与蜀山兀决战。
然而彼时的义军首领们还沉浸在四方义士云集的喜悦中,都在做着美梦,期待着将来凭借着人海优势淹没蜀军。
然而三年的时间过去了,义军人数高达十七万,但是粮食却只够吃一个月了。
这样的情况下,义军首领们想要与蜀山兀决战了。
但是蜀山兀与张扬却不是傻子。
就在收到战书之后第二天,他们便率领着麾下的军队退到了沱江以北,而后借助沱江据险扼守,就是起了要拖垮义军的心思。
从前线传回来的消息来看,蜀地的叛军看似甚是高大,实际上已经陷入了绝境。
只需要锁住江岸,便可以让这十几万叛军饿死在沱江以南。
而真正让蜀王忧虑的,反倒是秦军以及最近一段时间声名狼藉,但是势力却越来越庞大的张扬。
为了防止张扬剿灭义军之后,彻底将南方三大城邑化作如同蜀中那般的废墟。
思虑再三之后,蜀王下令张扬领兵北上苴邑。
张扬收到这个消息之后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因为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通过拉下水的方式,如今蜀国朝堂之上的公卿有八成都跟他一般声名狼藉。
并且是属于那种想要洗白都没有办法的黑。
为了能够活命,不被那些追求正义的国人给撕碎了,他们只能跟着张扬一条道走到黑。
一些在成都差点被刺杀的公卿实在担心那种源源不断的刺杀,不想过提心吊胆的生活,于是便又带着门客与部分私兵跑了来军中投奔张扬。
而有些士族的人则是眼红张扬掠夺到的财富,在自身已经臭名远扬的情况下,干脆破罐子破摔,亲自带着人马前来参与劫掠。
故而三年的时间里,张扬扩军至两万人,几乎已经掏空了大半个蜀国公卿的家底。
沱江与蜀中之间的邑集已经被掠夺得干干净净,张扬早就想要换个地方了。
蜀王既然命令他们前往苴邑,张扬又怎么会拒绝。
他乐呵呵的带着麾下的军队北上,沿途又用与叛军暗中勾结为借口,掳掠了好几个蜀国的集邑。
蜀王虽然恼怒,却知如今蜀国已经没有空余兵力能够与张扬抗衡,便只能够忍气吞声。
而就在张扬军北上之时,年迈的褒侯却是突然间被惊得从病榻之上爬了起来。
“什么,你说什么?秦军,哪里来的秦军?”
秦军与伐蜀,褒侯不敢阻拦,但是也不会帮助秦国。
两不相帮,最容易把双方都给得罪了。
所以,在战事刚起的时候,褒侯便在西城与阳平两处要地布置了重兵。
如此一来,无论是秦国还是巴蜀两国谁取得了最后的胜利,也都威胁不到他褒国。
然而,他重兵把守的关隘没有受到任何敌人的进犯,但是秦人的军队却是已经兵临城下。
原本已经奄奄一息,准备着寿终正寝的褒侯惊坐而起,那里还有半分年老病衰的迟暮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