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鸿的话一出。
凌秋雁就看着他说道：“你想赚国难财？”
每逢大灾。
就是发财的机会。
比如用土地换粮食。
甚至是卖身契。
把自己卖给地主。
前者造成的后果就是土地兼并。
后者就是世家豪族蓄养奴仆，造成社会动荡。
赵鸿有些无赖地看着凌秋雁道：“发不发财另外说，我们自己得吃吧！”
“这次大水过后。”
“你觉得钱塘县城甚至是钱塘周边县城会有吃的吗？”
“没有的！”
赵鸿道：“雨停了，大水退去最快也要数天，甚至更久。”
“这么长的时间，什么粮食都给泡烂了，除非城里的世家大族把粮食藏在了山上。”
“等到朝廷赈灾粮过来，这片大地怕早就是吃人的饿鬼了。”
“不管是为了我们自己，还是为了什么。”
“我们都得用最快的速度在外地，以低价买粮。”
“当然，如果决定了，大水过后，我们就离开钱塘，去往别处，自然就不需要在外地买粮了。”
“我可以从外地买粮。”
听完赵鸿的解释，凌秋雁很是淡然道：“在昨天晚上，确定会涨水之后，我就已经让人去外地购买粮食了。”
“所以关于吃得，你不用担心。”
赵鸿骤然瞪大了眼睛看着凌秋雁。
他没想到凌秋雁动作竟然这么快。
不过想想也是。
终究是正道盟前盟主，身居高位之人，肯定是比他看到更远。
有这种谋划，自然也就正常了。
果然啊！
只有心思敏捷的人，才容易抓住发家致富的机会。
赵鸿沉默片刻后问道：“你现在还能联系外面吗？”
“我是说，大水退去之前？”
“可以！”
凌秋雁道：“我有只苍鹰，平常的时候都是豢养在山林间，现在雨停了，它估计也出来活动了！”
“你要把信息送给谁？”
“我不送给谁！”
赵鸿道：“我只是想让你通知出去购买粮食的人，只需要购买一小部分精米我们自己吃就行了。”
“其他的全部购买成糠与荞麦。”
糠就是稻谷的皮，一般都是用来喂猪的。
“你要这些东西干什么？”凌秋雁诧异地问道。
“赈灾！”
赵鸿道：“大水过后，官府也没余粮，必然会让我们这些有钱的商户赈灾。”
“所以早些准备赈灾的粮食。”
“你疯了！”
坐在对面赵盼儿瞪大着眼睛看着赵鸿道：“糠是给猪吃的，你用来给灾民吃？”
“灾民还算人吗？”
赵鸿目光冷漠道：“灾民已经不是人了，而是一群饿鬼。”
“有多少，他们能吃多少。”
“想依靠个人赈灾，把家业掏光都救不过来。”
“也没那么多钱，去救一个毫无相干的人。”
“而糠虽然是猪吃的，却能保证他们不被饿死。”
“再加上糠贱，一石米的钱，我却可以买十石糠。”
“我能多救十倍的人。”
说到这里赵鸿看着赵盼儿说道：“所以，你现在还觉得我是疯了吗？”
赵鸿的话，让大家无言以对。
“盼儿，是这样的！”
坐在赵盼儿身边的五娘说道：“我小的时候遇到饥荒，大家没吃得了，就吃死人尸体，甚至是……”
后面话她虽然没说，但大家也知道是什么。
别说吃尸体了。
就是易子而食也是常态。
为了活着。
没什么做不出来的。
凌秋雁收回目光道；“行，我让人改为糠活着荞麦。”
“荞麦也少一点吧！”
赵鸿道：“这东西终究不如糠便宜，当场佐料放糠里就行，不用当场主粮。”
凌秋雁点了点头，表示了解。
“那个……”
就在凌秋雁对秋风使眼神，让她出去找苍鹰的时候，赵盼儿犹豫地看着凌秋雁问道：“能帮我也带点粮食吗？”
“可以！”
“你要带多少？”
“一百两银子的精米，五百两银子的糠。”
她虽然没凌秋雁有钱，但几千两还是有些的。
赵鸿诧异地看着赵盼儿道：“你不是说都没了吗？”
“怎么还有钱。”
赵盼儿面无表情。
并不回答赵鸿的话。
显然还在为先前的事生气。
赵鸿自讨了个没趣。
“能帮我也稍一点吗？”
一旁的五娘也看着凌秋雁。
凌秋雁点了点头：“你要多少？”
“我不用多了，五十两精米，五十两糠。”
这是她为数不多的钱了。
这些钱都是她跟着赵盼儿赚的。
凌秋雁倒也没嫌少，点了点头表示了解了。
然后对着秋风道：“你去传信息。”
“是，小姐。”
等到秋风出去后，凌秋雁又对着那些下人说道：“你们其他也不用担心没吃的。”
“我还饿不到自己人。”
“谢过夫人。”
众人纷纷起身道谢。
这也算是凌秋雁在稳定人心。
之后大家就闲聊了起来。
聊些家常，趣事。
倒也冲淡了天灾带来的苦闷。
随着时间流逝。
大家也开始缓缓睡去。
赵鸿见大家都休息了，悄悄推了推凌秋雁，然后说道：“我出去解个手。”
说完起身就出去了。
凌秋雁等了一会，也默默出去了。
人群中的赵盼儿，抬起眼眸看了一眼离去的凌秋雁后，侧身躺着。
望着火堆愣愣出神，思绪纷飞。
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另外一边。
赵鸿离开山洞后。
发现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风停雨歇。
山上到处都是火把与火堆以及低声的抽泣声。
山下水中。
也有少数火光点点。
也不知道是官府还是什么人，已经开始乘船在救人了。
“怎么了？”
这时，凌秋雁特殊，带有磁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赵鸿指了指旁边一棵大树道：“带我飞上去。”
凌秋雁先是看了一眼树干，然后搂住赵鸿的腰。
脚步轻点。
赵鸿只感觉身体一轻，然后就飞到了树上。
他在一棵树杈处坐下，然后示意凌秋雁坐在他旁边后，很认真地问道：“娘子，我问你几个很重要的问题，你一定要认真回答。”
“好，我认真回答！”
凌秋雁认真地点了点头。
“你最多可以在这江南地区待多久？”赵鸿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凌秋雁沉默了很久这才说道：“虽然我很想说，和你一直待在这里，但——事实是，我只能待三年。”
“很多事，都需要等着我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