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衍的这些话，让顾念慈意识到一点，他上一世看似辉煌无边，让人艳羡不已，实则浑浑噩噩地像一颗没有灵魂的棋子，意识不到也就算了，甚至曾对自己逆天的实力沾沾自喜……简直就是愚蠢至极。

    顾念慈通过齐衍的这些话，隐约能看到一点，上一世齐衍的陨落，远远不是一个魔尊出手那么简单……顾念慈想到当时在初始秘境里面被佛子和启琊带着历练时，曾听他们二人讲过，齐衍很特别，比顾念慈更有成为天命之人的潜力，但似乎被什么东西压制着，明明应该是一个独行的命格，但身上纠结缠绕的因果，却比他们见到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夺目。

    甚至在顾念慈看来，启琊当时对齐衍的概括极其正确，齐衍是这个世界的中心，比起顾念慈这个引领世界往前走的天命之人，齐衍的中心明显更加吸引人，毕竟人总是向往中心，哪怕是天命之人也不例外，很正常，而这一点，并不是掌控者想要看到的……

    他的大师兄……这一世……似乎依旧是世界中心呢……

    顾念慈又盯着齐衍的侧脸愣神，思绪飘得太远，以至于齐衍本人的脸在他眼里，反而显得有些模糊。

    但齐衍本人毕竟没经历过上一世的陨落，比起顾念慈在想的这些，齐衍本人反而更好奇，白蛇记忆中的“齐衍”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才能让白蛇的执念留存万载而无法停息，甚至随着时间流逝，反而愈演愈烈。

    说来惭愧，明明“齐衍”似乎应该是会即将成为同一个，但齐衍依旧想象不出来自己未来的模样，甚至齐衍见多了白蛇在各种秘境中留下的幻境记忆，以及一些断断续续对“他”的描述，反而越发迷茫了些，齐衍曾无数次询问自己，日后的他到底要经历什么，才能变成那种模样，或者说，那样的自己，是否是他想要变成的模样……

    应该不会，这是齐衍无数次告诉自己的答案。

    现在的自己齐衍其实挺满意的，安于现状原本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齐衍做那么多少，很多时候也是迫于无奈，似乎冥冥中有一股力量在推着他往前走，而齐衍一旦想回头，就会付出无法承受的代价……

    思绪回笼，齐衍见身旁的顾念慈还是一副呆呆的，似乎在想什么重大问题的模样，出声打断了顾念慈的思绪。

    【好了，莫要想太多，大师兄知道的都说了，小师弟可还有其他想要问的？】

    顾念慈一激灵，对上齐衍打量的眼神，慌忙低头，连连否认……还不敢再直视齐衍的眼睛，像是一副害怕被齐衍看穿的模样。

    ……奇奇怪怪。

    齐衍这么想着，看顾念慈摇头，就又说，【既然小师弟该问的都问了，那就回去好好养伤吧。】

    【可……】

    顾念慈想辩驳什么，但不占什么理，气势本就不足的情况下，一开口就直接被齐衍打断了。

    【空间跳跃没保护会受多大的伤，师兄最是清楚，小师弟能活下来已是天道护着的结果，小师弟还是赶紧回去休息，早日康复才是，而不是在这里逞强，影响伤势恢复。这里有师兄守着就行，师尊留了神识在这里，不会有事的。回去吧，不要再让师兄说第三遍。】

    【……是。】

    齐衍平日温和待人惯了，总能给弟子一种耍一耍无赖，就能让大师兄妥协的错觉。

    但和齐衍相处久了的就能清楚一点，错觉终究是错觉，严肃的齐衍总能告诉你一个道理，你大师兄终究是你大师兄……

    顾念慈气馁又不甘地离开，走前倒是不忘偷偷丢下一缕神识在齐衍身边。

    在顾念慈看来，自家大师兄就是长了一张巨能出事的脸，哪怕这里是平合宗，掌门的神识也在这处院落，顾念慈还是担心齐衍会出事……再说，顾念慈会担心也很正常，刚刚才发现两个魔族卧底，平合宗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安全，而且……他们还特地放走了一个……

    齐衍觉得顾念慈走前哀怨的眼神实在好笑，一时也没发现顾念慈走前做的那些小动作，这倒是让在回去路上一直留意齐衍这边动向的顾念慈松了口气。

    不过，这也让逐渐冷静下来的顾念慈突然有些后悔，要是留在齐衍身边的神识被发现，定会被训斥一番……

    但很快，顾念慈就改变了这个想法，并非常庆幸自己留下了一缕神识在齐衍身边，不然，他可看不到接下来发生的这些事情啊……

    顾念慈通过神识看到齐衍这边发的事情，内心波涛汹涌，疯狂咆哮……我嘞个大师兄啊，到底是什么本事，把什么家伙搞到身边来了？！

    至于这件让顾念慈内心疯狂叫嚣的事情是什么……还得从顾念慈走后说起……

    ……

    齐衍目送顾念慈离开后，百无聊赖地坐在大长老屋外的台阶上，一时间还真找不到什么事来打发时间。

    就像齐衍打发顾念慈离开时说的那些话一样，守在大长老屋前护法这件事，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艰巨，屋里的小丫头功法修炼不到位，齐衍也不知道祛除寒气这件事需要耗费多少时间。不过……按照他们离开房间时小丫头凝重得不像话的表情……大概率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结束的。

    偏偏这段等待的时间，看似没什么，但齐衍也真不能顾着自己修炼，万一出岔子呢……

    那么，都说人太闲的时候，就会发现平日里察觉不到的东西。

    这不，齐衍屁股下的台阶都没坐热乎，就隐约察觉到蓬莱秘境传出的动静，齐衍心底还纳闷，空无一物的蓬莱秘境怎么会有如此闹腾的动静。出于好奇，齐衍就小心分出一缕神识进入蓬莱。

    结果，还没等齐衍的神识看清蓬莱内发生了什么，神识就被迎面扫来的爪子一巴掌拍出秘境。

    ？？？

    被飞速拍回来的神识猛地回到齐衍体内，齐衍几乎是本能一怔，整个人往后栽倒，有些茫然地躺在台阶上，一时间还缓不过劲儿来。

    他这是被……爪子轰出来了？

    ？不对，蓬莱哪里来的爪子？？？

    ……很显然，在某些事情上格外健忘的大师兄，就这么把狐狸崽忘记了。

    这狐狸崽能忍？大概是察觉齐衍的神识被它一脚踢出蓬莱后就没了要再回来的意思，狐狸崽又不是真的蠢，几乎是立马意识到那个好闻的人类把他给忘了，当即就在蓬莱急得上跳下窜，嗷嗷大叫，试图再次引起齐衍的注意。

    而总算缓过劲儿来的齐衍，在狐狸崽锲而不舍地刷存在感下，想起他和狐狸崽在囚洞里患难与共的那段“快乐时光”……真是有些抱歉。

    意念一动，齐衍把已经想要试图拆家来引起齐衍注意的狐狸崽从蓬莱秘境提了出来。

    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转瞬即换，兴头上的狐狸崽一下子没刹住车，一嗓子就要嗷出来。

    齐衍一个眼疾手快，狠狠合上狐狸崽的上下巴，并用还算温柔的语气，传言“安抚”这只狐狸崽，【你要是不想再被关进去，就不许发出声音，知道了吗？】

    狐狸崽：……

    九条尾巴跟着一对耳朵一起耷拉下去，狐狸崽重获自由的兴致几乎消散了干净，齐衍这才松手，熟练地把狐狸崽抱在怀里顺毛，也算……一种变相道歉？

    这一幕又一幕，被顾念慈留下来的神识全方位无死角地传回给顾念慈。

    也几乎就是在顾念慈认出这只狐狸崽身份的那一刻，顾念慈大惊失色，管他个三七二十一，只想立刻马上回到齐衍身边，把这只该死的狐狸带离齐衍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