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宗族观念极重,因此大多都有乡结,就是说不愿意轻易离开家乡。
而一旦离开,就是拖家带口的离开。
比如当日逃命的阳城百姓,老人即使死都不想走。
再或者许褚选中了主公,便举家迁徙来了大瑰山。
剩余之人,比如诸葛丞相,因避祸而不得不从琅琊到了荆州,关二爷也是因被通缉而到了涿郡。
所以,麋竺的犹豫,其实也很正常。
但是也正因如此,张与才更要将麋家集体迁到太原。
一来,可效仿徐庶进曹营之事,以家族加大对麋家的控制。
毕竟历史上,若非麋芳和傅士仁反叛,关羽未必会死。
谁能想到,刘备的小舅子,会背叛了他,还害死了关羽?
二来,天下将乱。
徐州牧陶谦,资质平平,连守城都难。
那麋家还留在徐州,是打算给陶谦陪葬吗?
张与见麋竺还在思考,也不逼迫,只是静静地喝着茶。
半晌后,麋竺还是咬着牙,答应了:
“若刘皇叔不弃,麋家愿为皇叔,效犬马之劳!”
既然决定要投靠皇叔,总得拿出些诚意。
刘皇叔敢赴敌营,又能脱困回来,想来是有大运之人,麋家若真的跟了他,许能一步登天!
张与见麋竺如此,也微微一笑,随后试探道:
“麋家主果然爽快!
不过既然麋家主有心跟随主公,想来也不甘心只做个钱袋子,不知麋家主可愿更进一步?”
闻言,麋竺眉头微皱,有些不解:
“不知张先生所言何意,还请张先生明示!”
张与目光微垂,低声开口:
“麋家主可知黑冰台?”
黑冰台,据传乃是秦始皇嬴政创建的秘密组织,主要负责暗杀与情报收集。
张与提出这个想法,并没有打算让麋竺当刺客头子。
而是他想利用麋家手下遍布大汉的商路、铺面与生意,来进行情报收集。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若是主公正跟人打仗的时候,能弄明白敌人的军粮、布防、人马、驻扎等军报,定是有利无害!
张与在刘备身边这些日子,深感情报传送太慢,构思此事已久。
这也是他早早就联系上麋竺的原因之一!
而今日突然提出,也是因为昨日刘备之难。
若是张与早早收到情报,或者刘备知道张与所处何地,又何来昨日之危?
麋竺脑子转了一大圈,着实不明白这黑冰台是什么,因此也谦虚请教:
“张先生见笑了!在下才疏学浅,不知这黑冰台是何物!”
张与其实也猜到了。
这大汉,把秦朝的东西都视同禁忌。
别说隐秘的黑冰台,就算是说句秦朝的好话,只怕都得人头落地!
张与压低声音,大概介绍了一下黑冰台的作用,随后又道:
“麋家主,我想要你手中商户成为主公手里的暗线,收集天下情报,为主公效力。
必要的时候,执行一些机密任务。”
但是张与也知道这行难做,因此也不勉强:
“此事事关紧要,我不逼你,要不要答应,全由你说了算。
但你也考虑清楚,一旦答应,若有一日,你麋家有人反叛,定然全族尽灭,我绝不留情!
若是不答应,这话,我今日就当没提过。
此事只有你我二人知道,你也无需担忧,日后,你依旧是并州别驾!”
说完,张与便沉默下来,给了麋竺足够的时间去思考。
而此时,麋竺果然陷入了两难。
说实话,他却是想更上一步。
毕竟,做一个只有虚名,实际上却是钱袋子的并州别驾,还是有风险的。
别的不说,即便他是并州别驾,可迁徙到太原的麋家依旧是商户出身。
若是想连接紧密的利益关系,便只能联姻。
因为他很清楚,他做生意还行,入仕就未必了。
至于麋芳,更不是这块料子。
但张与这话一出,就给了他上爬的机会。
虽说是情报搜集,可既不耽误他麋家做生意,又能成为刘皇叔的心腹。
即使有着全家灭门的示警,他也颇为动心!
不知过去了多久,张与只觉得壶中的茶都凉了,才听到麋竺沉声道:
“麋家愿为刘皇叔效力,今日张先生提携之恩,麋家永世不忘!”
说完,麋竺起身,对着张与深深一拜。
见此,张与赶忙伸手把麋竺拉了起来,叮嘱道:
“此事务必保密,除了你、我、主公外,暂时不可令人知晓。
在其余人眼中,你就只是并州别驾而已。”
麋竺也知道事关机密,直接点了头,应下了这事。
随后张与语气轻松,伸手拍了拍麋竺的胳膊,笑道:
“主公已经为并州别驾准备了庆功宴,走吧!”
说完,就率先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麋竺激动之余,强行冷静下来,跟着张与走了出去。
路上,还不忘催促仆役去将马车上准备的另一份礼物拿过来。
看着外表和数量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礼盒,张与只觉得自己没有选错人。
毕竟面子麋家主都给自己了,这里子,主公肯定要比自己多点啊!
张与自然不介意这点小事,脚步轻松的带着麋竺赴宴。
而此时。
刘备早就把所有人都喊了回来,自己也在宴会上首坐着了。
因为连续两天都办宴会,许褚等人的心思也完全不在吃喝上。
宴会刚开始没一会儿,刘备介绍完麋竺后没多久,张飞等人就又跑出去比武了,反而是主角被冷落下来了。
刘备见此,生怕麋竺多想,便跟麋竺交谈起来:
“他们那些人就喜欢武艺,让他们打去吧!我们聊!”
张与也笑道:
“出去打架的大多都是一根筋,没什么坏心思!现在还坐在厅里的,稍微能稳重点!”
或许,这就是武将和文臣的区别吧!
许褚来了,很快就能融入武将,但是文臣就得时间沉淀才行!
闻言,麋竺看了一眼厅里仅剩的刘备、张与、关羽和许定,不知说什么是好。
但麋竺见刘备和张与都开口了,自然也不会让场子冷下来,转头说起了自己经商之路上遇到的种种趣事,刘备等人都听得津津有味。
正值此时,已经回了大瑰山守山的刘辟,派人送来了一封拜帖,直接呈到了刘备面前:
“闻皇叔孤身入险地,彧深感敬佩,此来大瑰山,欲与皇叔晤面一叙。若皇叔有暇,彧静待之。荀彧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