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与这做法,让周泰有些傻眼:
军师之前没说过会有这么一出啊?
这张子和,竟然连送上门的军功都不要,反而舍近求远,根本不合常理啊!
而此时,张与双手环胸站在上首,出言催促:
“还不速速将周泰拿下?!”
令毕,士卒们立刻行动起来,挥舞着兵刃,跟周泰动起了手。
一看来真的,手无寸铁的周泰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干架。
好在他身手不错,几招过后,一个错身,抢到了一柄大刀。
兵刃在手,周泰总算有了自保之力。
但他依旧势单力孤,他清楚,只靠自己是走不出去的。
无法,周泰只好打起了张与的主意:
擒贼先擒王!
抱着这样的想法,周泰慢慢往张与所在之处转移。
但张与岂能看不出来?
因此,他一声令下,门外就涌进来了更多士卒。
厅内的金戈之音越来越大。
内室里的马超闻声,变了脸色。
他下意识提起金枪就要往外冲去。
然而,马超一时情急,完全忘记了自己脑袋顶上,还有个张飞。
加上他用力过猛,只听‘砰——’的一声大响,马超的脑门,就重重的撞到了张飞下颌上。
紧跟着,张飞和马超一个捂着脑袋,一个捂着下巴,脸上同时浮现出了痛苦之色。
马超被撞得有些发懵,加上脑门生疼,下意识一嗓子就嗷了出来:
“啊……唔唔!”
关键时刻,还是亲眼目睹这一场闹剧的陈到,眼疾手快。
他两只手精准探出,分别捂住了张飞和马超的嘴,又压低声音道:
“别叫!”
子和布了这么久的局,眼看就要收网了,可别最后关头,坏了事儿!
被陈到这么一提醒,马超也回了神。
但听着外面那铿铿锵锵的动静,马超目中不由得闪过焦虑之色。
他伸手掰开陈到的手,担忧道:
“子和哥都说要拿下周泰了,我们不出去,子和哥怎么拿人?”
话落,张飞也一把将陈到的手从嘴上拿开,一边抹嘴,一边没好气道:
“又不是俺叫,你捂俺干啥?
还有,你这手干啥了,又脏又臭还来捂俺?
俺从现在开始,三天都吃不下饭!”
马超的脸色变了几变,最后还是没忍住,用衣袖狠狠擦了两下脸:
他觉得自己好像脏了?
而陈到却丝毫不以为意,还厚着脸皮对张飞翻了个白眼:
“都这时候了还讲究啥!”
说完,又敲了马超一记,数落道:
“咋一点定性都没有呢?
咱仨就在这儿,子和要是真想拿下周泰,还用从外面调兵进来?
直接叫咱们不就行了?”
闻言,马超瞬间反应过来,不由得懊恼起来。
三颗脑袋继续摞在一起,扒着门缝往外瞄。
只见外面,周泰被士卒重重围住,整个大厅都被堵得水泄不通。
周泰被围着打了好一会儿,脑子也反应过来了。
他张嘴就用了一招激将法:
“留侯,泰此来诚心诚意,你怎不受降便罢,竟然还围杀泰。
如此行为,岂不是将天下明珠暗投之人的路都堵死了?
汉王素有贤名,连弑杀义父的董卓义子吕奉先都能收,却容不下我家将军,又是为何?”
声音落下,张与丝毫不慌,平静回击: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去,奉先往日再不好,如今也改了。
何况,奉先武压群雄,能对阵曹州牧麾下五名大将而不落下风。
收了你们?你们能一打五?”
周泰顿时语塞,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这吕奉先这么厉害,如今转投刘备,刘备岂不是如虎添翼?!
但很快,周泰就抓到了张与话里的重点,急声道:
“泰不知黄将军能不能以一敌五,但黄将军颇懂水战,又久效孙氏,对孙氏水军的情况了如指掌。
留侯想拿下江东,非水军大将不可破局。
若是留侯愿救助黄将军,何愁不能练出精锐水师?!”
周泰说着,目光也牢牢黏在张与脸上,不错过一丝一毫的表情。
见张与微微拧眉,似在考虑。
周泰又抛出了个诱饵:
“留侯,末将有重要情报,代黄将军献于帐下!”
张与这才抬头看向周泰,而后挥手制止了士卒的攻击:
“停!让周副将把话说完!”
见众人微微后退了些,不再攻击,周泰也松了口气。
缓了两息,周泰不等张与催促,直言道:
“舒县的军粮都是由吴郡运过来的,走长江,在濡须口进庐江郡,再走水路,转河道送往舒县。
而下一批运粮船,还有一旬左右便会到此。”
粮食对战争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因此,周泰没等多久,就听见了张与的声音:
“那你方才为什么不说?”
知道张与依旧心存怀疑,周泰也快速应对:
“黄将军本想将这粮船作为来降之礼,但不想……”
话没说完,但意思也很明白了:
本来黄盖想投诚以后,借这粮船立下一功,显示诚意。
但张与这一手打乱了黄盖的计划,所以周泰只好提前将消息说了出来。
“不过留侯放心,此消息定然是真的。”周泰补充道。
果然还是这出!
张与心中暗笑,目中精光乍现。
片刻后,张与似是考虑清楚了。
只见他挥退大半士卒,面上浮现出温和的笑意,缓声道:
“周副将所言有理!
若是黄将军真心来降,本侯自然诚心接纳。
正如先前所言,得了黄将军和周副将二人,本侯何愁练不出精锐水师?”
周泰一听,觉得有门路。
但他心刚放下,就听张与又道:
“只不过,诚心不是嘴上说说就行的。
既然黄将军对孙策心有怨怼,想来是不介意将运粮船作为见面礼,送给本侯的!
周副将,你说呢?”
周泰也听明白了张与的言下之意:
想投诚,先把孙策的运粮船送来再说!
这也正合周泰心意。
他当即出了口气,作轻松状,而后抱拳一礼,出言保证:
“留侯放心,黄将军有心来降,自然会将孙策军粮送来,还请留侯稍等几日!”
张与这才满意,他一边遣人将周泰的兵刃还给他,一边笑眯眯道: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如此,我们也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这些日子,若是幼平有什么消息要送来,就走你来时的那条小道便可!”
得了确信,周泰赶忙道:
“泰谨记!为免孙策起疑,泰这就回去了,还请留侯静待佳音。”
周泰是一点都不想在这里待了:
陈叔至是个碎嘴,张子和也不正常,阴晴不定,变脸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就这一会儿工夫,张子和的态度就变了几变。
他实在是应付不过来。
再待下去,他就该露馅儿了!
而另一边,张与自觉戏已演完,因此便笑着道:
“时间不早了,幼平回去的时候小心些!
待来日解决了孙氏,本侯定然不会亏待幼平与公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