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句,是甘宁刚被踹进来的时候说过的,现在又被张与拿出来威胁甘宁。
不得不说,张与的确是故意的。
如今眼瞅着天都要亮了。
连张飞跟马超都接手完水寨,甚至诸葛亮和刘晔都伏在案上小憩了好一会儿,先是大战一场,后又被折腾了这么久的甘宁,早就精疲力尽。
几个时辰前的大战,对他来说恍若隔世一般。
“喂鱼沉江,你随便吧!
我就一个要求:给个痛快!”
被紧紧绑住的甘宁躺在地上,随着他挣扎而越发收紧的绳索让他四肢僵硬之余,喘气也有些艰难。
体力的大量流失,也让他渐生晕眩之感。
该骂的都骂完了,知道自己这次遇上个暗狠的,十有八九逃不过一死,所以,他现在只想求个痛快。
然而,听甘宁这么说,张与倒是暗松了一口气:
能这么说,心气暂时应该是提不起来了!
倒是个好机会!
思及此,张与轻轻出了一口气,笑着道:
“本侯对兴霸颇为了解,甚是敬佩,怎么会轻易杀了兴霸呢?”
听张与说敬佩自己,甘宁提起了些精神。
但不知道张与又耍什么把戏的甘宁,难得谨慎的看着张与,目带探究之色。
张与眉尾一扬,将甘宁从地上拉起来,双手环胸,温声道:
“兴霸出身于巴郡大户。
少有气力,好游侠,随附者甚众,在巴蜀之地大有名声。
后益州牧刘焉称帝,兴霸率人发起兵变,虽不敌益州大军,却依旧顺利脱身。
心向汉室,维护天子,匡扶正统,兴霸有此赤胆忠心,与身为大汉留侯,自是敬佩!”
甘宁爱慕虚荣,自是喜欢有人夸赞自己。
闻言,下巴微抬,颇为骄傲:
“算你还会说话!
诸子百家也不是白读的!我早就决意效忠朝廷了!
只可惜当日手下人不多,要是再给我些人马,我定能杀了刘焉那个老不死!”
然而,甘宁话落,张与脸上的笑意倏的消失,转而目带不屑,冷声道:
“却没想到,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
一个爱慕虚荣,残暴嗜杀,自以为是,妄自逞能,毫无大局观,遇难就求死的软骨头,倒是本侯看走了眼!
要本侯说,你读得那些书,还不如都读到狗肚子里去!”
张与变脸太快,让甘宁完全没反应过来。
而这给个甜枣,又打一巴掌的行为,更是将甘宁弄得晕头转向。
他才反应过来张与骂他,还没开口,就听张与反讽道:
“不是求死吗?本侯成全你!”
话落,张与对着厅外就大喝一声:
“来人!将这甘宁推出去斩了!”
闻令,张飞、马超、诸葛亮和刘晔四面相觑。
马超不由得皱眉暗道:
难道这甘宁把子和哥骂急眼了?
所以子和哥不打算收他了?
而此时,张与的亲卫已经冲进来拿人了。
但先前求死的甘宁却不干了。
他拼尽全力扭动,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张与,不甘的咆哮:
“不行!
你杀我可以,但你凭什么那么说我!
士可杀不可辱!
今天你不说清楚,我当鬼都不会放过你!”
死就死,甘宁不怕,但怎么这么说他!
张飞看着莽,但有时候心还是细的。
见张与杀人前还要激怒甘宁,他隐约有了些猜测。
“子和,这甘宁既然不知道他的问题,不如你就给他开解开解!
总归都是个死人了,做个就让他做个明白鬼吧!”张飞往前一步,出言道。
闻言,冷着脸的张与挥手叫停了亲卫。
他缓步走到甘宁身前,肃声道:
“凭什么这么说你?
凭你蠢!凭你不听军令!凭你亲手将蕲春城送到本侯手里!”
这个回答自然不是甘宁想听的。
甘宁行事素来自由散漫,目中无人。
如今死到临头,他更是没有什么怕的了。
他就想给自己争个名!
他不知道张与为什么说自己蠢,也不知道他怎么将蕲春城送给了张与!
甚至于,他觉得自己救回了苏飞,不仅无过,还有功!
因此,他这么想,就这么大吼了出来。
但张与一听,立刻露出‘朽木不可雕也,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颇为嫌弃的看着甘宁。
见状,甘宁更气了,心中还有一股不可言说的委屈之意漫上心头。
他不依不饶地逼问张与:
“你今天非给我说出个子丑寅卯不可!不然我决不会放过你!”
这话倒像是张与才是阶下囚一样。
但张与还不至于抓住小事斤斤计较。
他冷哼一声,不急不缓地出言解释:
“你爱慕虚荣,残暴嗜杀!
少时披服锦绣,自诩为游侠,自以为行侠仗义,实则是打家劫舍,祸乱乡间!
一旦与你交往之人接待不够隆重,你就纵容手下抢掠对方,甚至加害于人!还对朝廷官吏出手!
本侯所说之事是否属实?!可曾冤枉了你?!”
见张与对自己的过往知道的这么详细,甘宁确实一惊。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出言辩驳:
“我那是行侠仗义!劫富济贫!”
张与目光更冷,反唇相讥:
“劫富济贫?
本侯可不曾听闻你接济过贫困百姓!
倒是听说你一出一入,很是威风讲究,不仅侍从都身着锦袍,连船都要用锦绣来维系,离开时还会割断锦绣丢掉!
这就是你劫富济贫的方式?劫别人的富,济自己的贫?你是真的贫?”
甘宁被问的一噎,但依旧狡辩:
“但……但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我现在已经改邪……”
不等甘宁话落,张与就打断了他:
“以前?
以前杀了人,就可以一笔勾销吗?
你一句以前,死了的人能回来?
如此目无法纪,就这一条,本侯杀你足够,何况你还背离汉室,乃是叛臣!”
甘宁本还觉得无言以对,但听到张与最后一句话,恼火道:
“你方才不还说我对抗刘焉,心向汉室?
你以这名义杀我,我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