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十九手上传来剧痛,登时就懈了力。
趁这机会,无心赶紧一个鲤鱼打挺,挣脱了白龙挂。
陈十九少了身上盾牌,立刻又挨五六棍。
他身子不如无心结实,被打的头破血流,再无抵抗、逃跑之力。
无心摇身一变,从挨打的变成打人的,也和奴仆一起围攻陈十九。
正乱着,忽听一个奴仆惊讶出声:
“咦!?”
众人纷纷停手,顺那奴仆目光看去。
一看之下,个个惊呼。
原来东边府邸的围墙上蹲着个人,沙子做的人。
见众人看他,那沙人立刻化为了飞沙,一半飘散到空中,一半落到地上。
飘到空中那一半却不随风走,而是飞到他们头顶绕了几圈,随后才下落,弄得一众奴仆灰头土脸。
只不过一瞬间的事儿,众奴仆都以为自己眼花了。
可看着彼此头上、脸上的细沙,又不像眼花。
面面相觑时,听到小路传来一阵脚步声,还伴随几个底气十足的说话声:
“平日里大家有事,我林永威都是第一个出头。今日我有事,全都做了缩头乌龟么?”
“林千户,你有所不知。听闻这几日不太平,大家都入卫宫中,连我们左卫的休沐也已经取消。”
“是啊,林千户,邹指挥刚下的令,命左卫马上入宫,我们正四处寻你。”
“且收拾了那贼人,再入卫不迟!我堂堂一个千户,吃他咬了一口,难道就罢了么!?有人说他朝这边来了,走!”
“林千户,军令重如山,怎敢耽搁?”
“王爷召五卫齐入宫中,必有大事!”
“莫不是和最近边墙城有关么?听闻赵齐贤杀了囚牛卫,如今正朝这边走。”
“他来这边怎地?敢是要行刺王爷么?”
“量他没这个胆子!他被囚禁在兵仙府十五年,如今逃脱,当然要去奴儿干看看周恶棍。此去奴儿干,少不了要经过我们辽国。”
“怪不得王爷召大家入卫。林千户,这样大事,耽误不得,我们快去宫中吧。”
“日他祖宗,那不是贼人!?果然在这里!”
话音才落,十几个彪形大汉冲过来,以无心为中心,四散包围。
当先一个,脖子上缠着块渗血白布,正是被无心咬伤的玉护边林千户。
林千户冲那些奴仆一摆手:
“虎胆卫捉贼,无关人等退下!”
奴仆们哪能不认得虎胆卫?
于是再不犹豫,纷纷顺着后墙的窟窿跑回府内。
地上单单只剩下魏无心和陈十九。
林千户盯着陈十九看了看:
“是个盗党。”
“张青、刘善方,你们先将他押送到左卫牢中,容后再审。”
两个壮汉一把将陈十九从地上拉起,哪管他哭喊求饶,拖着就走。
魏无心本来不打算饶他,非打够七八十拳不可。但狼眼转了一圈,看到号称杀了他二百边墙人的林千户,立刻捏紧拳头:
“直娘!我正要去寻你,你倒自己送上门来。”
林千户指挥剩下的壮汉,也仍有十五六个:
“就是这贼咬伤我!你们给我着实的打!”
十五六个壮汉齐齐上前,正待动手。
突然,平地飞起一阵沙石,围着他们环绕周旋。
沙子吹得人睁不开眼,石头打的人抬不起头。
林千户和那些壮汉低头闭眼,单膝着地,用双臂死死护住了面门。
魏无心才不怕沙石,哪怕沙子吹瞎了眼,石头打破了脸,他也要和林千户搏命!
敢杀边墙人!?
而且还杀了二百个!
这足够林千户死上二百次!
无心大叫一声,朝林千户扑了过去。
林千户抵挡沙石已经是力不从心,哪还有精力防他?当时就被他压倒在地。
他骑着林千户,头撞、拳击、肘砸,全身并用,奔着林千户眼睛、太阳穴、心口、咽喉等要害猛攻。
一边打还一边骂:
“宰了你这狗!宰了你这狗!”
林千户毫无抵抗之力,旁边十五六壮汉也被沙石撞得自顾不暇,根本没法相救。
正打着、骂着,身后突然伸来三四只手,将无心双臂拉住、嘴巴堵住。
没等他看清是谁,已经被拖出老远。
他极力扭头,见自己被拖着,正朝一面墙壁撞去,不禁暗想:
“这几个猪狗莫非要将我撞死?”
眼看撞到墙壁,那面墙壁上的许多砖石却突然化为沙土落地,于是墙上就出了个窟窿。
后面的人拖着无心,钻进窟窿。
待他们刚刚钻进去,沙土又化为砖石,墙壁也和好如初。
无心被按在墙后,这才看清原来拉他的是四个无用护心兵。
尹亮蹲在他面前,将手指放在唇边,示意他莫出声。
随着他们躲入墙后,外面的沙石也住了。
沙石一住,林千户洪亮的骂声立刻响起:
“那杀千刀贼人哪里去了!?”
壮汉们不住的劝说:
“林千户,算了吧。我们赶紧换上甲胄,入宫要紧!”
“算了!?”林千户骂的更大声:
“他把我打成这幅模样?怎么能算了!?”
“你们几个,分头去找!不找到那杀千刀的贼,我决不罢休!”
林千户坚持要杀了无心,无心也倔强的想打死他。
可手被护心兵按着,嘴被捂着,分毫动弹不得,急的冲尹亮直瞪眼。
尹亮低声劝说:
“公子,大局为重!”
“辽王得知我们已经到了辽王府,早命虎胆卫戒备。你此时和这几个士兵打斗,无异打草惊蛇?”
听得林千户等人的声音渐远,铁秀不合放松警惕——对魏无心的警惕。
他右手才稍稍松了松,没心没肺魏公子便一把抽回自己左臂,重拳将右侧的金灿打翻。
打翻了金灿,右臂也得脱。
他一跃而起,踩住前面尹亮的后背,直接跳上了围墙。
“直!”金灿望着他跳到墙外,气的牙都快咬崩了:
“这厮就连一句人话都听不懂!”
四个护心兵身子太重,不敢跳墙。
尹亮赶紧回头冲金灿说:
“休要啰嗦了,快打开墙壁。”
金灿虽然念念有词,让墙壁又现出窟窿,但嘴上不情不愿的说:
“这厮不杀了那几个虎胆卫,决不罢休。”
“依我之见,倒不如随他去吧。”
铁秀补充一句:
“要么就让虎胆卫杀了他,我们收拾尸体,拖了走。”
“谁耐烦和他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