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也听不出赵齐贤话里有话,见外面正好有块石头,随手一指,一棵树苗突然从石头下冒出来,将石头生生分成了两半:
“哦,也没什么难。”
“只要是石头,我都打的碎。”
葛娣飞出几道血丝,将树苗勒断,血丝又缠着断掉的树苗,送到他面前:
“我看你还是滚回去吃树叶吧,有些石头,你打碎了也啃不动。”
那人非常客气的将树苗推开,还冲葛娣恭恭敬敬唱个喏:
“哦,谢葛夫人好意,不过我已经吃饱了,我饭量一向很小。”
客气完,绕开葛娣,歪着脑袋看无心,木板也似的脸上又绽放出笑容:
“你要吃石头么?我请你吃石头。”
别说吃石头,魏无心连手上的肉都吃不下去了,他望着碎石和断树苗,无奈叹息:
“直他娘,这究竟什么鬼地方?”
“怎么到处是妖怪!?”
刚说完这句话,一阵马蹄乱响之声。
侧头一看,路上又跑来两匹马。
马上坐着一男一女。
男的大头细身,手里拎着根狼牙棒,足有百十斤。
女的又瘦又小,肩上扛着根铁棍,估计也有七八十斤重。
无心看看赵齐贤,又看看葛娣,语气里除了无可奈何,还有一丝哀求意味:
“能不能放我回家?放我回家吧!”
“我真的想回家!”
赵齐贤回头对四个护心兵说:
“你们护送我儿,先行赶路。”
葛娣已经唤出了血龙。
血龙一直躲在她臂膀里吸血,此时伤势已经恢复大半。
她也催促护心兵:
“是啊,你们先走,免得伤到我儿。”
魏无心抓起几块肉,边吃边走:
“不用护送,我认得回家路。”
大战在即,四个护心兵谁也不愿离开,你看我、我看你。
最后还是尹亮站出来:
“好吧,我护送公子赶路。”
那人盯着无心,笑呵呵问:
“你要走了?不再聊会儿么?”
“我一见你就觉亲切,实在舍不得你走。”
无心踏上小路,他哪知东南西北,奔着东边就走,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
“下次再聊,下次再聊。”
“我还有事,告辞告辞。”
那人像真舍不得他似的,追出几步,依依摆手告别:
“下次么?怕没有下次了,我等会儿就要打死你了。”
“哦,对了,我叫洪豪钖,家住武仙府,你叫什么?”
无心早走远了,根本没听见。
洪豪钖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林后,感慨万千:
“这人十分有趣,倒让我想起我恩人。”
“自从就封武仙府,我已经很久没和有趣的人聊过天了。”
大地轰隆作响,赵齐贤不耐烦的擦掉眼角一滴浊泪:
“你怎么这么多废话?还打不打?”
洪豪钖客客气气唱个喏:
“赵将军,我有个问题要请教您。”
血龙在葛娣头顶环绕,她也是一脸的不耐烦:
“真啰嗦!比个婆娘都啰嗦!”
“什么问题,你快问吧!”
他指着无心离去的方向,郑重提出自己的问题:
“赵将军,他真的是魔头么?”
赵齐贤又冲地下甩了摊鼻涕:
“我说他不是,你信么?”
洪豪钖挠着头,这种反问式的回答,他听不懂:
“那么,赵将军,他到底是不是呢?”
葛娣不吸取前车之鉴,犯了同样的错误: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洪豪钖实在回答不上来,甚至有可能没听懂,于是生硬的转移了话题:
“赵将军,葛夫人,你们既然从辽王府来,想必我父王已经……”
赵齐贤一摆手,根本都不想听他把话说完:
“被我一脚踩死了!”
“洪豪钖,你少废话,快动手吧!”
洪豪钖还要再废几句话,却见无心小跑着回来了,边跑还一边叨咕着:
“哈哈,走反了,我家在那边。”
武仙洪豪钖盯着无心,好像一点也不在乎他父王死了,又是满脸笑容:
“呵呵,你这人,没头没脑的,越看越有趣。”
无心全当没听见,只顾快跑。
跑出没几步,被尹亮追上,一把抓了回来:
“公子,是这边!”
他再次从洪豪钖身边经过,挤出个笑:
“打扰了,哈哈。”
“你们聊,不用理会我”
笑完,低声骂尹亮:
“管他娘哪边,赶紧走就是!”
赵齐贤见洪豪钖一直盯着他,突然意识到什么,忙将尹亮叫住:
“不要往东边去。”
听赵齐贤这么说,尹亮也明白了,又抓着他掉头:
“公子,我们还是走西边。”
第三次经过洪豪钖身边,无心已经不知该说什么了,唯有尴尬的点了点头:
“哈哈。”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洪豪钖直摇头:
“这么有趣的人,不应该死,死了太可惜。”
“你们怎么不带着他逃走呢?为什么非要去奴儿干?”
关于这个问题,赵齐贤之前已经和葛娣讨论过。
皇汾之大,没有皇帝找不到的人,逃又能逃去哪里?
但赵齐贤耐心有限,不愿意也没必要跟他解释,一只石拳已经破土而出:
“你快点儿吧,我们还急着赶路。”
葛娣也扔出血丝:
“你跟谁学的饶舌碎嘴?”
“想当初你像块木头似的,一句话也不多说,如今是怎么了?”
“呵呵。”洪豪钖一边后退,一边摆手,一边傻笑:
“跟我恩人学的。”
“他说的对极了,人生不如意之事,八九二十七。笑一笑,就变成了二十一。再笑一笑,就成了……”
“太久没和他说话,身边人又都无趣,我都快忘了该怎么笑。”
石拳露出地面,义字将没有出土。
赵齐贤眨着小眼睛:
“算术这么差劲的,一定是洪老七了。”
“他什么时候成了你恩人?你几时见过他?”
“呵呵。”洪豪钖背抄双手,以示自己暂时还不想打斗:
“十六年前,他把我从蒙古人手中救下,然后十两银子卖给了我父王。”
“赵将军,您不知道么?”
“十两银子把你卖了,反倒成了你恩人!?”葛娣见俩人都不动手,她也不好动手,可是已经非常的不耐烦:
“你是不是有病?”
“你到底干什么来的?”
“唉。”他笑不出了,叹息一声:
“我当然是来帮我父王报仇的。”
“顺便擒拿反仙和邪神,铲除魔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