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旋风飞上半空，瞬间消失不见。
    一眨眼的功夫，又飞了回来。
    凡察薇笑着告诉天汗：
    “天汗，河套府如今已经是我们地方，由馥香驻守，大可放心回去。”
    什么馥香？早不记得了。
    天汗只听到“大可放心回去”六个字，连连催促：
    “好！好！”
    “回去！回去！”
    “快！快！”
    凡察薇并没有让旋风加速：
    “天汗，您和纳莱等人如今是肉体凡胎，不敢太快。”
    “太快的话，风会扯碎你们的身体。”
    天汗看看下面，旋风已自不慢，起码比他跑的快多了，故而颇为满意：
    “好好好！只要能回家，慢些也无妨。”
    又走一会儿，凡察薇冲周昏淡和胖湘儿、矮潇儿努了努嘴：
    “天汗，这周昏淡，是洪悦杣之子。湘、潇二人，是汪佛草侍婢。”
    “我们留着他们三个做什么，不如杀了吧？”
    不必陈飞雪等人说话，天汗先拒绝了：
    “我娘子说，我罪业深重，应该多积些功德，不可害人。”
    “我虽不认识他们，也不能随便杀他们。”
    凡察薇微微一笑：
    “不妨事，老臣动手便了。至于罪业，自有老臣承担。”
    她家天汗当然不答应，破口大骂起来：
    “直！即便受伤和投降的敌人，我们尚且不杀。”
    “他三个人畜无害的，你他娘的杀他们做什么？”
    凡察薇不知她家天汗言语粗鄙、凶恶成性，还以为天汗震怒，慌忙道歉：
    “老臣有罪，天汗息怒，天汗息怒。”
    天汗没心没肺，摆摆手，表示原谅她了。
    赵凝霜等人都是暗松口气。
    旋风速度堪比快马，托着他们一路北行。
    孟清霞见离奄王府越来越远，自然是十分不情愿。
    思来想去，若想回奄王府，还是得天汗发话才行。
    可她与天汗乘坐的旋风之间相距较远，而且凡察薇耳聪目明的，非哱章可比，她又不敢偷偷跟天汗说话。
    思来想去，她突然大声喊了一句：
    “天汗，我们忙乱了一天，您饿也不饿？”
    天汗好比恶鬼投胎，一天十二个时辰，随时都饿，让她这样一问，更觉饥饿难耐：
    “饿！怎么不饿？都快饿死了！”
    孟清霞指着身后：
    “天汗，我们刚刚经过一个不小的村庄，何不到村庄里寻些吃的？”
    天汗立刻下令：
    “停停停！”
    “我要吃东西！”
    凡察薇回头，瞥了孟清霞一眼，一眼就看透孟清霞的心思：
    “还在顾念洪悦杣么？大可不必！”
    “他是外人，更是仇人，我们才是自家人。只是你们都忘了，待我回头和你们细说。”
    “天汗，捕鱼儿海已经不远。进入捕鱼儿海，就等于进入我们国境。”
    “您再忍忍，一会儿我们到了捕鱼儿海，老臣让勒乃葛请您吃全鱼宴。”
    天汗哪有那个耐心，威胁凡察薇：
    “你再不让风停，我就跳下去！”
    “我饿的要死，一刻也等不得。”
    凡察薇没办法，只好让旋风缓缓下落，落到一处林边：
    “天汗请在此稍待，老臣去捕鱼儿海，命勒乃葛为天汗准备精美食物。”
    天汗抓起把树叶就吃：
    “你休要唬我，快去快回！”
    待她一走，赵凝霜等人赶紧围上来：
    “魏公子，你被她骗了。边墙城明明在奄王府西北方向，她却带着我们往北面走。”
    “我的哥哥啊，我们得赶紧去找苏夫人，怎能跟她走？你难道忘了，奄王被三个妖怪围攻，正不知性命如何。”
    “他奶奶的，她就是个妖怪！你这厮为了口吃食，就要和妖怪做一伙儿么？”
    “焉有王父遇险，臣子奔逃者乎？”
    “仙公爷爷啊，眨眼的功夫飞出这么远，恐怕走破两双鞋也走不回去。七个人，十四双鞋，二十八只，什么是少？”
    天汗立地变成魏公子，从容作答：
    “先朝北面走，再往西一拐，不就到西北了？”
    “那猪狗不是说了，狗王十分厉害，他们打不死他，你怕什么狗屁？”
    “妖怪怎么，妖怪难道见得少了？”
    “你滚！乎你娘的乎！”
    “你愿意走回去，你自家走回去，我反正是要回我边墙城，绝不和你走。”
    赵凝霜等人见他执意要跟凡察薇回边墙城，怎么劝也劝不转，只好舍了他和湘儿、潇儿，转身往回跑。
    才跑出没多远，旋风飞了回来。
    待旋风落地，魏公子发现风中除了凡察薇，还有许多人。
    有的拎着活鱼、有的捧着鲜肉、有的背着铁锅、有的提着木桶……
    凡察薇瞥了赵凝霜等人一眼，冲魏公子说：
    “天汗，这些是勒乃葛族人。”
    “老臣怕天汗着急，所以等不得他们将饭菜煮好，干脆将他们全部带来侍奉天汗。”
    那些人果然自去一旁忙碌了，垒灶、架锅、打水、砍柴……
    赵凝霜等人自知跑不掉，又无奈转回来，站到了魏公子旁边。
    凡察薇也收起旋风，坐在魏公子对面。
    从左而右，又从右而左，她将魏无心、赵凝霜、陈飞雪、孟清霞挨个看了两遍之后，叹口气说：
    “唉，秃驴做的好手段！”
    魏公子压根没听见，只顾盯着刚下锅的鱼。
    孟清霞知道惹不起她，见魏公子不说话，赶紧赔着笑接过话头：
    “夫人，你说什么秃驴？”
    她指了指魏公子的心口：
    “可汗不忍杀戮无辜，是因为秃驴给了他一副慈悲心肠。”
    又值了指孟清霞的眼睛：
    “慧眼和法眼则给了你，换了你的阴阳眼。”
    再指赵凝霜和陈飞雪：
    “左耳给了她，身体给了她，换走了她们原本的耳朵和身体。”
    “所以你们几个的本事，恐怕是再也找不回来了！”
    孟清霞全力的与她周旋，故而笑的更甜几分：
    “夫人，您莫说我没本事。”
    “我这双眼睛……”
    不等说完，凡察薇将她打断：
    “慧眼一目十行、法眼过目不忘，又且明利，可见千里外之物。”
    “可比起原本那双能够洞视阴阳、看破六合的眼睛，算的什么？”
    凡察薇叹息一声，目光落到陈飞雪身上：
    “至于她，就更可惜了。”
    “原本斩妖除魔的身子，现在只剩下些蛮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