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小姐缓缓过来,也不知为什么,就只对无心说话,并未理会雪儿、霞儿。
大概是看他生的高大,又且是个男子,以为他是当家主事人:
“你们是什么人,在这里做什么?”
魏无心岂是知死活的,向上一跃,双手同时探出,将一男一女从马背上揪了下来。
那二人猝不及防,都摔得七昏八倒。
陈飞雪立刻用左脚踩住一个,左手按住一个。
右手飞快的两击,全部打晕。
无心不停,还要再揪其他的。
孟清霞都快哭了,一巴掌打在他后背上,又推了陈飞雪一下,算是将他们阻止:
“你们两个干什么?不要命了!?”
陈飞雪倒是没说什么,乖乖停手。
无心双手叉腰,十分不服,瞪着狼眼争辩:
“这些猪狗冲我亮兵刃,我不动手怎么?”
“难道我是好欺负的!?”
周围男女怒目而视,恨不能立刻宰了他们三个。
但郑小姐没下令,谁也不敢妄动。
郑小姐见无心那一跃,跃起足有五六尺。那一揪,足有千钧之力。
陈飞雪那两拳,更是快如闪电。
己方两个全副武装的士兵,莫说没有还手之力,甚至都不及反应,便被打晕了。
郑小姐不仅未生气,反而称赞:
“好本事!”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来此作甚?”
孟清霞怕无心那张破嘴乱说,赶紧挡在他面前,恭恭敬敬请了个安:
“回郑小姐的话,我们是奄王府人,捉获了四个罪囚,特来移交卫府。”
“我们礼数不周,或许有冒犯几位老爷处,惹老爷们不高兴,所以将我们驱赶。”
“我们已是知错了,这便离去,还请郑小姐和诸位老爷不要怪罪。”
“奄王府人?”郑小姐打马近前,围着无心和飞雪看个不了:
“好大力气,好快身手,真不枉了这长大身子。”
“喂,你们叫什么名字?”
无心不等说话,霞儿忙捂住他的破嘴,替他答道:
“回郑小姐的话,她叫陈飞雪,他叫做魏无心,是奄王府的丫头、小厮,他们没什么本事,浑如野人。”
郑小姐已经绕两人转了七八圈,仍绕个不停:
“我家老儿奉指挥使大人的令,如今正招兵买马。”
“也不拘汉人还是野人,只要有本事,统统纳为正兵,赐绯丝绦、六穗铜牌,是为中流三等人。怎么样,你们有没有兴趣?”
陈飞雪盯着郑小姐的马匹和佩剑,饶有兴趣。
但孟清霞不让她说话,她天不怕地不怕、神不服仙不忿的,却偏偏肯听她家妹妹的话,所以不发一言。
无心对丝绦、铜牌、中流三等人全无兴趣,因为他根本也不知是什么。
但“我家老儿”这四个字让他一下就想到了王丹彤,天底下除了那个让他念念不忘的奇女子,还有谁会管自己的爹叫“我家老儿”?
他推开孟清霞的手,冲郑小姐咧嘴一笑,不知死活的说:
“哈哈,你有些像……恩人,你捂着嘴做什么?怎不让我说话?”
“哈哈,你……莫要捂我的嘴,走开!你有些像是我娘子!”
周围骑着高头大马的士兵全都脸色大变,异口同声骂:
“你胡说八道什么!?”
“哪来的狗东西,敢到卫府里讨便宜!”
“你知道她是谁么!?”
……
孟清霞也是吓得不轻,在他胳膊上狠狠拧了两下:
“你这张嘴啊!要了命了!”
“这么拦你还拦不住么?”
郑小姐还是不生气,见他笑,她也笑,并看向陈飞雪:
“哦,原来她是你娘子。你们两个,倒是好般配。”
无心瞥了雪儿一眼,满脸嫌弃:
“她?她才不是!”
雪儿白了无心一眼,满脸厌恶:
“我?我才不是!”
郑小姐看他们这副模样,更笑的欢:
“哈哈,是我误会了。”
“对了,你入我卫府为正兵,便可将你娘子一并接过来,也赐她赐绯丝绦、六穗铜牌。”
孟清霞双手被他按住,想捂他嘴也捂不住,只好轻声提醒:
“我的哥哥,你少说两句吧。”
他不仅不少说,还要多说:
“我娘子,唉,她的尸骨还在边墙城里,至今不曾收葬。”
孟清霞不料他说出这番话来,愣在原地,心里暗骂:
“真会寻死!”
那些士兵听到“边墙城”三字,面面相觑,惊恐之色比之刚才尤甚。
郑小姐也愣了一下,但很快将话题扭转回来:
“边墙城?”
“哦,难怪你入了奄王府。”
“这么说,你娘子已经死了么?你节哀。”
“如何,留在我卫府做正兵吧?”
他有些不耐烦,按着孟清霞的胳膊,神气呼呼答:
“我乃边墙卫正兵魏无心,做什么要去你卫府做正兵?”
“你这猪狗,只管歪缠,真是讨厌!”
诸位士兵吓得冷汗都出来了,郑小姐笑笑而已,还是不恼,但不再歪缠他了,转头问孟清霞:
“是擒获了四个罪囚么?”
“按我们卫府的规矩,生擒一个罪囚,可得二两赏银。”
孟清霞喜出望外,不止没丢掉性命,反而能领到赏银,赶紧纳了个福:
“多谢郑小姐赏赐!”
郑小姐见四个罪囚都跪在地上,想走也走不了,就知是被他们打伤。
虽然其中两个无有腰牌,可她也不说破,给士兵下令:
“你们几个,将罪囚押赴镇抚司,就便请刘镇抚开十两银子来,给与他们三人。”
几个士兵将罪囚从地上拉起,横到马背上,朝城内走去。
郑小姐也不等他们,打马徐行。
马儿走出十几步,她勒马回头,见无心还是不理她,只顾打哈欠,于是问陈飞雪:
“姑娘,你意下如何?愿不愿来我卫府为正兵?”
陈飞雪见她要走,终于忍不住了,指了指她坐下马匹和手中佩剑:
“你把这两样物什给我,我或许可以考虑。”
郑小姐有意下马,可看了眼佩剑,却又犹豫起来:
“马匹可以给你,但这把剑……”
陈飞雪伸了个懒腰:
“既然舍不得,那就算了。”
她见二人一个打哈欠,一个伸懒腰,谁也不再理她。
叹口气,她领着士兵走了。
她才走没多久,那几个押送罪囚的打马回来,指了指身后:
“镇抚司的人带了赏银来,你们稍等。”
说完,自去追赶郑小姐。
又等了一会儿,见两个奴仆懒洋洋过来,在城门下乱喊:
“是谁领赏银?还不快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