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和雪儿得令,立刻就要出门。
孟清霞跟上他们:
“我和你们同去,正好另有几句话要嘱咐他们。”
俩人知道她聪明,不敢怠慢,于是将她背起,如飞下了山。
到了于满柱等人居住,霞儿将这件事一说。
于满柱面色不由凝重起来:
“多亏这位妹妹提醒,不然我哪能想到这些事。”
霞儿也果然聪明,早打好了主意:
“于大哥,你且莫要担忧。”
“为今之计,我们先藏起这些马肉和兵器,再去那边看上一看,看死的究竟是哪个部族,顺便毁掉拖曳痕迹,免得人家顺痕迹寻到这里。”
于满柱听她说的有理,立刻就要带路。
可到了河边,霞儿不肯下水。
她是生性爱整洁、喜干净的人。
身上一条叩身衫子,虽然也是补丁叠补丁,但永远浆洗的一尘不染。
如今让她去挨水沾泥,她如何答应。
于满柱是真实在,而且机灵,见状立刻命人拆了几间茅草屋,用柱子做了个小小木筏,筏上又铺了许多干草。
见干草挡住了水,陈飞雪这才站在筏上,背着她过了河。
来到那片战场之上,她先看到许多马蹄印,而且是新近留下的,可见有人来过。
又有许多尸体不知所踪,单单只剩下压痕,说明已被搬走。
还有几个蹄印顺着死马拖曳的痕迹,一路到了河边。
她也站在河边,一眼便看到于满柱等人的居处。
这些迹象表明,野人来过,并带走同伴的尸体,更盯上了于满柱等人。
可为什么只带走部分尸体?
想了一想,她想通了:
“应该是数个部族聚在一起,袭击秃山卫援兵。”
“消失的尸体,定是同一部族,被他们族人带走。一来为了安葬,二来怕建州卫认出尸体,寻他们报仇。”
再数数地上那些新留下的马蹄印,起码也有二十几匹马:
“拥有二十几匹马,而且大战之后仍有余力回来收尸的,绝不是什么小部族。”
于满柱难免着急:
“我们只不过捡了几匹死马和兵刃,又不曾杀他们族人。”
“他们若是想要,我们还回去便了。我们才刚刚在此处安家,可万万不愿得罪周围部族啊。”
孟清霞顺着马蹄印前行:
“我也觉得能化干戈为玉帛最好,但首先得知道,究竟是哪个部族。”
众人顺着马蹄印一路追踪。
大约走出十几里路,马蹄才终于上了大路。
上了大路,马蹄越来越不清晰,直至最后消失不见。
众人失了线索,无不犯愁。
孟清霞看看周围,因眼力极佳,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远处:
“我们此时是在苏子河北面,再向北就是浑河了。”
“浑河附近,能养得起二十几匹马的大部族,应该只有古勒和界凡了。”
“界凡路途遥远,又在古勒之北,来往苏子河少也要一天路程,应当不是他们。”
“所以我没猜错的话,是古勒无疑了。”
无心和雪儿催促她:
“妹妹,古勒在哪边,我们去寻他说话。”
于满柱却摇着头,婉言谢绝:
“妹妹,兄弟,你们一番好意,我心领了。”
“可这是我惹出来的祸,不能连累你们。”
孟清霞迟迟不说古勒位置,也正是怕引火烧身,闻言便顺势推脱:
“是啊,我们几个身小力微,恐怕帮不上……”
无心和飞雪一个没心口快,一个仗义敢言,同声说:
“你送吃食与我,就是我恩人一般!你如今有难,我岂能不管?”
“姑奶奶从来敬重好汉,怎肯让好汉吃亏?”
说完,一个背起孟清霞,一个拉住于满柱,异口同声催促:
“走,去寻他们。”
孟清霞没办法,只好一遍又一遍劝说:
“我们是去寻人家讲理,愿将马匹和兵刃还与人家,只求化解干戈。”
“你两个等下到了古勒,可万万不敢和人争吵。”
“我虽未去过古勒,可听闻人说,古勒和界凡、毛事只三部,乃是建州卫最大的三个部族,族人少也有几千。”
“我们不过四个人,他们几千人,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活活淹死我们。”
无心和飞雪点头答应,还信誓旦旦的保证绝不会惹祸。
孟清霞这才略微有些放心。
凭借惊人眼力,早就看见苏子河与浑河交界处有一个老大的村落,于是引着他们朝那边走。
将到村落旁,从林后窜出几个壮汉,将他们团团包围。
孟清霞不会说满语,由于满柱代为翻译,将来意说明。
那几个壮汉命他们在此等候,自去寻孛堇和他们说话。
不一会儿的功夫,十几匹快马奔来。
当先一人,是个四十几岁汉子,生的高大结实。
无心细看他脸上,有道伤痕兀自流血,像是不久前才经历过打斗。
到了近前,汉子下马,将他们挨个观瞧。
看过之后,先是狠狠吐了口吐沫,以示鄙夷。
随后张嘴,也会说汉话:
“三个汉蛮子,一个女真走狗!”
“你们偷了我的马匹和兵刃,我不去找你们,你们倒自己送上门来。”
孟清霞猜他就是族长,赶紧拉着无心和雪儿鞠躬、作揖:
“孛堇,不知者不罪。”
“我们发现马匹时,已是死了。兵刃则扔在地上,以为是无主之物。”
“我们如今愿意悉数奉还,还请孛堇息怒。”
汉子蛮横,一把抓住陈飞雪手中的剑,就要夺回来。
他以为自己力气大,万万不料,陈飞雪力气更大,他竟没能夺去,反被陈飞雪一拉,顿时脚下失衡,眼看就要撞到陈飞雪身上。
后面的十几个壮汉见他要吃亏,顿时围了上来,有的去抓他,有的就要拔兵刃。
孟清霞赶紧冲陈飞雪使眼色:
“姐儿,快还给人家!”
大局为重,陈飞雪犹犹豫豫,最终也只能割爱,万分不情愿的松开了手。
结果他站稳之后,偏不信邪,认为自己比力气不可能输给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子,因此仍在用力。
陈飞雪一松手,他便向后倒去。
多亏后面的人扶住,这才没有摔倒。
可他身为孛堇,一族之长,当着许多人面吃了这样大亏,脸上如何挂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