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霞用好看的桃花鸳鸯眼瞪着千户老爷:
“姐儿,事情至此,我们已入局中,再无法置身事外,只得和他们周旋。”
赵凝霜抓住她的手:
“霞儿,你主意最多,你赶紧想个办法!”
她眯着眼睛,冥思苦想,也是无法儿。
正犯愁时,无心没心没肺、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我还是那句话,一把火烧了古勒部,烧光他们……”
孟清霞在他身上一拍,打断他未说完的话。
像是经他提醒,突然有了主意,低头问宋千户:
“千户老爷,千里为官只为财!”
“你们二十几人合谋,即便计划得逞,事后皇上论功行赏,老爷您上头尚有四个指挥佥事,轮到您这里,又能有几分功劳?”
“如今有一场天大富贵,无人与您争抢。一旦成功了,都是您一个人的,不胜过二十几人分功?”
“老爷,如何?您可有意收取这天大的富贵?”
宋千户见他们几个不过是丫头、小厮,不信他们有什么天大富贵,只是想保命而已:
“什么富贵,我是不敢想。”
“我只求你们快些放了我,功劳我也不敢要了。我连夜收拾东西,带上家口回关内去,以后再也不为官,再也不来奴儿干!”
孟清霞蹲下身,凑近了和他说话:
“老爷,您弃官逃走,何异于临阵脱逃?皇上得知了,岂会饶过您?休要说这些自欺欺人的话了。”
“您即便不愿再为官,起码也该趁这时多多攒些钱财,才好自在还乡。空着两手,无官职又无钱财,回到家乡也只好饿死罢了。”
“您听我说,那古勒部博文如今凑了好大一笔钱财,要买建州卫正官之印。他那点兵马,那点本事,在您面前,形如虚设。”
“正是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您何不……”
宋千户腿被打断了,站不起身,只好爬着往城门方向去:
“姑娘,夫人,奶奶,您休开玩笑吧。”
“且不说我这点兵马,根本惹不起古勒。就我惹得起,建州卫这些女真部族铁桶一块似的,古勒有事儿,他们必定群起攻之,谁抵挡的住?”
霞儿见他对博文买官的并不意外,显然是早就知情。
她冲陈飞雪使个眼色:
“老爷,话还没说完,您去哪里?”
陈飞雪又凶又狠,上前一脚踩住宋千户的断腿:
“许你走了么!?”
宋千户惨叫:
“两位小夫人,少奶奶,您们饶过我吧。”
霞儿见他贪生怕死,是无论如何也说不转、唬不过的,于是盯着孙小豪看了看。
无心和周昏淡身量高大,孙小豪的高矮、胖瘦倒是和宋千户相近:
“建州卫一盘散沙,各管各的兵马。上次钱同知带着宋千户的中所捉贼,根本未向邵指挥请示,想必也不用什么虎符、印信。”
“哥儿,你和宋千户身量相近,何况你又有学人说话的本事。”
“你换上他的衣服,我们到中所唬上一唬,如何?”
“若能唬的中所和我们同去收拾古勒,古勒的钱财唾手可得,到时少不了有你大大的一份!”
孙小豪刚要拒绝,如狼似虎的姐弟俩已经扒了宋千户的衣服,不由分说套在他身上。
逼得他没法,清清嗓子,试着学宋千户说话。
简直一模一样,完全可以以假乱真。
孟清霞将无心、雪儿和孙小豪拉到一边:
“哥儿,姐儿,我们等下换上正兵衣物和腰牌,随这位假的千户老爷去中千户所走一遭,看能不能唬的那些正兵老爷随你们去古勒部。”
“若唬的动时,此计便成了。”
无心和雪儿倒是不怕,孙小豪吓得浑身直抖:
“这,这如何使得?万一败露,不是耍笑的。”
“实不相瞒,我天生有个毛病,一旦紧张,便说不出话来,恐怕……”
无心一手拎着他,一手指着地上的宋千户:
“妹妹,这猪狗该如何处置他?”
孟清霞微微一笑,笑的好看极了。但在宋千户看来,却是笑的可怕极了:
“若是放宋老爷回去,我们的计划便全要落空,所以……”
话不等说完,无心和周昏淡异口同声:
“孟清霞,你要害人么?我是万万不会答应的!”
“不会答应的!”
孟清霞张嘴无声,愣愣看着无心。
周昏淡这样说话,她一点都不奇怪。
无心怎么也如此?
虽说近墨者容易黑,可这也黑的太快、太彻底了吧?
突然,她见无心冲自己眨了眨眼。
她恍然大悟,她家哥儿必是另有妙计。
虽不知是什么妙计,但经过昨晚上在苏子河畔的战斗,她已经认识到,她家哥儿不仅勇猛,而且十分聪明。
既懂得掌控局势,更晓得见机而作。
所以她立刻配合他演戏,佯做愠色:
“好,你们既然这样说,那你们处置吧,我不管了。”
周昏淡哪知该如何处置,满地绕圈,犯愁不已:
“杀是万万不能杀的。”
“可若放了他,我们该如何是好?”
无心趁他想对策的时候,冲陈飞雪说:
“姐儿,你把他带回王府,看押起来。”
一边说着,还冲陈飞雪使了个眼色。
陈飞雪立刻就知道该把宋千户关押在哪里了。
他将孙小豪揽的更紧,生怕跑了,并转头和赵凝霜说:
“姐儿,你带着大家先回去吧。”
“这边的事儿,我们三个自会处理。”
事到如今,赵凝霜是毫无对策,只能领着周昏淡、莲儿、露儿等一众丫头、小厮,先行回去:
“你们一定要小心呀!”
陈飞雪也押着宋千户,和赵凝霜等人一起走了。
此时空地上只剩下他和霞儿、孙小豪。
他推着孙小豪朝城门走:
“猪狗,我家妹妹的妙计,万无一失,你怕什么狗屁?”
“待会儿进了城,你只管找个地方坐下,我去唤中所的官儿来答话。”
“你隐在暗处,也不用露面,装作姓宋的猪狗说话便了。”
“至于该如何说,我家妹妹自会教你。”
孙小豪知道无法从他手中逃脱,敷衍的点头,但一双鸽子眼却是不断偷瞄周围,明显在观察路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