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凝霜不高兴了,教训孟清霞:
“霞儿,你这不懂礼数的丫头!”
“于大哥领着族人在我们附近安家,是为了照应我们,你为何赶他走?”
“围墙马上要修好了,你怎么又不让他修?”
“他不修,难道你来修么?”
孟清霞不回应赵凝霜的指责,却向她提出一个问题:
“雪儿姐呢?”
赵凝霜这才反应过来,并且当时转变立场,也冲于满柱说:
“大哥,霞儿说得对,你们确实不该在奄王府左近安家。”
“奄王府一向不太平,当心连累你们。”
“至于围墙,今天也别修了,改日有空再说。”
“大哥,你们先回去吧。”
于满柱是聪明人,一听就知道有事。
先是回头给他族人下令,命他们下山。
等人走光了,这才诚挚的说:
“妹妹,你们莫不是遇到了什么事儿?”
“你们有事儿,却不与大哥说,这是拿大哥当外人了。”
“大哥还是那句话,你们对我恩重如山,你们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
“我有事的时候,你们没有袖手旁观。你们有事,我也绝不会不管的。”
见他如此坚决,而且如此诚恳。
赵凝霜这才冲茅厕那边喊了一声:
“雪儿,出来吧。”
陈飞雪推开密洞的木板,押着五花大绑的宋千户走了出来。
孟清霞也不隐瞒,将事情原原本本和于满柱说了一遍,最后告诉他:
“大哥,这都是我家哥儿想出的反间之计。”
“如果这计成了,不费一兵一卒,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这计不成,再想他法。”
“到那时,若需要大哥,我们绝不客气。此时却不敢劳动大哥,也不愿牵连大哥。大哥你就只当不知道,还回你部落去,等我们消息吧。”
于满柱从头至尾听了一遍,果然是用他不着,这才拱手作别:
“好,那我先回去。”
“若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我绝不含糊!”
待他下了北山,众人齐声感慨:
“于大哥真是个仗义之人啊。”
感慨罢了,赵凝霜关上东厢房的房门。
此时房里只剩周昏淡和露儿,莲儿等丫头、小厮,都已经随于满柱那些人回部落去了。
她关上门,是不愿让周昏淡和露儿参与,因他们一个无用,一个太小。
这等大事,让他们知晓无益,徒惹担忧罢了。
倒塌的西厢房被于满柱等人修缮一新,但原本是三间,如今只得一间,从东通西,甚是宽敞。
赵凝霜领着众人、押着宋千户进了西厢房,开始商议:
“我们免不了还要去卫府和古勒打探一番,看他们究竟中计没有。”
“若他们不中计,我们得赶紧另想他法儿。”
“总之古勒和卫府那些狗官是一样的心思,都想害我们和郑同知。”
“他们目的一致,所以更要挑起他们纷争,万万不能让他们沆瀣一气。”
“这宋千户,该如何处置?”
“哥儿自有法儿。”
众人齐刷刷望着无心。
无心最近和她们三个丫头朝夕相处,不仅学会了赵凝霜的精明、陈飞雪的勇猛、孟清霞的机智,更可兼而容之,是既精明、又勇猛、又机智。
简直言之,俨然是集大成者。
他微微一笑,早有主意:
“我们可将这猪狗带到古勒去,找个隐蔽去处将他妥善藏起。”
“落后卫府兵马来了,我们再放他出去。”
“卫府见他从古勒里钻出来,古勒就有一百张嘴,也是难辨。”
“到那时,他们不想打也得打。”
三个丫头连连点头:
“妙计。”
赵凝霜看看天色,已经不早:
“事不宜迟,现在便行动吧。”
“古勒人多,而且戒备森严,我与霞儿也同去。我们听声辨色,大有用处,胜过你们两个硬闯。”
“霞儿,带上你的弹弓。”
众人出了西厢房。
霞儿自去正房取她妥善藏起的弹弓,随后与众人汇合,下了北山。
远远绕开于满柱等人,她们沿苏子河向西,上了大路,经大路的石桥过河,直奔北面古勒部居处。
古勒部位置选择极佳,南边紧邻苏子河,西边是浑河,北面与东面都是山。
在苏子河与浑河之间,恰有块三角地带,密密麻麻长满树木,最高者约有数丈,皆是数十年以上的大树。
到古勒部来,需得先越过苏子河或者浑河,再穿过这片高大且茂盛的树林。
出入只有这一条路。
赵凝霜的决定是对的。
多亏她来,隔着尚有十几里,便听到林中有脚步声,是古勒的哨兵无疑。
她带着大家绕开数十个或明或暗的哨兵,终于到了古勒部。
隐在一间屋后,她竖耳倾听片刻,回头问无心:
“无心,我们让他们互相打架,其实不就是为了趁乱抢夺古勒的钱财?”
“古勒没有钱财献与那个姓程的狗官,郑同知便无事,我们自然也无事。”
“如今那些钱财就在面前,我们何不直接夺走?”
无心见她说话时两眼放光,就知她又掉进钱眼里了,唤也唤不出来,只得顺着她说:
“姐儿,钱财在哪边?”
“若果然容易夺的,我们为什么不夺?”
她指了指右手边。
孟清霞朝那边看去,看了一会儿,连连摇头:
“姐儿,那屋子周围几百人守着,我们如何去夺?”
“除非,一把火烧了!”
她一个激灵,心疼难忍,好像那些不是古勒的钱财,而是她的:
“这如何使得?糟蹋东西,要是遭天谴的!”
正要再教训孟轻霞两句,忽然竖起那只垂珠耳朵:
“有人来了,好多人!”
孟清霞踮起脚,远望树林。
看了一会儿,脸色大变:
“不好!是郑同知!”
此言一出,众皆慌乱。
无心一脚踩着五花大绑、嘴被堵死的宋千户,也伸长脖子看树林那边的路:
“怎来的会是他?”
略微一想,孟清霞了然了:
“唉,除了郑同知这样的好人,谁还会在乎宋狗官的死活?”
赵凝霜回头就给了无心一巴掌:
“你这厮,耍的是什么诡计?怎么连自己人也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