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儿虽然死死护着头、脸,但魏无心这力气大的惊人,砸的老儿双手上传来阵阵巨疼。
眼看胳膊都要被他砸断了,老儿心知这样下去不行,于是放下右手,飞快朝怀里抓。
可他骑在身上,恰压住胸口,老儿什么也抓不到。
更糟的是,此时只凭一只左手护着面门,根本护不住,被他几下砸的口鼻窜血。
老儿知道,再被他砸上几拳,必死无疑,急的大喊:
“没死!没死!”
“只是迷晕了!”
“我把金子还你,不要打了。”
听说家人没死,他停下了手,扭头看向那边。
老儿见身旁恰有块指甲大石头,忙伸手抓住,对着最近的陈飞雪一弹。
不偏不倚,石头正中太阳穴。
陈飞雪“嗯”了一声,还微微动了下。
看到她动,魏无心绷紧的身体和神经顿时一松,整个人瘫软下来:
“姐儿……”
老儿趁机用力一掀,将他从身上掀了下去,接着往旁边一滚。
滚动同时,手已入怀,掏出一个拳头大纸包。
用纸包对准他,狠狠一砸,正砸在脸上。
纸包被撞破,里面白色粉末四处飞扬,洒了满身。
老儿用袖口捂住口鼻,冷眼看他:
“直你娘,老子的家底都亮出来了,不信你还不倒!”
不倒!
就是不倒!
不但不倒,反而由坐而立。
他站起身,双手扇打粉末,却不再攻击,用身体挡住身后的陈飞雪等人。
他比陈飞雪冷静多了,因他体内也有赵凝霜和孟轻霞的血液,故而多了分精打细算和谨慎理智。
知道老儿若抄起那杆长枪的话,自己可能连一招都挡不住。
再者说,他的目的根本不是杀死这老儿,而是保护家人不被杀死。
待粉末散去,老儿见他仍矗立在原地。
未瞎的右眼里都是震惊:
“你他娘,你……”
“你闻不到么?”
狼眼一眨不眨,死死盯着对方,刀片嘴里挤出一个字:
“滚!”
如这老儿自己所说,只求财,不杀人。
金子已经到手,无谓纠缠。
何况眼前这狼眼小厮力大、凶猛,伤之不疼,迷而不倒。
生平没遇到过这样难缠的对手,再打下去,引来集市上的人,到时就麻烦了。
老儿拾起铁枪,一瘸一拐的后退。
很快,身形便消失在树木之间。
等老儿不见了踪影,无心赶紧转头,一把扶起陈飞雪,对准面颊就是一巴掌:
“姐儿!”
陈飞雪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他奶奶……”
“谁打我?”
唤醒了陈飞雪,又去打周昏淡。
周昏淡被他打的浑身颤抖、口吐白沫……
这就代表醒了。
他忙又去打其他人。
几巴掌下去,众人陆续醒来,但都是手软脚软,连站也站不起。
孟清霞吸了吸鼻子:
“这股香味,好奇怪,怕不是迷香么?”
“哥儿,你快去给我们弄些水来,听说水可以解迷香……”
魏无心不敢将他们扔在这无人的小路上,生怕瞎眼老儿又杀回来。
于是扛着陈飞雪,夹着孟清霞和郑三淑……
真是连扛带拽加拉,终将众人弄到了集市附近,冲着密密麻麻的人群大吼一声:
“水!”
集市上好多认得魏公子的,慌忙取了水来,围着他们问长问短。
他也没空回答,一一喂大家喝水。
冷水下肚,又缓了会儿,大家这才勉强能够起身。
陈飞雪一有精神,便起杀意:
“他奶奶的,是那瞎眼的狗才迷晕我们?他哪里去了?”
无心知道,凭他们两个也未必打得过那老儿。
刚才那老儿绝对是大意了,以为自己容易对付,所以根本没用枪。
否则的话,自己恐怕已经被戳成筛子。
想到这里,他劝说陈飞雪:
“姐儿,罢了,大家没事便好。”
孟清霞一摸怀中,金元宝没了,当时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哭丧着脸:
“我们命里注定的穷,金银只是过手,从来留不住。”
陈飞雪见无心不肯说瞎眼老儿下落,冲着人群问:
“你们谁认得那个瞎眼的卖卦狗杀才?”
哪里有人认得。
这集市上的人,有的从南边来,有的从北面来……
真正是鱼龙混杂,互相不相识。
陈飞雪又问了几遍,始终是没得到答案。
周昏淡昏迷的时间长短,取决于受到的惊吓大小,或者遭遇的危机轻重。
刚才无心那一巴掌不算重,所以他很快醒来。
听闻陈飞雪要寻盗走他们金子的瞎眼老儿报仇,文绉绉劝了句:
“从来不义之财,凶进凶出,所以那锭银子来的蹊跷,去的凶险。”
“陈飞雪,你不要寻了,只怕寻回来也未必是好事的。”
陈飞雪天生清高,不许别人教训她或者质疑她。
但看到无心的鼻子塌陷了,孟清霞脸色苍白,露儿摇摇晃晃的,她居然就听劝了:
“唉,是姐儿没本事,竟着了一个瞎子的道,害你们如此,还有什么脸面再去寻他打架?”
“罢了,那金子不要了,咱们回家去。”
露儿年纪小,根本不知刚才发生了什么。
听说要回家去,拉着陈飞雪的右手小指,仰着脸问:
“姐儿,我们不买荷花糕吃了?”
陈飞雪感觉比被人打翻在地都难受:
“他奶奶的,一个荷花糕才十文钱,姐儿都买不起!”
“真是丢人!”
怕什么来什么。
正因买不起荷花糕而感觉丢人时,偏偏路过卖糕的摊子。
摊主不知死活的,举着个鲜红艳绿、软绵绵、香喷喷的荷花糕,笑嘻嘻问:
“呀,这不是奄王府的公子和小姐?”
“公子,小姐,不买几个糕给这位小小姐吃?”
就差那么一点点,他的摊子便被陈飞雪踢翻。
多亏魏无心站位极佳,恰在陈飞雪和摊子之间,挡住了陈飞雪所有可能的出脚线路,救了他的小命和小摊。
露儿拉着陈飞雪的小指,目不转睛望着那人手里的糕。
她年纪虽小,还算懂事,知道家里穷,肯定是买不起糕了,所以不吵也不闹。
可口水和泪水竟像串通好了似的,一同的流。
不仅互相串通,而且互相流通,也不知是口水化为了泪水,还是泪水变成了口水,总之整张小脸上湿漉漉,浑如个小小的雨人。
可怜至极的模样,让大家都不忍看她。
走出十几步,魏无心终于受不了露儿可怜模样,转身到那摊子前,厚颜无耻的说:
“喂,我想要块糕,可是我他娘的没有钱。”
“这样吧,你给我块糕,我记你恩情!等以后有了钱,必定多多的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