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仙起身,直奔西院。
路经奄王身边,奄王仍被虎狼姐弟按着,可怜兮兮向他求救,他也不理。
到了院内,他先是看看周围。
最后,走进东厢房,抄起桌上两壶酒,一口便喝干了一壶。
拎着另一壶,他慢悠悠的又回到院里。
可惜了赵凝霜精心准备的八盘菜,他看都没看一眼。
雨越来越大了。
大概是迫于雨势,他没有选择回东院,而是走进了正房。
也不往房里去,就坐在门口。
最主要是正房里堆满了赵凝霜的物什,根本没有他立脚处了。
他坐在门口,半身淋着雨,一边悠悠喝酒,一边凝神望着脏湖和乱林。
赵凝霜领着跟班们站在东厢房门口,齐刷刷的看他。
她心疼自己的菜,忍不住问:
“大老爷,您不吃口菜么?”
“都是特意为您准备的,一两二钱银子的菜呀!”
他只说了一句:
“若有酒时,再拿些来。若没有时,快去买些来!”
赵凝霜转身回屋,哆哆嗦嗦掏出一把铜钱,低声说了句:
“原来是个酒鬼。”
“无心,霞儿,你们两个再给他买些酒来。”
“这次去集市上买,买十六文钱一斤的烧酒,反正他也喝不出什么好坏。”
“这里三十二……算了,买三斤吧,再给你们十六文。”
无心和孟清霞刚要出门,他突然说了句:
“烧酒也好,要大坛的。”
“且买十坛回来。”
赵凝霜打了个激灵:
“大老爷,大坛的可是二十斤一坛呀。”
“一坛三百二十文,十坛要三千二百文,就是三两二钱呀!”
他不说话,也不再掏银子。
三两二钱的巨款,赵凝霜更是绝不会掏的。
孟清霞见局面尴尬,忙打圆场:
“大老爷,要不先买一坛吧。一坛二十斤,怎么也够你今日喝了。明日要喝时,明日再买也来得及。”
“何况十大坛酒,我们兄妹俩一次根本拿不动。”
书仙先看了看魏无心,又瞥了陈飞雪一眼:
“你是拿不动。”
“难道他们两个也拿不动十坛酒么?两个废物!”
陈飞雪的脾气,如何忍得了:
“他奶……”
孟清霞赶紧捂住她的嘴,并将她和赵凝霜一起推回屋内:
“姐儿,到底是个飞仙啊。”
“我们即便不能讨好他,也万万不敢得罪他。”
赵凝霜将一口白牙咬了又咬,一副小心脏狠了又狠,一双拳头捏了又捏。
终于,又掏出块银子来,是整整三两的:
“好好好,我豁出去日子不过了,再给他买十坛酒。”
“喝完我的酒,他还好意思不教我们本事么?”
“雪儿,无心,你们两个去集市上给他买酒。雨下大了,就不要霞儿去了。”
“你们两个给我警醒些,把银子拿住了,胆敢弄丢,你们就别回来了。”
陈飞雪接过银子,等了半天,不见她再往外拿银子,不解的问:
“姐儿,不是说三两二钱么?还差二钱呢。”
赵凝霜一股子火都冲着她来了:
“你白长了一张嘴,就只会吃饭呀?你不会讨价还价呀?”
“三两银子买十坛酒,卖酒的还不干么?他是傻子呀?”
天底下胆敢拿陈飞雪撒气的,恐怕也只有她了。
再看凶神恶煞的陈飞雪,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赶紧揣好银子出门。
魏无心大步跟上,但始终保持五步距离。
生怕陈飞雪把刚才受的气转撒到自己头上。
姐弟俩走到夹道上,突然发现豁口处多了两扇大门。
当初于满柱为他们建起了围墙,却一时之间没能找到合适的木头做门,所以南面一直是留着个丈宽的豁口。
此时豁口处凭空有了门,而且是两扇十分沉重的榆木大门。
姐弟俩莫名其妙的推开门,看到大路边上停放着三辆马车,车里装满了粮食和各类货物。
王崇石正指挥那些难民将粮食、货物搬入屋中,以免被雨淋湿。
“喂!”陈飞雪指着大门问他:
“这是你干的?”
他回过头来,赶紧施礼:
“呵呵,公子、小姐,小的适才去官路那边买些货物,恰巧看到木匠铺里有两扇大门,于是就买回来了。”
“小姐您看,可还合用?”
陈飞雪面无表情:
“不过是两扇门罢了,有什么合用不合用?”
魏无心赶紧补充一句:
“我们可没银子给你。”
王崇石从车上拿过两把伞,给了他们一人一把:
“公子说哪里话,这是小人一点心意,怎敢跟公子讨赏?”
“对了,公子、小姐,下着这样大雨,你们两位要到哪里去?”
听说不要钱,那他就是好人。
魏无心立刻满脸笑容:
“哈哈,我和我姐儿要去集市上买酒。”
“酒?”王崇石跑到最前面的马车旁,抱了个酒坛出来:
“小人这里有,上好的麦酒。”
“两位若不嫌弃,只管拿去喝。”
“麦酒?”魏无心不用说,小地方来的,根本都没见过酒,哪知什么叫麦酒。
陈飞雪长在奄王府,连饭都常常吃不上,更不知酒之优劣。
姐弟俩异口同声的问:
“麦酒和烧酒,哪个好些?”
王崇石笑了:
“呵呵,当然是麦酒好些。”
“我们建州卫的烧酒,十六文一斤,麦酒却要二十四文一斤。”
魏无心一把接过酒坛,厚颜无耻的问:
“这也是不要银子的?”
王崇石刚要回答,不愧为强盗胚子,陈飞雪抢在他回答之前说了句:
“你只得一坛么?我们需要十坛呢!你再拿九坛来!”
王崇石大方的一点头:
“官路的酒铺里还有,小的这就去买来。”
“两位且回府中歇息,小人半个时辰之内,定将另外九坛麦酒送到府上。”
姐弟俩相视一笑。
白得了十坛酒、两把雨伞不算,还落下三两银子。
王崇石说话算话,立刻驾起最后面那辆空马车,朝西边去了。
姐弟俩关好大门,魏无心立刻提出:
“姐儿,人家白给我们酒,不要我们的银子,等于说我们的银子省下了。”
“霜姐儿不知道我们省下了三两银子,我们俩一人一半分了吧。”
陈飞雪放下酒坛,从怀里摸出那块三两的碎银,低声道:
“你这厮没心没肺的,可万万不能说漏了嘴啊。”
“否则的话,我们两个麻烦不小。”
无心拍着空荡荡的心口保证:
“打死我也不会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