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贾环说,贾母不会临场,戴权便想着,得改变一点策略了。
就在这时,三老也进来了,愤恨地看了贾环一眼后,来到戴权身边坐下。
贾环则只当他们如空气,什么也没看到。
略坐一会,有管事恭敬来请示戴权:
“公公,该来的都来了。”
戴权微微点头,摆手:
“既如此,开宴吧。”
话音刚落,便有下人给在场每个宾客送上吃食,还真被贾环说中了,一碗腊八粥,外加一碗鹿腿肉,另有一小碟子醋蒜。
戴权笑呵呵地对众人说:
“诸位,今日是腊八节,按照传统,今日大家都要吃这腊八粥。”
话还没说完,贾环就打断了:
“戴相这话就说错了,在广大南方,可没这个传统,似乎只有北方的人才重视这个节日。”
戴权知道贾环这是故意跟他抬杠,眯了眯眼睛,反问贾环:
“哦,照这么说,威烈侯不是北方人?”
贾环扫视在场众人,摇头:
“大家都应该知道,我们贾家,可是金陵起家的,祖上算是南方人,故而家里头到现在也没有过腊八节的习惯。”
这话一出,戴权脸色微变,贾环这算是提前点明自己是贾家人,看似是在说不过腊八节,却在告诉在场所有人,他祖籍金陵,而不是京城人士。
贾环说完,一时有些冷场,谁也没想到,贾环上来就直接拆台,这让戴权还怎么说下去。
须臾,有人竟附和贾环说的话来:
“侯爷说的没错,像我们祖籍也是南边的,虽早已在京城落户,可南边的习性一直保留,也没有过腊八节的习惯。”
一时间,竟也有好几个没听出贾环言外之意,或是在状况之外的人跟着点头附和,所谓从众心理,莫过于此。
就好比此时的贾政,本也想附和,可转念一想,才发觉贾环这话说的有点不对。
荣国府虽然不重视腊八节,但到了这天,府中依旧会准备腊八粥之类的吃食。
皱了皱眉头,贾政最终还是低下头来,他知道,眼下这种场面,自己还是少说为妙。
过了一会,戴权平静说道:
“虽说威烈侯祖籍是金陵,在南边,但如今不是在京城北面吗?正所谓入乡随俗,难道侯爷现在还不认自己是北方人吗?”
贾环微微点头:
“戴相所言极是,我出生在京城,确实是北方人,我自罚一杯。”
说着,主动先吃一杯酒。
当即便有人奉承讨好:
“侯爷好酒量啊!”
“是啊,侯爷如此年轻,却有如此海量,真是天下少见!”
“……”
听到这些话,戴权恨不得让人将这些人扔出去,免得听得心烦。
一时间眼神变得阴鸷,过了好一会,才恢复过来,依旧笑呵呵说:
“侯爷好量,来,大家一起喝一个。”
“敬戴相!”众人一起举杯。
放下酒杯后,戴权环顾众人,沉声说道:
“诸位中,有些人恐怕早就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也有些人还不知晓。”
“今日咱家邀请大家来此,就是为了告诉大家一个惊天秘密!”
话音刚落,贾环夸张地接话:
“哎呦喂!原来戴相今日办这个宴席,是为了告诉大家惊天秘密啊,难怪不邀请我呢!”
“戴相,要不我先避一避?”
看着贾环夸张的样子,戴权很是无语。
在他身边的三个遗老忍不住了,其中大长老拍案而起:
“贾环!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别说你不知今日在场这些人是什么身份!”
“老夫不信,这么久了,年镇威和许清辉他们没有告诉你真相?”
贾环故作思索,又看向年镇威和许清辉两个:
“年大人和许大人,你们应该告诉我什么真相?”
年镇威和许清辉见状,忍俊不禁,纷纷笑着摇头,像是在憋笑。
贾环又看向大长老:
“这位老人家,你看,我真是不知啊,你说今日在场这些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呢?”
大长老气得吹胡子瞪眼,他也不敢确定,年镇威是否跟贾环说过真相。
戴权眯了眯老眼,摆手道:
“大长老息怒,他不知无所谓,咱们现在说出来就行。”
说着,看向贾环:
“侯爷别急,这件事情正和你有关,不用避嫌。”
贾环‘哦’了一声,正襟危坐:
“那我可得洗耳恭听了!”
戴权接话:“侯爷可听好了……”
又看向众人:
“大家也都听好了!”
“前朝末年,天下纷争……”
贾环早已从年镇威、许清辉他们口中听过真相,不过还是假装认真听着,心里则在盘算着什么。
和年镇威他们说的一样,戴权也说到了前朝公主,不过和年镇威用公主来代替不同,戴权说出了这位公主的闺名‘秀颖’。
同时,也揭露了前周朝皇族的姓氏,为‘武’,这都是此前年镇威他们没有提到的过。
“……当时情况危急,秀颖公主竟愿意献出自己的生命,保全自己,这对于年幼的咱家,在心里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咱家暗暗想着,公主竟都愿意奉献出生命保全自己,若非公主,我又岂能活下来,所以,后来咱家做出一个重大决定,入宫当太监,为所有族人搜集本朝皇家的所有动向!”
“所幸上天眷顾咱家,让咱家从小太监一步步成为了如今的内相,掌控了本朝机要重权!”
听到这里,场中不少人都很震惊,他们有的活了大半辈子了,没想到,到这个时候,还能听到这样劲爆的消息。
一时间,众人反应不一,有人汗毛竖立,有人惶恐不安,也有人满脸喜色……
戴权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目光最终聚集在了贾环身上。
却见贾环异常冷静,完全没有惊讶或是不安的神色。
戴权微微挑眉,看着贾环问道:
“威烈侯对咱家说的,是不信么?”
贾环回道:
“不是不信,而是不敢相信,照戴相你说的,当年那个秀颖公主为了族人,牺牲了自我,保全了大家。”
“所以,今日在场的,都是前朝皇族后裔?”
戴权托着下巴,点头:
“没错。”
贾环脸色一厉:
“大胆!戴权,你好大胆子,身为本朝内相,竟然私通前朝余孽,你想造反吗?”
说话间,贾环手持杯子,似乎随时要将杯子摔碎一样。
戴权早猜到贾环今日来绝不是简单来赴宴,看着他做出摔杯为号的举动,一时瞪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