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西斜,龙山西南数百里外的寿州八公山迎来两个不速之客。两个男子骑马奔驰在八公山附近官道上。鞭声阵阵,马鸣声声。
前面男子身穿白衣,剑眉凤目,英俊潇洒。他叫上官孝,又名天赐,二十四岁。后面男子身穿蓝衣,朗眉星目,面容俊俏。他是上官义,小名天佑,比天赐小一岁。
两匹马前后奔驰在古道上,扬起漫天尘土。天赐突然急勒马,望着前面两条叉道皱眉沉思。天佑也停马急问:“师兄,往西南是寿州城,往东南是定珠镇,怎么办?”他平时就不喜欢动脑筋,一遇到麻烦总是问天赐。天赐指着寿州城道:“寿州城近,去寿州城!”
两人马不停蹄往寿州城奔去,正齐头并进,突然一道银光闪过,两匹马齐头被斩断。天赐急忙飞身跃起,天佑也抽剑飞起。两人刚稳住身形,抬头望去,一个男子手持冰剑缓缓落下。天赐二人互望一眼,都不认识眼前男子。自从当上圣童,二人便很少接触圣使以下教众。
“属下水龙旗主郭嘉佑见过两位圣童!”男子拱手行礼。郭嘉佑二十多岁,皮肤白净,宛如女子般,满脸傲气冲天,显得英气逼人。
天赐二人面色大变,都没想到神龙教追兵来得这么快。天赐稳稳心神,不慌不忙道:“免礼!”
郭嘉佑淡淡一笑道:“圣相有令,请二位圣童速速回教。”
天赐冷笑一声道:“恕难从命!”边说边一瞥天佑,眼神暗递。
天佑心领神会,拔剑出鞘,率先攻向郭嘉佑。天赐也疾飞而上,化掌为爪,攻其上三路。两人一上一下配合密切,已经轻车熟路。
郭嘉佑虽然早有防备,但是被两人联手急攻,仍然落了下风。他所修武学为《冰魄掌》,是江湖十大“圣功”之一,也是他引以为傲的资本。没想到如今被两位圣童攻得灰头土脸,不禁心惊肉跳。
天赐时而变掌为爪,时而化爪为指,攻势凌厉,几次险些废了郭嘉佑肩膀。他擅长《神龙功》,这武学又分掌、爪、指、剑、罩、诀六门分支,四攻一防一敏。《神龙功》虽然不是什么江湖出类拔萃的武学,但在天赐手中丝毫不逊色郭嘉佑的圣功。天佑也使出《神龙剑》,手腕抖动,三道剑气袭去。
郭嘉佑忙一手握冰剑应付天赐,一手抬掌画圆,霎时一面冰墙挡住了三道剑气。天佑大惊,没想到郭嘉佑竟然会这般奇功。天赐趁机飞身而上,一掌震碎冰墙,两指抬起,射出两道黑灰气。郭嘉佑赶紧御冰迎上,不料玄冰被贯穿,黑气正击中他左掌。左掌隐隐作痛,宛如蚀骨钻心。他恼羞成怒,冰剑挥舞,“唰唰”三道剑气袭向天赐。
天佑大骇,脱口而出道:“师兄小心!”
天赐本可以闪避,但天佑就在身后,他只能迎难而上。千钧一发之际,天赐陡然幻出《神龙罩》,一层罡气罩住周身。剑气撞碎罡气,已经成为强弩之末,只吹得天赐衣袂飘飘。
天佑大喜,挥剑急攻,为天赐解围。
郭嘉佑冷笑一声,左掌急拍,三道冰箭自掌心飞出,迎头袭向天佑。天佑正执剑攻上,没想到暗器迎面打来。他赶紧左掌御罡气挡住周身。郭嘉佑乘势一跃而起,不断挥剑,道道剑气从天而降,劈向天佑。天佑大惧,急忙后撤,同时挥剑迎击,一道剑气斩向郭嘉佑。不料剑气被撞散,连护体罡气也被击碎。眼见道道剑气迎面袭来,天佑面如死灰,只能坐以待毙。
生死之际,天赐一闪而至,右掌御出罡气罩住天佑。只听“砰砰”数声,罡气撞散了剑气,形成阵阵风波,吹得树木摇动,小草匍匐。
郭嘉佑见时机成熟,突然弃了冰剑,两掌虚对,疾往下推,四面冰墙陡然出现,困住了天赐二人。天赐反应迅速,疾身飞去。天佑慢了半拍,刚踏冰而上,冰盖已经封住。他挥剑斩去,竟没能击破冰棺。
见天佑被冰棺冻住,天赐心下暗惊。
这时郭嘉佑飘落地上,提起冰剑再度攻向天赐。只不过祭出冰棺已经耗费了他不少内力,此时攻势大不如前。郭嘉佑显然早想到这一层,他心里清楚,一旦转攻为守,天赐必然趁机解救天佑,到时鸡飞蛋打,他只能徒劳一场。
天赐一眼瞧出端倪,冷笑一声,右掌在前,左手两指暗暗抬起,迎面对敌。郭嘉佑预感不妙,一边挥剑射出道道剑气,一边左掌御冰随时准备护体。天赐左闪右避,迅速突进,很快杀到跟前。郭嘉佑大骇,急忙御出玄冰,不料还是迟了一步,只觉右臂酸麻,痛入骨髓,冰剑脱手而落。
见冰剑落地,郭嘉佑捂着右肩倒退三步,天赐没有追击,而是回身一掌震碎了冰棺。天佑正双掌平推,突然见冰棺破碎十分惊讶,又见郭嘉佑捂住右臂,料想他已经落败,不禁嘴角微扬。
郭嘉佑愤恨道:“违抗圣相谕令,是叛教行为。教规《四斩十六罚》第一条可就是‘反叛者斩’。”
天赐背着手,四处张望,满不在乎道:“不劳费心!”
郭嘉佑冷笑道:“四位旗主已经赶来,正齐聚寿州城,你们插翅难逃!”他正要继续开口,眼前一个人影闪过,迅如鬼魅,突然扣住了他脖子。郭嘉佑如鲠在喉,竟吐不出半个字。他此时才看清眼前之人正是天赐,只不过天赐刚才速度实在太快了,他竟然没有看清!
天赐抬手封了他三处穴道,令他动弹不得,又发不出半点声音。他平生没有受过这般屈辱,顿时怒火冲冠,恨得牙根痒。天赐笑而不语,直奔林深处走去。
天佑一惊,急忙跟上,小声问:“师兄,你干嘛去?”
“找东西!”
“什么东西?”
“等下你就知道了。”
天赐一头钻进树林,挥掌起风,飞林绕树,惊起落叶飞舞。待落叶归根,竖耳聆听,果然林深处有响动。天赐循声飞去,一眼瞧见林中枯树旁拴着一匹骏马,马嘴套着笼套。
天佑又惊又喜,急呼:“师兄,这一定是郭嘉佑的坐骑,咱们怎么处理?”
天赐摇头不语,待回到官道,望着额头冷汗直冒的郭嘉佑,皱眉道:“几个时辰后穴道自解,郭旗主捡回一条命,好自为之!”边说边飞身上马,绝尘而去。途中天赐思虑再三,决定掉头直奔八公山东南定珠镇落脚。
傍晚时两人来到定珠镇北,因为身无分文,两人被困在镇外,急得抓耳挠腮。天佑翻身下马,摸着鼻子四处搜寻。天赐惊问,天佑回头诡异一笑道:”嘘,师兄等我一下!”
傍晚时分,进城的人不少,多是镇民,偶尔有一两个骑马或驾车的生人。天赐不好意思学他捡钱,便坐在路边,翻箱倒柜,仔细搜索包裹。包裹已经被翻个底儿掉,除了衣服和梅花锦囊等,并没有一文钱。天赐攥着梅花锦囊发呆,那是香雪海送给他的。他看似淡定,其实已经心焦如焚,左手摸着腰间金牌,一直寻思是否典当了它。
天佑低头寻找蛛丝马迹,找了许久,依旧一无所获。他神色沮丧,不得不垂头丧气往回挪步。
这时一个蒙纱女子骑马路过,余光一瞥,丢下一锭银子。这女子身穿桃花裙,细眉杏目,淡淡刘海,两根小辫身前摇摆。
天佑眼疾脚快,飞身而至踩住银子,假装擦靴,随即抓起银子飞快揣入怀中,小心翼翼东张西望。待女子走远,天佑喜笑颜开跑着回来炫耀道:“师兄,天上掉馅饼!”
天赐大惊,只觉不可思议。待细问时,天佑却贼笑道:“我猜那女子八成看上我了,不然不会平白无故丢银子给我!师兄,你觉得呢?”
天赐险些笑岔气,咂舌道:“你病得不轻,得看大夫!我提醒你,人家有实力丢一锭银子,必定不是泛泛之辈,我劝你轻易不要去招惹,否则后患无穷!”
天佑急道:“我怎么……怎么可能?我都不认识她,连名字都不知道!”
“哈哈,有缘千里相会,日后再说吧!”
两人草草下榻定珠镇,晚上八点一刻城门准时关闭,让二人暂时有了一丝安全感。
天佑辗转难眠,想起桃花女子,竟有些恍惚。她是谁,又叫什么名字,神秘面纱下藏着什么容颜……天佑想着想着,不觉失了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