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赐一行正在梅园苦等,早上香雪海出去探寻四门动静,迟迟未回,晴儿去联络逍遥阁,也一直未归。天佑急得乱磨,不住搓手道:“师兄,你说雪海姐会不会出事?晴儿怎么也不回来,难道……难道碰到坏人了?”
听他这么一说,天赐稍稍有些心惊,想起昨日琉璃神色,暗暗有些心忧。他从未怀疑琉璃会失信于人,不过此时却逐渐有些怀疑。按道理幽冥教早该前来商议出城的事,但望着烈日高悬,四周一点动静没有。
天赐陡然起身,面色冰寒道:“我想起来了,昨晚琉璃身后的男子好生面熟,虽然用了易容术,但那双眼睛透着狡黠,难道是紫琥珀?”
天佑惊道:“紫琥珀?他也来了?那他……为什么不露面?”
天赐闭目叹气,幽幽道:“看来他们是不想趟这趟浑水。算了,求人不如求己。师弟,收拾收拾,咱们准备走!”
天佑惊慌四望,急道:“晴儿和雪海姐还没有回来,咱们现在走?”
“提前做准备总比仓促走好!”天赐斩钉截铁道,“我总觉得事有蹊跷,好像威胁正在迫近。你快点收拾,我去巡视四周。”
天赐飞身上屋,站在屋脊上抬眼四望。
突然一队人马直朝梅园扑来,隐约有几十人。天赐虎躯一震,仔细观望,只见为首的老者白发苍苍,肥头大脸,隐约是圣毒教的人。他不敢迟疑,飞身下屋,抓住天佑肩衣,直奔林园奔去。
刚飞身落在两院假山上,身后传来一声断喝:“圣童哪里逃!”话音未落,无当阁老汤智渊飞身而至,负手冷笑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圣童,你跑不掉了!”
天赐冷眼一瞥,圣毒教余部正朝梅林奔来。他不敢久待,低声嘱咐道:“师弟,快跑,我来殿后!”
汤智渊眼瞅着天佑逃跑,却没有出手,只是大手一抬,扬声道:“你们拿下义圣童,孝圣童交给本阁老!”
焰中都御汤建忠等人得令,齐齐跃墙追去。刚跃上院墙,霎时两道粉气袭来,惊得众人赶紧施展千斤坠,又退了回去。
汤智渊不屑一笑,趁机出手,左右开弓。天赐早有预料,两手御气,迎面拼杀。两人一个掌力老辣,出手狠绝,一个掌风强劲,出手迅捷,对战十余招,汤智渊已经占了上风。
天赐自知不敌,且战且退,一边搜寻天佑下落,一边尽力御敌。
汤智渊大笑道:“圣童,凭你的武功,绝不是我的敌手。要是你肯跪地求饶,本阁老保你不死!我汤智渊说话算话,决不食言,如何?”
天赐冷笑一声道:“你武功比我稍高,单打独斗,我未必是你的敌手。不过我比你年轻,终究有一天你会败在我手里,到时候就是你跪地求饶,不是我!”
汤智渊大怒,抬掌急攻,霎时掌影如魅,摧枯拉朽。天赐轻功不弱,依仗轻功,勉强维持局面。二人鏖战上百招,天赐逐渐额头冒冷汗,露了败相。见胜券在握,汤智渊步步紧逼道:“圣童,老夫再说一遍,你要是肯跪地求饶,老夫保你不死,如何?”
天赐大笑道:“好啊,你放了义圣童,我跪地求饶,如何?”
汤智渊一愣,抬眼望去,四周并没有汤建忠等人形迹,不禁暗暗吃惊。
天赐早觉察蹊跷,四周既没有天佑形迹,也没有汤建忠等人行踪,众人仿佛凭空消失一般。他细细思量,早猜出端倪,定是汤建忠等人被缠住了手脚,一时半刻无暇他顾。只是他想不明白是谁出手相助,敢从虎口救人。要是逍遥阁或者香雪海,那天佑必定无碍。若是天魔教和神龙教,只怕天佑凶险难测。
想到这,他强装镇定,不屑一笑道:“汤阁老,你的人已经有去无回了,你就不担心吗?堂堂圣毒教无当阁老,先是折损了数位毒王,后是折损了数位督御,要是毒尊知道了,不知道阁老如何交代?”
汤智渊心神一慌,暗暗四顾,依旧没有汤建忠等人踪迹,不禁面色一变。
见他心神已乱,天赐趁机出手,飞身急攻。汤智渊又惊又怒,急忙迎战,却一着不慎,步步后退,气得火冒三丈。天赐奋力攻杀,竟稍占上风。汤智渊越是心急如焚,越是出手迟缓,反被天赐逼得失了仪态,不禁破口大骂道:“无耻之徒,看我不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天赐大笑,一掌急拍,将汤智渊震退三步,自己也倒退三步,趁机飞去。
汤智渊跺脚大怒,恼羞满面,飞身急追。
天赐率先来到林园前堂,只见圣毒教众人横尸院中,唯独蝎子王廖君玮还剩一口气。天赐一把提起他,怒道:“义圣童呢?”
廖君玮惊惧万分,急道:“被……白衣……女子救……”话未说完,已经被天赐一掌毙命。
“不要!”汤智渊厉声急呼,抬掌攻击天赐后背。掌气未到,天赐已经飞身而去。汤智渊怒气冲冠,再度飞身追去。他武功虽然比天赐稍高,但轻功与天赐不相上下,以致于总是迟了一步,气得吹胡子瞪眼,咬牙怒骂。
天赐刚绕道梅园,就发现汤建忠、菡芝督御谭恺文、天君督御庄海雄三人正围攻香雪海和天佑。他来不及细想,飞身杀入重围,与雪海二人背靠背。
天佑大喜,急道:“师兄!”
天赐低呼道:“快走,我来对付!”
香雪海抬眼一瞥,见汤智渊飞身而来,赶紧拉着天佑飞身而去。
汤建忠等人正要急追,被汤智渊喝止了。汤智渊咬牙怒道:“全力擒拿孝圣童,不要节外生枝!两个圣童只要能拿住一个,本阁老就能向毒尊交代!”
见四人各自守住一方,天赐冷笑道:“汤阁老,以多欺少不是大丈夫行径!你就不怕传到江湖上,辱没了你的名声?”
汤智渊邪笑道:“只要擒了你,谁能把消息传出去?”
“哈哈……”一阵笑声从院外传来,众人齐齐一惊。霎时左圣御彭文博率右圣丞王博贤、右圣使王秉盛飞身而来,彭文博大手一挥,三人各站一方,围住了圣毒教众人。
汤智渊回头一瞥,气愤道:“彭圣御,你这是什么意思?”
彭文博大笑道:“两位圣童是我神龙教中人,任何人都休想擒拿他们,否则就是与我神龙教为敌!刚才的白衣女子是我教左圣女香雪海,相信贵教已经领教了她的厉害。如果汤阁老一意孤行,今日死得就不是这些烂鱼臭虾,而是几位督御,望阁老三思!”
汤智渊怒容满面道:“你敢威胁我?本阁老奉命而来,不擒圣童誓不还教!任何人敢阻拦我,就是与圣毒教为敌,与日月盟为敌!到时候四教围攻神龙教,哼,不知道贵教如何应付?”
彭文博不屑一笑,反唇相讥道:“神龙教、逍遥阁、天静宫三教手足情深,卍盟、正义盟又是江湖正派,到时候正邪交锋,日月盟敢踏过江河半步吗?何况眼前汤阁老的处境似乎更艰难,在下劝你还是关心关心自己吧,阁老寸功未立,又损兵折将,要是今日连你也折了双翼,阁老觉得毒尊还会重用你吗?”
汤智渊怒不可遏,沉思片刻,挥袖而去。临走前丢下一句狠话:“贵教圣童杀我教徒近十人,贵教圣女又杀我教徒数十人,这一笔笔血债我圣教一定会讨回!”
彭文博望着天赐,似笑非笑。
天赐抬手致意,回身奔去。刚走疾步,彭文博闪身拦住去路,笑道:“圣童,属下上次说过了,过了昨天咱们就是敌人。圣童想从容离去,得先过了我们这一关!”天赐冷眼环顾,面无表情道:“既然彭圣御认为凭你们三个能留住我,那就动手吧!”
彭文博一招手,三人齐齐出手,或御毒在手,或冰剑挥舞,或霜针飞舞。
天赐丝毫不惧,从容应对。料想天佑已经安然离去,他心中顿时轻松,两掌齐抬,游刃有余。
见双方打得难分难解,墙外汤建忠悄悄落下,回身道:“阁老,他们已经打起来了。”
汤智渊咬牙道:“可恶的神龙教,欺我太甚!立刻去追捕义圣童和左圣女,无论如何不能让二人逃了!哼,彭文博能挡住咱们擒拿孝圣童,却挡不住咱们追捕义圣童。”
众人齐齐大喜,立刻直奔林园方向扑去。
林园东,天佑担心天赐安危,刚出了林园就止步回头,急切道:“雪海姐,师兄被圣毒教重重包围,咱们要是就这么逃了,师兄一定会被圣毒教擒拿,你难道不担心吗?”
雪海一愣,面露悲戚,幽幽道:“我当然担心,我比少主更想回去救师兄,只是你武功太弱,我得先保证你的安危!要是你再出事,师父一定会伤心欲绝。当年师父对我有救命之恩,又待我像亲生女儿一般,我不能让他后半生的希望落空。”
天佑挣脱雪海玉手,急道:“你要是不肯回去,我自己回去,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师兄战死!”
“哈哈哈,好个重情重义的义圣童!”一个沧桑的声音从四周传来。
雪海大惊,忙护住天佑,定睛望去,对面墙头站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正是正义盟北方大帝杨言忠。抬眼一瞥,巷子两边奔来两队人马,东面为首的是星宿南宫恪,西面为首的是卍盟挖耳罗汉储晨朔。
杨言忠冷眼盯着二人,铿锵有力道:“圣童,是男人就站出来,不要躲在女人后面,做缩头乌龟!”
天佑大怒,挺直腰杆上前护住雪海,壮胆道:“躲在女人后面怎么了?你还躲在男人后面呢!有本事你一辈子不向女人低头,否则就是五十步笑百步!”
杨言忠抬指一点,冷冷道:“拿下义圣童!”
南宫恪联手三位星宿从左面进攻,储晨朔联手四位伽蓝从右面出击,雪海自知不敌,忙抬掌御毒,霎时四周毒气氤氲,吓得众人齐齐后退。
杨言忠大惊,大手一抬,一柄冰剑逐渐化成,执剑挥舞,漫天冰锥从天而降,齐齐刺向雪海。雪海面色一变,抓住天佑肩膀飞身而去,又奔入林园。杨言忠飞身急追,逐渐越追越近。
眼看就要被追上,天佑急呼道:“雪海姐,你自己逃吧,要不然咱们都逃不掉!”
雪海蹙眉道:“不行,就是赌上性命,我也不会让少主出事!”奋力一甩,将天佑送出七步外,抬掌御毒回身拦下杨言忠。两人拼掌,杨言忠被震退两步,雪海竟被震退三步。她自知不是杨言忠敌手,一边御毒防御,一边且战且退。
天佑落荒而逃,钻入梅林,东躲西蹿。
南宫恪、储晨朔纷纷率人追入梅林,四处寻找。
天佑慌不择路,在梅林中东躲西蹿,很快迷了路。他也摸不清方向,只管往前急奔。见前面有堵墙,赶紧跃墙而上,飞身而去。刚落到墙外,突然一个倩影闪身而至,拦住了去路。天佑大惊失色,尖叫一声。刚喊出口,一只玉手已经堵住了他的嘴,嗔道:“你找死啊,是不是想把追兵引来?”天佑又惊又喜,忙抱住晴儿,稳了稳心神。
晴儿侧耳细听,已知不妙,赶紧拉着天佑飞身而去。
天佑大喜道:“晴儿,是不是你家小姐带人来救师兄了?咱们快去梅园,我师兄被圣毒教困住了!”
晴儿轻咬嘴唇,边跑边气愤道:“子龙把小姐劫走了,不会有人来救你们了。咱们快跑,先保住命再说。”
“啊?劫走了?”天佑惊惧道,“那师兄怎么办?”
晴儿急道:“什么怎么办呀?我刚从梅园过来,那里根本没有人嘛!你师兄武功不弱,怎么可能被圣毒教抓住呢?说不定这会他已经逃走了。我先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再回去找他,这总行了吧?”
天佑稍稍安心,但想起雪海安危,又忧心忡忡。
雪海被杨言忠攻得且战且退,已经退到梅林附近。抬眼一扫,四周既没有天佑踪迹,也没有两盟众人身形,不禁暗暗心忧。
杨言忠冷笑道:“女娃儿,你武功不弱,要不是仗着手上毒术,未必能撑到现在。不过老夫提醒你,与正义盟作对的人没有几个有好下场的。孝圣童天赐杀了张老前辈,江湖皆知,本大帝奉命擒他回去问话,谁敢阻拦,就是与江湖正道为敌,就是孝圣童同党,必遭正道唾弃,遭两盟追杀!”
雪海面无表情,依旧淡定从容,心里担心天赐二人安危,对杨言忠的话是半句没有在意。
见她十分轻视,杨言忠大怒,挥剑轻抖,漫天冰锥飞袭而去。
霎时一个人影一闪而至,抬手御气,挡飞了冰锥。
雪海一眼认出是天赐,喜不自胜,抓着天赐衣袖笑道:“师兄!”
天赐皱眉道:“天佑呢?”
雪海面带愁容道:“之前好像钻入梅林了,现在不知道在哪儿。刚才正义盟和卍盟的人去追了,我想他可能吓得慌不择路,不知道躲哪儿去了。”
见二人武功不弱,杨言忠自知不敌,收了冰剑,扬声道:“圣童,你为何杀张老前辈?是不是因为当年梅园旧案?你与齐凤翼夫妇是什么关系?与圣毒教前毒尊独孤胜又是什么关系?独孤胜现在何处?”
天赐冷眼一瞥道:“阁下出口成章,却少了一问:张老前辈是不是你杀得。你连张老前辈是不是我杀的都不敢问,可见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既然你知道张老前辈不是我杀的,为什么要明知故问?又为什么要大张旗鼓擒拿我?不知道在下什么时候得罪了贵盟?还是贵盟想借擒拿我的名义达到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杨言忠冷笑一声道:“好个巧舌如簧的圣童!既然圣童不肯配合,本大帝只好亲自动手。”
“动手?”天赐不屑笑道,“阁下连我师妹都擒不住,难道还想擒住我?要是我二人联手,你有几分胜算?”
杨言忠面色难看,愣了一会,突然飞身而去。
天赐长舒一口气,急道:“事不宜迟,咱们快去救天佑!现在圣毒教、两盟、神龙教都在追捕他,我想说不定天魔教也出动了,咱们不能再迟疑。”边说边飞身而去。
雪海忙飘然飞去,如影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