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曹震与程普率领五十名百骑亲兵向着高密城打马飞奔,田基已经于数日前便率五十名百骑押送着新酒以及一些募兵的物资来到了高密,此次募兵曹震并不打算亲力亲为,等到了高密后曹震就会打发程普与田基去青州各郡募兵。
此次曹震回高密首先是探亲、完婚,顺便向老师郑玄郑康成求助,为自己推荐几位合适的人才,不求什么王佐之才,只要能治理州郡便可。相信随着自己地位的提升,会有人才主动投效,再者即使是没有,自己亦是有足够的时间慢慢培养。
思虑之间高密城门已经近在眼前,高密城并不高大,却是历史悠久、底蕴雄厚。高密作为地名,实是因大禹而来,大禹,字高密,封国于高密,即高密乃是大禹的封国。春秋时期名相晏婴便是出自高密,此时的大汉经学大儒郑玄郑康成亦是曹震的老师便是高密之人。
刚走近城门便见自家叔父与表叔田基跨在战马上立于城门一侧翘首以盼,身后两排百骑亲兵整齐划一的跟在身后。曹震快速打马飞奔过去,翻身下马便拜道:
“见过二位叔父,有劳二位叔父久候,实乃侄儿之过也!”
表兄弟二人哈哈一笑,曹勇道:
“无妨!吾兄弟二人出城也是躲些清净,省的被你祖母唠叨!”
田基接话道:
“快快回吧,你祖母与你母亲想你想的已是望眼欲穿了,你祖父得知我曹家麒麟儿归家,亦是老怀大慰,一大早便是全身披挂,可怜他的那匹老马已是驼他不起了!”
哈哈哈哈……众人尽皆大笑!
曹震道:
“此次侄儿带回几匹性情温顺的良驹,便送祖父一匹,也好让其“老夫聊发少年狂!”
哈哈哈哈……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这便是这个时代的曹家家风,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人人和睦,并无此时代之家庭的古板,让人轻松愉悦,倍感温馨!
笑闹过后,曹勇道:
“好了,莫要让家人久等,回家!”
曹震也大喝一声:
“回家!”
一行人打马向曹家行去,此时的高密城因郑玄的原因,文人汇聚,不时有三三两两的读书人结伴而行,或高谈阔论、或吟诗作赋,可谓是文风鼎盛,见到曹震一行纷纷侧目好奇的观望。
曹震已经两年多未归,两年的沙场征战,使得其身形样貌大变,从十六岁的弱冠少年长成了九尺有余的青年悍将。虽然气势有所收敛,但一身的杀伐之气亦是让众多读书人纷纷退避!
众人来到曹家门前,门口守候的家仆一见到曹震等人撒丫子往门内飞奔而去,嘴里还高声的吆喝着:“骑都尉回来了!骑都尉回来了!”兴奋高亢的声音响彻整个大院!
曹震等人把马交给亲卫,便立于门前等候。曹家历代规矩,外出征战的男儿归家要经过长辈垂询才能进门,如若有不忠不孝之辈或胆小怯懦之辈,长辈便不出门,便代表曹家从此再也不认此人!这便是曹家的家规。
不多时,便听到凌乱的脚步声、还有压抑的抽泣声以及祖父曹昌那苍老的训斥声传来:“大喜之日,哭哭啼啼成何体统,平白扰人心神”。片刻之后只见田畴、田豫与一位青年书生搀着祖父曹昌、祖母田氏,身后跟着母亲张氏以及一众女眷走出门来。
此刻只见祖父、祖母已是白发苍苍,两年前的丧子之痛将两个健壮的老人打击到身形佝偻起来。
一见到威武雄壮的曹震,祖父那高大佝偻的身躯有些轻微的颤抖,可见此时其内心的激动。祖母更是两眼泪汪汪,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
书生乃是曹震大伯之子,自幼喜爱读书,亦是聪明绝顶之辈,只是不喜舞枪弄棒,武艺平平仅为强身健体之用,算是曹家的一个异类。此时正一脸温和的看着曹震。
田畴、田豫是曹震让田基带来为其寻一名师教导,至于武艺曹震已为其打下基础,平时坚持练习便可!二人见到曹震则是一脸欣喜亲近之色。
身后的母亲张氏则是哭成了个泪人,丧夫之痛加上对儿子的思念让其不到四十的年纪鬓角已经添上了几缕白发!
曹震此刻亦是情绪激动,两世为人让其对亲情更加珍惜,此刻见到最亲近的家人,鼻子发酸,眼泪险些流出,又被其生生憋回去!
只见曹震噗通一声双膝跪地,大声吼道:
“孙儿曹震曹定国征战归家,请祖父垂询!”
祖父清了清由于激动而沙哑的嗓子庄重的问道:
“汝可曾精忠报国?”
“孙儿早已秉承家风,以身许国!!”
“汝可曾胆小怯懦?”
“孙儿每战比争先,不避矢石,不畏生死!!”
“汝可得百姓认可?”
“孙儿大胜而归,百姓箪食壶浆以迎!!”
“汝可获得军功荣誉?”
“孙儿两年来战场厮杀,从无败绩,因军功受封骑都尉,辽东代行太守事!”
……
……
一长串的问询,答的曹震口干舌燥,却听的围观之人热血沸腾,众人皆赞:“曹家麒麟子,真英雄也!”
祖父曹昌问罢,眼中光芒大盛,精神为之一振,连佝偻的腰板亦是挺直了许多,如一头苍老的雄狮一般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好!哈哈哈哈……,上前扶起曹震赞道:好孙儿,不愧为我曹家儿郎,曹家有此千里驹,某曹昌曹乃兴无愧于列祖列宗矣!
来!祖父为汝卸甲!”
这便是从军儿郎归家的第二步,“卸甲”,以展示所有的军功荣誉皆是来之不易!
只见曹昌,先是为曹震摘掉头盔,兄长曹泰连忙接了过去,丝毫不在意头盔上散发出的汗臭味。祖父再为其散开被头盔压的凌乱的长发,重新梳理整齐,挽了一个发髻。
又为其摘掉胸甲,顿时一股刺鼻的血腥之气散发出来。虽然时常刷洗,但常年厮杀早已被鲜血浸透,血腥之气却是如何也洗刷不掉,叔父曹勇快步上前接了过去,郑重的抱在怀里,一如当初抱着幼时的曹震哄其玩耍般小心翼翼!
随后为其除掉棉袍内衬,霎时间一众女眷尽皆心疼的放声痛哭,祖父及两位叔父亦是虎目含泪,浑身震颤。兄长曹泰与田畴、田豫亦是一脸心疼,恨不得以身相代。连围观的民众亦是满脸惊骇的注视着曹震。
此刻只见曹震雄壮的身躯暴露在寒风之中,那钢铁浇筑般的肌肤上伤痕密布,新伤旧伤层层叠叠。有枪伤,有刀伤、有箭伤、亦有钝器砸出的撕裂之伤等等不一而足,最让人心惊胆颤的是心口处的箭伤,这亦是曹震穿越的根源。
有的伤口早已痊愈呈暗红色,有的则依旧是嫩肉,纵横交错的伤痕看起来狰狞可怖,尤为震人心神。
祖父曹昌用其苍老如树皮般的双手,颤抖着轻轻的抚摸着这道道伤痕,满脸的震惊心疼之色,在场众人亦是满脸痛惜。
这仅是个弱冠少年啊,十六岁便为报国仇家恨从军征战,遭受了何等的痛苦磨难。这一身的伤痕,是需要何等的决心毅力方能坚持下来。不愧为曹家麒麟子、千里驹,真英雄也!
祖父曹昌环视众人,极力的挺直那佝偻的身躯,声音嘶哑但高亢的大吼:
“曹家之人听真!吾曹家的军功荣誉是如何得来的?便是由这刀劈斧剁的伤痕而换来的。这满身的伤痕便是一条条人命,尔等所衣所食,乃是曹家儿郎拿性命拼杀回来的。
吾等曹家之人皆要饮水思源,不忘恩情,亦要加倍珍惜这得之不易的安逸生活,勤俭持家,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思物力维艰!曹家之人当共勉之!”
曹家众人齐呼:
“尊老太公之命,必不让老太公失望,亦不让曹氏蒙羞!”
好!哈哈哈哈……,回头拉起曹震的手腕道:
“定国,随祖父回府!”
此时众女眷才有资格上前,祖母颤颤巍巍的快步挪到曹震跟前为其披上暖袍,双目含泪痛惜道:
“我的乖孙,可苦了汝了!”
母亲也是扑了上来嚎啕大哭:“我的儿啊,汝可回来了,快让娘亲看看,伤口还疼吗?”
众女眷亦是围了上来嘘寒问暖,尽是心疼的泪水涟涟!曹震只得挨个回应,心中大为感动。这便是这个时代自己的家人,处处尽是温情弥漫,让人沉醉其中难以自拔!
祖父被众女眷的哭声搅的亦是眼圈发红,犹自强忍着以保持家主威严,着实被哭的心烦了才吹胡子瞪眼的训斥道:
“堵在大门处哭哭啼啼,成何体统,还不回府!”
众人这才拥着曹震跨过火盆,往府内行去。
回到二房自己的住处沐浴更衣过后,又陪着母亲去了祖父院落,此时曹家众人尽在此等候。与众人简单诉说了两年来的经历,又惹得众人惊叹连连,最后谈及自己的婚事,曹震表示一切均由长辈做主。祖父自是大喜,众长辈亦是笑逐颜开,一片喜气洋洋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