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震听闻糜竺要为自己举荐甄家一位女子,顿时哭笑不得,心中不由暗道:糜竺如此精明的豪商巨贾,居然还有如此糊涂的时候!明日夫人便会到达辽东,糜竺却在今日为自己举荐女子,若是传到夫人耳中,岂不是平白惹得其心中不快!
曹震并非不喜欢美色,只是自十六岁从军以来,一直与鲜卑征战不休,没有机会接近女子,就连与夫人大婚、皆是趁着战后募兵的空档举行的。
此时鲜卑已经被曹震率军打得损失惨重、元气大伤,战争的主动权已经逆转,已经不是鲜卑想何时来劫掠、便何时来,而是随时防备着曹震去将其屠灭!三郡乌桓更是被曹震直接吞并了一郡,连最大的丘力居部、亦是被曹震打得数年缓不过劲来。
按说此时曹震有时间去享受美色了,只是糜竺此时找的这个时机、确实有些不恰当,想及此,曹震一脸无奈地道:
“子仲!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此乃千古不变之理!只是某虽亦喜美色,却非急色之人!况且夫人临盆在即,此时纳妾,恐令夫人心寒啊!此事不提也罢!”
糜竺一愣,心道:别不提啊!好歹让某说清楚啊!要不然误会可就大了!届时某便是跳进黄河亦是难以洗清了!
也怪糜竺贪嘴多喝了几杯、嘴皮子有些不听使唤,此时被众人取笑、更是着急,可是越急、嘴皮子越是笨拙:
“不不不!大、大将军,请、请听糜竺一言!那甄家家主甄逸、常年卧病在床,那甄逸夫人张氏、年方二十二岁……”
糜竺此言一出,曹震连忙一脸古怪地打断了糜竺:
“够了!子仲已不胜酒力!来人!扶糜从事下去休息!”
此时曹震已是有些不悦,只不过心中亦是有些纳闷:按说这糜竺平日里颇为稳重,今日怎会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做出孟浪之举?莫非其中有什么误会?算了!待其醒酒以后再问清楚即可,曹震亦不至于因为糜竺酒后孟浪之举、而对其心生厌烦!
自糜竺追随曹震以来,所有的粮草物资丝毫没用曹震操心过,各种琐碎之事亦是糜竺大包大揽,从未出过纰漏,曹震对糜竺的表现十分满意!甚至说是十分感激!即便糜竺酒后骂曹震几句,曹震亦不会真地生气!
此时众人亦是一脸古怪地看着糜竺,按说以曹震此时的身份,糜竺便是为曹震献上再多女子亦无不可,只是,没想到糜竺表面如此忠厚之人、还有如此一面,居然给曹震举荐一位人妻!
孙乾实在忍受不住笑意,喷出一口酒水,呛得不停地咳嗽,边咳嗽边大笑:
“噗……咳咳……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哈哈哈啊哈哈……哎呀,笑煞我也!哈哈哈哈!”
原本刚刚忍住大笑的众人,看着糜竺越是着急越说不清楚的窘迫样子,本就是在强忍着笑意,免得因为过分取笑而伤及同僚自尊。只是孙乾这一喷酒,使得众人再也忍耐不住,顿时哈哈大笑起来,连郑玄亦是再也难以自持身份,跟着众人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糜竺见到此等场面,一张脸涨得通红,连忙挥手道:
“莫要再笑了!莫要再笑了!听某说完啊!”
此时仆役正要前来搀扶糜竺,被糜竺一把推开,仆役们见糜竺面目通红的样子便不敢再上前。众人见到糜竺此时的状态,亦是觉察到如此取笑同僚有些过分,连忙强行止住笑声,并纷纷向糜竺拱手致歉。
糜竺此时哪有心情与同僚置气,此事若不解释清楚,自己可算是一生英名尽毁于此了,连忙定了定心神、对曹震道:
“大将军!可否让竺说完?”
曹震此时亦是举得可能有些误会,不过还是提前叮嘱了糜竺一番,省得其因为不胜酒力,再说出什么疯言疯语来:
“子仲啊!说完可以!可莫要再胡言乱语,平白惹人耻笑!某曹震向来自诩光明磊落,岂能做出趁人之危、欺人暗室之举!”
糜竺大声喊冤道:
“哎呀!误会!误会了啊!”
糜竺急地直跺脚,众人这才意识到,可能是自己等人冤枉糜竺了,连忙静下来倾听糜竺说明缘由!
糜竺这才道:
“方才竺是要说:那张氏年方二十二岁,便经商有道、独具慧眼,将甄家的商业打理得更加蒸蒸日上!糜家与甄家亦是有着许多的商业往来,那张氏见糜家因支持大军、而家业更胜从前,因此便想让竺为其引荐一番!
甄家亦是想支持一番大将军,从而得到大将军的护持,涉足幽州的战马、牛羊以及铁矿皮毛、药材等生意!”
众人闻言顿时恍然大悟!原以为糜竺是为大将军举荐女子享乐,不曾想,糜竺乃是甘愿分出幽州商业机会,又寻来一位豪商巨贾支持大将军!
糜竺如此无私为大将军着想,而自己等人居然还嘲笑糜竺,原来最可笑的居然是自己等人,糜竺乃是一片赤诚,都怪自己等人心思太脏!
此时坐在上首的郑玄、亦是一阵老脸发烫,方才一个没控制住,为老不尊地随众人取笑小辈,此时想来着实惭愧,连忙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用以掩饰脸上的尴尬之色!
曹震此时更是惭愧,糜竺始终是在为了自己考虑,反而是自己思想不够单纯了,连话都没让糜竺说完、便大义凛然地止住了糜竺,此时想来,亦是觉得羞愧不已!
曹震对于为自己好的人,还是非常能够放下身段的!在弄清误会之后,连忙起身走到糜竺身前,对糜竺赔礼道:
“都怪某太过鲁莽!致使子仲遭受不白之冤,还请子仲见谅!”
糜竺见此非常感动,连忙对曹震道:
“无妨!大将军切莫折煞糜竺!此乃小事耳,大将军不必介怀!”
众人亦是向糜竺纷纷致歉,糜竺亦是大度之人,既然误会已经解开,自是不去在意众人的笑闹!
曹震将糜竺让回座位,又亲自为糜竺倒上美酒,敬了糜竺一杯方自回到座位!这一切,曹震做得极其自然,犯错便认、有错就改,乃是曹震的一贯作风。
曾经被田丰呵斥一顿,亦是连忙低头认错,如今这点场面,曹震麾下老人虽然感动,只是亦早已司空见惯!
可新来之人却是十分惊诧,不曾想,以曹震如今之高位,又是年少得志之时,仍能做到如此谦逊,实乃世所罕见!
郑玄见此,轻捋花白的胡须一脸得色。有如此弟子,当真是面皮上有光啊!
而管宁、王烈、沮授、戏志才、邴原以及刺史府的魏攸、齐周等人何曾见过如此礼贤下士的大将军,而且丝毫无做作之感,一见便是出自本心,年少得志、身居高位却仍能保持一颗赤子之心,着实难能可贵!纷纷暗赞:当真是雄主之姿,吾等未来可期矣!
曹震没有意识到众人的复杂心思,坐定之后便对糜竺道:
“既然那甄家张氏有意支持某、支持幽州,换取某之护持,此事自无不可!子仲可直接与其敲定即可!汝糜子仲乃是幽州刺史府从事,关内侯,怎地还惧怕一介妇人?”
糜竺却道:
“如此恐怕不妥!那无极甄家却是不可小觑,若是仅靠某去谈,恐怕再也难以得到其真心支持!还望大将军能够足够重视!”
曹震一想也是,这些豪商巨贾皆是富可敌国之辈。更何况,甄家虽然经商,却曾经是地地道道的世家大族,虽然已经没落了,那依然是士族,自有其傲气与矜持,自己确实不该等闲视之,随即便从善如流地道:
“那便依子仲之言行事!其主事之人到达辽东后,子仲便带来见某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