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荣与曹汉商讨了许久,也没理出个头绪来,于是决定先召集众部落首领前来,探探他们的口风,看看他们是如何看待、大汉将军即将来攻这件事。
谁知,当原本热情高涨、战意澎湃的匈奴贵族们,听到他们的无何单于抛出这个问题后,大帐之内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他们在无何单于郝宿王的带领下去,虽然取得了傲人的成就,昔日与匈奴人分庭抗礼的休屠各人,如今几乎死伤殆尽,除却投降的十余万奴隶,仅剩下了数万散兵游勇,还在四处躲躲藏藏,相信用不了多久便会剿灭。
但面对汉人的精良铠甲与强弓硬弩,匈奴人实在是无能为力。据逃回来的匈奴骑兵汇报,他们被派去攻击曹震的辎重营,即便遇上了左贤王的精锐也是打得有来有回,可却被一阵犹如长矛般的巨弩,射得全军溃散。
那些巨弩,不仅仅是威力巨大,还能释放出一团雷火,宛若上天发怒一般,将方圆数丈之内连人带马尽数轰死。
这打的就不是一种仗,匈奴人还在拼骑兵武勇、战马雄骏时,汉人却已经能够引发天怒,如此不对等的战斗,还怎么去打?
看着沉默的众头领,徐荣知道这些匈奴人彻底被打怕了,于是想着继续试探一番,看看能不能蒙骗这些匈奴人直接投降,于是对曹汉道:
“单于,吾等的部落、族群,已经被曹震所覆灭,若吾等再战死,乌桓人这个名字,怕是只能在史书的失败者中去寻找了!
如今吾等刚有了新的族群,若是与曹震硬碰硬,怕是又会被其覆灭。虽然吾等与曹震的仇恨,早已是不共戴天,可为了吾等的族群,怕是不得不先与曹震妥协了!
想必以汉人的习性,必定不会过于为难吾等!必定,整个并州人丁稀少,某不相信、若是我等主动服软,那曹震会不眼馋吾等的人口。一旦曹震接受吾等,吾等便还有复起的机会,若是死战到底,恐怕也只能战死了事了!
吾等生死事小,可这血海深仇不能不报,否则吾等即便是死,怕是也难以瞑目啊!”
说到此次,徐荣声音中透露出了无尽的悲切之意,如此铁血的汉子,眼角也噙满了泪花,只是强忍着,没有让仇恨、屈辱、不甘的泪水,滴落下来。
曹汉闻言,佯装出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长叹一声道:
“就怕是那曹震不会答应,坚持要灭亡吾南匈奴啊!这些时日,本单于夜不能寐,苦思冥想应对曹震之法,可惜始终是毫无头绪。可能是吾能力不够,不若吾退位让贤吧!”
下面的众位匈奴贵族听闻这二人的谈论,顿时头脑有些发懵。纷纷在心中嘀咕道:
“这两位好战的王者,今日是又发哪门子疯,刚刚大胜休屠人,正是兴奋之时,怎么能说出如此丧气的话来?一个要去求和,一个更干脆,直接撂挑子不干了,这哪行?
没有这两个强大、铁血、拿人命不当回事的疯子震慑,刚团结起来匈奴人,还不得又陷入战乱之中,届时不用曹震率大军来攻,只派出一支偏师,就能挨个将匈奴屠灭了!”
这个曹汉经过徐荣的点拨,如今演起戏来,倒是十分地逼真,将那股仇恨、悲伤、犹豫、无奈,最后又皆化作一片颓然之色,展现得淋漓尽致。
若不是这一切都是徐荣教的,连徐荣自己都险些信了!更何况是这些没见过大场面的匈奴蛮夷。
众人焦急的神情,被徐荣与曹汉看在了眼中,不过二人没有理会他们,只见徐荣不等这些人插言,佯装出被曹汉一语惊醒梦中人的样子,欢喜地道:
“单于此言有理,吾等原本就不是匈奴人,某只想着报仇雪恨,也不想着做什么郝宿王。
更何况,吾等这段时日所付出的,也对得起南匈奴了,不若吾二人直接舍了这位子,将大位还于几位匈奴贵族,带着原来的乌桓部曲遁入深山、伺机寻仇,如何?”
嘭的一声,曹汉薅下自己的单于头冠,狠狠地拍在了黄金打造的案几上,大喝道:
“某还怕子丰兄长不同意,不曾想子丰兄长依旧是与某一条心,既如此,那便走吧!”
说罢,起身去拉着徐荣便要出大帐,貌似撂挑子之心还挺急切。
徐荣连忙阻止道:
“慢来,慢来,吾等好歹为匈奴打拼过许久,付出了不少心血,也不忍眼见其分崩离析而不顾!”
诸位匈奴贵族见二人一说撂挑子,丝毫不给他们插言的机会,上句接下句的,居然如此和谐快速地达成了一致,好似他们匈奴的单于大位,是个烫手的山芋,想赶紧扔出去,顿时急得抓耳挠腮。
可实在是插不上话,以二人如今的威势,他们也不敢大不敬去抢话,否则,什么贵族不贵族,二人轻易将其打成跪族!好歹徐荣阻拦的话,让众贵族稍稍松了口气。可徐荣接下来的话,让这些贵族更加惊慌失措了!
只见徐荣安抚好着急走的曹汉后,对着众贵族道:
“今日南匈奴四大贵族,须卜氏、呼延氏、贺兰氏、丘林氏皆在,其余小贵族也尽数到场,如此正好!
先从四大贵族选出单于、左贤王、右贤王,郝宿王,其余的汝等以后自己任命便可!时间要快,莫要拖沓!”
徐荣吩咐完之后,在一众南匈奴贵族目瞪口呆中,对着帐外的护卫大喝道:
“来人!速速去整肃吾乌桓的原本人马,只带些马匹辎重,明日大军开拔!”
咯噔……咯噔……一声声咯噔声,成为了匈奴贵人心中的主旋律,他们看出来了,说什么还位匈奴人,二人不但是要撂挑子,这是急着要逃啊!
有位贵族实在忍不住了,慌忙地上前阻拦:
“不可……”
“放肆!”
“找死!”
这位贵族话音方落,徐荣、曹汉顿时勃然大怒,几乎同时大喝一声,身上那森然的杀气,向着那名贵族扑去,徐荣甚至是抽出了腰间的弯刀,弯刀上西域镔铁所携带的斑斓的花纹,此时就像一颗颗嗜血的头颅,在嚎叫着等待饱引这位贵人的鲜血!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四大贵族齐齐跪了下来,其中,最为德高望重的贺兰连云悲声哭嚎道:
“单于,郝宿王,可不能抛下匈奴不管啊……如今的匈奴人,几乎人人将二位视作神明,若二位一走,匈奴可就彻底完了!恳请单于、郝宿王救救匈奴吧!
是死战还是投降,全凭单于与郝宿王做主,吾等任凭吩咐,恳请二位切莫弃匈奴而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