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州谯县,一个由小型村落改建成的坞堡,被数万黄巾余孽围了个水泄不通,一队队的黄巾贼扛着梯子,不断地向着寨墙发起了冲击。坞堡内有两三千百姓,站在低矮的寨墙上,举着刀枪棍棒,斧子锄头,对着一个个借助梯子往上爬的黄巾贼,或敲或捅、或劈或砸,黄巾贼纷纷摔下了寨墙。
好在寨墙不是很高,只要是受伤不是太重,缓一会便能一瘸一拐地站起来,慢慢地退回去疗伤,其余的黄巾贼再次补上,继续冲击寨墙。
这座村坞的寨墙虽然不高,但却用黄土夯的比较牢固,否则这数万黄巾即便是用手推,也能将寨墙推倒。
就在双方激战正酣之时,黄巾贼首领示意身边的喽啰鸣金,准备让黄巾士卒休息片刻,再一鼓作气,将这个名声不小的坞堡攻下。
他们知道,周围的坞堡都被他们黄巾打过秋风,见到他们的大军来了,有的出粮、有的出牲畜,有的出一些刀剑铠甲之类的,他们也就叫好就收了。
韭菜还要一茬一茬地割,只要这些坞堡养成了给他们供养的习惯,他们就不会赶尽杀绝,这种做法在黄巾贼中,几乎形成了一种默契,他们甚至会有规律地避开那些、刚被抢掠过的坞堡村寨,免得竭泽而渔引起激烈的反抗。
只有眼前的这座坞堡,仗着坞堡的少坞主有些勇武,态度十分地强硬,每次前来要粮都没有得逞过!反而成就了这个坞堡的名声,聚集而来的百姓越来越多,从以前的数百人增加到了两三千之多。
这是他们这些黄巾军、万万不能容许的,他们就靠这些坞堡、像照常纳税一般,为他们提供粮草,使得他们可以继续存活,甚至是不断地在发展壮大。没曾想如今出了个例外,若是往后人人效仿这个坞堡,那他们这些黄巾军还不得饿死!
之前便有一位首领,率领一万黄巾军前来抢掠粮食,结果被这个坞堡的少坞主、倒拖牛尾走了百步,便吓得绕道而行!
此事在黄巾军成为了笑话,那个首领也成为了笑柄,其手下士卒也丢不起这个人,纷纷一哄而散、投到了其他将领处。而那个首领也因此越来越落魄,最终混成了一个喽啰,而这个喽啰正敲锣鸣金。
待黄巾军纷纷退下来后,双方都长出了一口气。坞堡内的百姓们因为有粮食,因此体力都不错,可冲上来的黄巾军太多了,他们也是到了极限。
黄巾军的情况更糟,仅靠粟米粥充饥的他们,如何能够经过长时间的体力消耗,此时已经累得精神恍惚、两腿发软,退回本阵猛灌了一肚子凉水,这才好受了许多!
趁着双方休息的空档,那黄巾首领骑着一匹瘦骨嶙峋的大青马,来到寨墙一箭之外。之所以离得如此远,倒不是防备冷箭,而是这家坞堡的少坞主、手中的石头扔得太远,但凡被砸中便是非死即残的下场!
只见这首领勒住战马,扯着脖子喊道:
“坞堡内的百姓听着!吾等并非十恶不赦之人,也曾是些活不下去的百姓,深知百姓们的艰难!
因此,吾等只要粮、不害命。只要许家坞堡能够与其他坞堡一般,交出粮食,吾等便立即退去!
若是继续顽固抵抗,那吾等也不得不为死伤的弟兄们、报仇雪恨了,届时攻破坞堡,可莫怪吾等心狠手辣,将坞堡内杀个鸡犬不留!”
寨墙上的许褚掂了掂、手中那拳头大小的石头,估计了一下距离后,又随手抛在了一旁,距离有些远,抛出去也是浪费力气。随即便端起陶碗咕嘟咕嘟地灌了一肚子水,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看着外面乌泱泱的黄巾贼寇,许褚不由地暗叹:此等日子,何时是个头啊!他也想出去闯荡一番,混个军功荣誉、光耀许家门楣,可他走不了啊!
他在的时候,许家坞堡是不怕这些蟊贼,可一旦他离开了,那许家坞堡的百姓可就要遭殃了!因此,他与兄长尽管皆有一身的武勇,也只能困顿于这谯县许家坞堡之内。
似乎是看出了弟弟心中的憋闷,一旁的哥哥许定,上前拍了拍许褚,笑着道:
“仲康,汝已经十八岁,为兄是要继承家业的,汝食量太过惊人,为兄看着着实心疼粮食啊!不若此次击退了贼人,汝便出去闯荡一番吧!”
许家在百姓之中,虽然算不得什么大户人家,却也有些田产,积攒了一些家资,定然不会缺许褚这一口吃食,许褚知道,这只不过是兄长为了让他放心出去闯荡罢了!
不过如今家乡一片混乱,许褚怎能忍心抛弃家人独自外出,因此,他坚定地摇了摇头道:
“兄长不必再劝了,不确保家中安全,某绝不外出!”
许定看着自己胞弟那执拗的样子,心中也是一阵无奈。自己这个弟弟自幼便天生神力,一身武力胜过他这个兄长太多,出去闯荡几年,定然会有很好的前途,若是被许家坞堡拖累着,何时才有出头之日啊。
只是其性格倔强,自己想过各种方法劝他,他都是这一句话:不确保家中安全,某绝不外出。这让他这个兄长既感动又担忧,如今大汉四处都是黄巾余孽,究竟何时才能平静下来还未可知,莫非要让自己的弟弟,空有一身本事、却只能终老于这许家坞堡?
就在这时,外面的黄巾首领已经喊了许久,嗓子都喊得干哑的火辣辣地疼,谁曾想,这许家坞堡一丝反应也欠奉,当真是令人窝火,好歹有来有回地对骂上几句,也不至于让人如此的憋闷!
于是对着身边的喽啰、也就是曾经的首领道:
“汝上前去继续喊上一阵,若再不应,稍后便大举进攻,攻破坞堡后,定然杀他个鸡犬不留!”
那喽啰领命后,满脸恨意地向前走了一段路,他对这个坞堡的仇恨,比任何人都强烈,就是因为这个坞堡、让他沦为了笑柄,导致麾下士卒纷纷另投他处,让他从一方首领变成了孤家寡人,如今更是沦为了马前卒。
今日,他满怀仇恨而来,早已在心中发了狠,决不能让害他、落得这般田地的许家坞堡好过,一定要让他们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
往前走了十余步,他站定身体、双手叉腰、吐气开声大喝道:
“里面的人听着……”
咻……嘭
谁料刚喊了半句,便被寨墙上飞来的一颗拳头大的石头,将头颅砸了个稀碎。
原来是不想再与兄长继续谈论外出话题的许褚,不经意间往外一看,发现有个黄巾贼,居然不知死活地进入了自己的射程之内,许褚暗道一声:机会!抄起鹅卵石便甩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