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皇甫嵩准备率众迎接赵云的大军时,董卓的大营中的气氛却是十分地凝重。董卓坐在主座上,抓挠着乱糟糟的络腮胡,一个劲地在那里搓牙花子。
就连足智多谋的李儒,此时也在愁眉不展,不停地捋着梳理得极其精致的短须,低头苦思良策,至于董卓麾下那一群骄兵悍将,更是在下面躁动不安!
显然,皇甫嵩的一道军令,对他们无异于釜底抽薪,兵权没了,他们这些年的打拼,恐怕将全部付诸东流。董卓麾下尽是些野性难驯之辈,也只有董卓能够将这些人压制住,否则,这些无法无天之辈还不知闹出什么乱子来。
正在董卓等人苦思对策之时,突然砰的一声巨响传来,惊得董卓直接揪掉了一缕胡须。李儒更是被惊得浑身一颤,慌乱间打翻了案几上的酒壶。
翁婿二人不由怒目寻声望去,只见身材雄壮的华雄站立起来,其身前的案几变成了碎块,酒水肉食撒了一地。不用想,刚才的巨响就是这厮拍碎案几发出的。
嘶……董卓不知是被这厮气得、还是揪掉一缕胡须疼得,在那里直抽凉气。李儒也是慌忙扶起了、汩汩往外流淌酒水的酒壶,一脸责怪地看向了华雄。
华雄却是犹自不觉,粗着嗓子喷着酒气大吼道:
“主公!大不了吾等也反了!让某率军去杀了那皇甫老贼,吾等率军直奔关中、入洛阳,将那昏庸的皇帝赶下皇位,让主公来替他刘氏治理天下、岂不快哉,何必在此受这窝囊气!”
李傕也出言道:
“不错,主公!华将军所言极是,大不了吾等联合王国、韩遂、马腾等人,直入三辅之地,凭西凉兵马之战力,定然能顺利杀入京畿,将刘宏赶下皇位,由主公去做这大汉皇帝!”
郭汜也是战意激昂地道:
“不错!主公!以华将军之勇,即便是那雄霸北疆的曹震,亦要逊色三分,有华将军为先锋,吾等率天下无敌的西凉大军紧随其后,所到之处,必然是望风而降!”
牛辅也顺势大喝:
“正是此例!论胸襟、论气度、论能力,天下何人能及得上主公,主公不如就此取代了那大汉皇帝……”
“都给咱闭嘴!一群妄自尊大的蠢货!”
董卓越听越臊得慌,这也太能吹了,吹得连他董卓险些信了。还直入关中,关中是那么好入的?王国与韩遂、马腾二十万大军也没进入三辅之地。
论勇,马腾乃是马伏波后人,论谋,韩遂更是有黄河九曲之称,论士兵骁勇,他们麾下有二十万西凉大马、俱是天下雄兵,这都进不了京畿之地,就凭咱这两万骑兵、三万步兵,如何进得了三辅之地!
还华雄之用勇,即便曹震也要逊色三分,自信是好事,那也得脖子够硬啊!那曹震从一介小卒开始崭露头角,之后便杀敌无数、屡立功勋,将北疆的各个异族小国灭了个遍。
若不是皇帝不许、世家不让,尔等以为西凉反贼还能幸免?匈奴那么难缠,若不是世家在背后掣肘,怕是也已经成为第二个乌桓,像牲畜一般被曹震圈养着做苦力了吧。
咱也不是妄自菲薄,若说西凉军战力彪悍,咱还是极其自信的,但也没到天下无敌的程度啊,天下无敌咱还老吃败仗?虽然那些败仗都是咱为了保存实力、不想死拼所致,但也说明咱实力还不够啊!真要天下无敌,咱还要考虑保存实力?
若说胸襟、气度、以及能力,这点咱也自信,但有这些就应该当皇帝?有几个人造反,靠的是胸襟、气度、以及能力,得亏咱还有些定力,若是听了尔等这些莽夫的话,咱还有好?
听到董卓的呵斥,华雄等人顿时不敢再吱声,纷纷老老实实地坐了回去,董卓见诸将还算乖巧,心里还算满意,只不过这些骄兵悍将还是要敲打一番,否则必定会惹出大麻烦来!
于是董卓继续怒喝道:
“尔等莽夫想害死咱不成?那曹震灭匈奴的大军就在并州,咱要是造反,正好给了曹震兵进西凉的借口,就凭咱区区五万兵马,如何能抵挡幽州军的兵峰?就靠汝等在此胡吹大气?一群没脑子的混账东西!
还有汝华雄,谁给汝的胆量在咱面前拍碎案几,某看汝是皮子痒了!来人!拉下去……”
“岳父息怒!岳父息怒!华雄与众将乃是出于对岳父的一片忠心,岳父训斥几句便罢,就不要再打了吧!”
董卓这才借坡下驴,冷哼道:
“哼!若非文优为汝求情,今日咱定要给汝长长记性!”
众将连忙向董卓赔礼:
“华雄鲁莽!请主公恕罪!”
“吾等鲁莽!还请主公恕罪!”
董卓牛眼一翻冷哼道:
“罢了!下次再犯,咱决不轻饶!”
众将连忙应诺,保证不再胡言乱语,同时纷纷向李儒投去了一个噶你进的眼神,李儒见此,便趁机劝诸将道:
“诸位将军,往后切莫胡言乱语,有些事,只能放在心中去想,用实际行动去做,但就是不能说出来!须知,祸从口出,一旦让人抓住把柄,便会落人口实,甚至为主公引来滔天大祸啊!”
听闻李儒的劝导,众将纷纷目光一亮,不由将身子倾向了李儒,投去了探寻的目光,李儒苦笑地摇头道:
“莫要如此看某,某可不是说让汝等现在去做,如今,吾等只能先保住实力,并慢慢发展壮大,以待天时!”
众将顿时悻悻地坐了回去,端起酒杯猛地往肚子里灌去。
此时董卓也问李儒道:
“文优啊,平日里就属汝机智,现在可曾想出对策?”
李儒听到董卓询问,又思量了片刻才道:
“岳父,如今皇甫嵩担任左车骑将军,节制平叛的诸军,同时又是凉州牧,总督凉州军政!按说最着急的不是吾等,而是那陇西太守公孙瓒!
公孙瓒麾下兵马虽然不多,但是此人极其好战,这些年没少四处征战。而且其两位从弟将幽州练兵的那一套照搬了过来,麾下士卒战力极其强悍,曾用三千精锐步兵轻松击溃一万羌胡骑兵,此点,就是吾西凉军也未必能够轻易做到。
公孙瓒此人更是狂妄自大、桀骜不驯,极其喜好自作主张,据说当初其在曹震麾下时,连曹震都对其尊崇有加,这让公孙瓒更为骄傲!
太尉张温统帅大军之时,其便每每都有不听军令之举,如今皇甫嵩若想让其交出兵权,此人如何能够容忍!
岳父不如派人去向公孙瓒假意低头,让公孙瓒冲在前面,且让其试探一番、皇甫嵩会如何应对!毕竟,让吾等交出兵权只是皇甫嵩的军令,并没有朝廷的旨意,想必皇甫嵩定然也怕将吾等逼反!”
董卓闻言大喜,当即拍案道:
“好!就依文优之言行事,只是不知派何人前去游说公孙瓒合适!”
李儒当即摆出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来,微微一笑道:
“此事怕是非小婿莫属,只不过,若想说动公孙瓒先出头,需要岳父割爱,拿出一些稀罕之物,以满足公孙瓒的虚荣心,也好助小婿成事!”
董卓当即狐疑道:
“文优又不是不知,咱的金银财货都用来发展了军队,还有何稀罕之物能打动公孙瓒!”
李儒笑眯眯地道:
“公孙瓒出身大族,且其时常纵兵抢掠羌人百姓,自然不缺金银财货,宝马良驹其更是不缺!不过小婿听闻那公孙瓒极其喜爱女色,岳父从河东带来的那母女三人,身姿妙曼、妩媚动人,顾盼之间更是秋波流转,动人心魄!更难能可贵的是,母女三人几乎一模一样,定能让那公孙瓒色与魂授,不能自拔!
那公孙瓒见岳父能舍得将如此尤物献给他,足以显示出岳父的交好结盟之意。小婿再趁机向其表示结盟之后,任何事上皆以其为尊,公孙瓒必然会大喜过望……”
李儒还未说完,董卓连忙挥舞着大手打断道:
“不行不行,那母女三人,咱正稀罕得紧,岂能将之赠人!万万不行!文优啊,汝还是另想他策吧!”
李儒无奈地道:
“岳父!天下女子何其多也!大业要紧,待岳父成就大业之后,天下女子还不是供岳父任意挑选!”
“这……可……咱一想到要将那母女三人赠与他人,咱这心肝就痛啊!……文优,当真是别无他法了?咱不是还有几匹大宛宝马吗?赠与公孙瓒一匹宝马岂不更好?”
“岳父啊!那公孙瓒在幽州时便时常抢掠乌桓人的好马,这几年在陇西又抢掠了不少西凉羌族,岂会缺乏宝马?”
“这……”
李儒见董卓有些松动,当即道:
“以公孙瓒那莽夫的性子,定然难以长久,大不了待其败亡之后,小婿再与诸位将军去给岳父抢回来便是!”
“这……唉!……也罢!去吧去吧,莫要等咱后悔,速去!”
“岳父英明!”
李儒微微一笑,便扭头出去了!突然,董卓扯着脖子大喊:
“公孙瓒那匹夫若不答应,赶紧给咱将那三个心肝带回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