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瑜兀自不停,继续道:“今年九月,账上的六千两又是干什么的?”
赖大媳妇接口:“是....是王家老爷府上有喜,咱们过去送礼....”
“放你娘的騒屁!”,王熙凤猛地起身喊道。
注意到众人目光齐齐看来,她才知道自己刚才反应过激。
对着贾瑜无情的目光,她心里一阵突突,讪讪笑着解释道:“有喜的那房是我大哥王仁,我早就打点好了,哪里用得上这些银子.....”
王仁是王熙凤的表兄长,也是王子腾的亲儿子。
因为其父原因,也经常和贾府有着来往走动。
赖大不敢看那插在地上近在咫尺的长剑。
便挺着胸膛梗着脖子转过去对凤姐说道:“琏二奶奶,那银子是王家大爷过来支的,我不过是个下人奴才,哪里敢拦着?”
凤姐自然也不甘示弱,胸前大白兔颤了颤大声道:“你奶奶个腿的,你当姑奶奶是个好欺负的让你乱扣屎盆子?我大哥借了的银子,何时没有还过?”
听到凤姐骂的不堪入耳起来,贾瑜微微皱眉沉声道:“都闭嘴!”
两人这才对视一眼,不甘的收了声。
贾瑜心知这里有问题,他冷眼瞥了一眼凤姐,只见对方讨好的对自己笑了笑。
王仁是个什么样的,看过原着的都知道。
能为了几两银子,到最后把自己的亲外甥女巧姐给卖进了青楼,这种人渣根本不值得同情。
王熙凤平常和对方往来,屁股也不见得多干净。
贾瑜一拱手道:“老太太也听见了,赖大管的帐问题多得很,孙儿刚才说的不过是赖升交待出来的,若是派账房盘一盘帐只怕发现的问题更多!”
看了眼似乎还想说话的贾母,他补刀道:“更何况,赖家朝顺天府使了十多万两银子,想要给那个赖尚荣买个知县,如今被三法司逮了个正着!三法司之名头,二老爷也应该清楚。”
大抵是官员天然的本性缘故,莫说这几百年前讲究尊卑的古代。
即便是平等的后世,任何一个官听到了纪委的大名,也要心里哆嗦半天反思一下自己。
一直没说话的贾政此刻听到三法司名头立马慌了神,连忙道:“母亲,三法司都出了面,只怕这下闹得大了。”
其实三法司才懒得管这些屁事。
只不过贾瑜如今势大,要是他出面说一声,都察院不太好说,刑部和大理寺无论如何都是会卖他这一个面子的。
毕竟,赖家也不是什么大家族。
捏死也就捏死了。
贾母叹息一声,默然道:“既然这样,那就交给官府处置吧。”
她低下脑袋,对于赖大二人的求救只当做听不见。
贾瑜当即喊了林之孝带人过来将赖大拖走。
赖大惊惶求饶道:“老太太不能这样啊,我是咱们家的奴才,再说我娘岁数大了,进了大牢哪里还有体面?老太太,老太太!”
贾瑜收剑入鞘,沉声道:“你也想要个体面?”
他冷笑道:“林管家将人带去东府,本官等下就给他个体面。”
林之孝打了个哆嗦,不敢多说低头道:“知道了。”
目送着赖大被拖拽离去,贾瑜回眸看向凤姐淡淡道:“凤嫂子你继续说,刚才这六千两银子是怎么回事?”
凤姐被他咄咄逼人的目光看着,心中慌乱又畏惧。
洁白贝齿咬了咬红唇,颇有些罕见的柔弱道:“瑜兄弟,我那兄长性子好玩了些,银子后面我都补上了的.....”
这般温柔模样,若是贾琏今天也在,只怕是要眼珠子都给瞪出来。
这还是王熙凤?
平儿虽然知道现在不是自己说话的时候,但还是大着胆子道:“瑜大爷,那银子是奴婢去还的,当时也亲眼看着吴管家记在了账上的。”
贾瑜深深的望了对方一眼,不再说话。
凤姐这才拍着自己颤巍巍的胸脯,忙不迭坐回了椅子,喝口茶水来掩饰自己的窘迫。
她默默心道:不愧是手底掌着千万兵马的将军,这气魄可比那些台子上唱戏的将军要骇人的多了。
刚才贾瑜望她的眼神,让凤姐感觉自己要被对方一口吞了一样!
贾琏虽然身上也捐了个五品的官儿,可跟对方比起来,却像是个平头老百姓一样。
元春见到事情平息,起身打圆场拉住贾瑜袖口:“瑜弟来了这么久,还没坐下喝口茶呢,快坐下歇歇吧。”
贾瑜却是手指微伸,借着袖子遮掩的时机,轻轻抚摸了下元春白皙纤细的小手,一触即回。
“!”
元春身形几乎微不可察的停滞了下,借着倒茶的功夫恶狠狠的瞪了少年一眼。
着实是又恼怒,又刺激。
贾瑜细细品了口茶,方才道:“二老爷年后要出京调任江西省学政?”
几个早就知道消息的,如王夫人贾母元春等自然是神情平淡。
贾政前几日不在家,就是为这件事奔走。
另一边坐着的宝玉突然雀跃起来了,这惊喜来得太快以至于他还来不及思考,桌下的腿就开始兴奋的抖了起来。
今儿真是个好日子啊!
他甚至想着,要不等下回房和袭人今晚再加练下把式,一定要好好庆祝庆祝!
贾政面带微笑,言语中也带着几分笑意:“前几天跟着上官去看了周围县府的学政,内容大致已经了然。如无意外,年后就要出京赴任了!”
他欣然之中带着几分失落:“只可惜我不能见到景岳你童生试高中了!”
众人闻言心中古怪,贾瑜如今仕途已经是蒸蒸日上,还要去参加科举?
一时间竟也无人质疑贾瑜能不能考中,或者说在众人心里已经默认了贾瑜是必然能过的。
只是你好好的王者局不打,还要跑去黄铜炸鱼?
当然这无论怎么说也是个上进的好事,反观一旁的某人.....
元春出声鼓励道:“宝玉,年后也要多努力才是啊。”
宝玉:“.....”
他满月一样的圆脸流露出些许不自然,原本高兴地脸色又怏怏不乐起来。
属于是乐极生悲了!
贾瑜也不解释自己参加科举的原因,温声安慰道:“二老爷莫虑,咱们说不得还能在江西再见。”
探春疑惑问道:“瑜哥哥,你怎么也要去江西?是有什么公务忙?”
贾瑜的底细在场众人都清楚,江西离神京路远,又没什么亲戚朋友,不是因为公务还能是什么?
贾母也循声关切看去,等到贾政出京后,贾家就彻底不剩什么男人了!
这一府的女眷遇到什么大事,可如何顶得住呦?
更何况,依贾瑜之言,明年还是风起云涌的一年。
不说不知道,在场众人这才惊觉,贾瑜如今已经算是贾家的半壁青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