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赵鸿义手上能动用的银子只剩下四十两左右,想盖个庄园肯定是不够的。
于是赵鸿义和苏惟钧从酒坊的公账中提取了四百两的利润出来,两人各分到二百两。这样赵鸿义盖庄园的钱就解决了一小半,剩下的再从以后的酒坊利润中提取,而苏惟钧前期投入用于建设作坊的成本也收回了。
钱到位之后,赵鸿义家的庄园建设正式开始,由苏惟钧推荐来的专业匠人团队承包了整个庄园建设工程,不过一些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力工则由赵庄的人充当。
按照赵鸿义的规划和要求,这个庄园分为生活区,生产区和仓库等几部分。
除了赵鸿义自家住的院子以外,还有给作坊工人住的宿舍以及配套的食堂、杂货铺等设施,各种功能区的设置和水南庄的酒坊差不多。
这样作坊的工人们几乎可以不用离开庄园范围就能满足大部分的日常生活需求,尽可能地减少了对外人员往来。再加上庄园有围墙环绕,各处要点有了望警戒哨,一般的小股土匪还真不一定能攻得下来。
在庄园的建设逐渐展开以后,赵鸿义也到了该去县学报到的时候了,因为按照惯例,刚考中的秀才要在县学里学习一年。
这天是选定好的良辰吉日,新取中的二十名秀才都身穿着士子阑衫,头戴方巾,由孟县令带领着先到学宫里的孔庙拜谒了孔圣人,然后到明伦堂举行开学典礼,拜见县学的龚教谕,这就是人们通常说的“入泮”,之后这些秀才们就算是正式入学了。
虽然孟县令也是秀才们名义上的老师,但实际上他是不管事的,真正在县学里负责教育和管理秀才们的是县学教谕和训导。
赵鸿义正式开启了两点一线的学校生活,他仍旧住在苏府的小院中,每天到县学去读书。
刚开始他还觉得很新鲜,可是过了一段时间之后,赵鸿义发现县学里所谓的教学就是照本宣科地讲一些经义上的内容,都是些老掉牙的东西,但凡是个秀才都学过,此时再讲这些根本就是多此一举,难怪许多人根本就不想到县学里来学习。
这天午间休息的时候,赵鸿义正在与院试案首吴斐然以及另外几个同案们闲聊着,众人纷纷又在吐槽县学里讲授的内容毫无用处,简直就是浪费时间,虚度人生。
一个名叫邓修远的说道:“我看与其在这县学里厮混,还不如请个长假到书院去学习,来年说不定能到乡试大场里碰一碰运气。”
另一个叫钟兴学的却说道:“可是书院的学费委实太贵了,反正我是读不起,为了考这秀才,我家里前前后后已经欠了二十几两银子了。”
众人又是一阵叹息,赵鸿义却一言不发,从别人口中可以了解到不少以前不知道的东西。
原来这时候的官学教育也正处于缓慢衰败的阶段,虽然朝廷有制度,新中生员须在学一年,但是在实际操作中,只要有钱贿赂教谕,就算是一天没在县学里待过也丝毫没有任何问题,教谕得了好处自然会睁只眼闭只眼。
所以家里有钱的秀才一般都会给教谕送些钱,请个长假,然后找一些私人书院去进修。
这些私人创办的书院收费都不便宜,但是师资力量雄厚,一般会请一些有名望的举人或者致仕在家的进士来担任书院教授。
有这样的考试达人来指导学生,对乡试进行针对性地训练,所以在这种书院里学习的学生成绩自然也是非常突出,有不少人考上了举人或进士,这更加使得人们趋之若鹜。
不过对于很多家庭条件不好的秀才来说,如果没钱贿赂教官,那就只有老老实实在县学里混日子了。
这时只听吴斐然叹道:“但若是不去书院进修,全凭自身苦读,只怕连贡院的大门都进不去啊!”
“啊?吴兄这话是何意?”赵鸿义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吴斐然虽然是世家子弟,不过并没有纨绔子弟的那种傲慢,与众人相处还算融洽。
吴斐然道:“应天府乡试每科只取一百三十五人,能通过科试入场的人却只有四五千人。南直隶一百多个县,每个县大约只能分到四十个名额,你们自问能否在科试中考到全县前四十名?”
前四十名表面上看起来不算难,但仔细一分析,其实也是有相当难度的,比如上海县的秀才人数已经有近三百人了,能考到前四十已经是秀才中的精英了。
如果考不到前四十,那就没有资格参加乡试,所以吴斐然才会说连贡院的大门都进不去。
“原来如此,”赵鸿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问道:“吴兄知不知道有什么好的书院,可否推荐一二?”
吴斐然道:“苏州的洞庭书院是我们南直隶极有名的书院,每科都有几个学生考中举人。过些时日我也打算跟龚教谕请长假,到苏州去就读洞庭书院。”
“哦?这洞庭书院竟如此厉害?”赵鸿义听了眉头一挑,问道:“不知就读这洞庭书院可有什么要求?还是有钱就可以?”
“自然是要通过了书院的入学考试才可以,不然岂不是很多人都可以上?就是因为想进入书院很难,所以能在里面读书的无不是精英中的精英,考试能考得好也就不奇怪了。”吴斐然解释道。
听了吴斐然的这一番解释,赵鸿义大概理解了这个书院的操作模式,和后世的所谓名校其实是一模一样的。
名校利用自身名气吸引大量学生前来,然后通过考试优中选优,再以最强大的师资力量加以特殊培训,于是造就了毕业生们神话般的战绩。而这反过来又使得名校的名气更大了,形成了一个闭环。
听了吴斐然的介绍,几个家庭条件尚可的秀才都有些跃跃欲试,便纷纷向他打听这洞庭书院的具体情况。
要不然我也去试试?赵鸿义心想,这总好过在县学里厮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