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两人在书院上舍开始了学习。上舍的学生目前有一百六十多人,远远超过了下舍的五六十人。主要原因也是乡试在即,人人都想着临阵磨枪。
上舍的课程安排是四书和五经轮流学习,一天学四书,一天学五经,两者交替循环。
四书类似于公共课,是每个学生都要学的,相当于后世高考的语数英这些科目,而五经类似于选修课,相当于后世的物理、化学、生物、地理、历史等科目,考试时考生只需答自己选修的那个科目就可以了。
所以讲解五经的时候,学生们会分流到五个小型学堂内,分别由五位教授进行授课。
每天早上,由当值的教授讲解范文,点评学生上次写的文章。选出来点评的既有优秀的范文,也有失败的范文,让学生知道优秀的文章好在哪里,而失败的文章失败者什么地方,正反两方面相互印证,可以很快让学生知道自己的优缺点。
而每天下午,教授就化身为监考老师,只给学生们布置四道题目,规定必须在天黑之前做完,而且要像考试的时候一样工工整整地誊抄一遍到试卷上。
这相当于不到三个时辰要做完四道题,时间非常紧张,刚开始的时候,有些学生甚至连文章都写不完,更别说重新誊抄一遍文章了。
赵鸿义一开始也很不习惯。
在县试府试院试这种低级别的考试中,题目很少,一般就考两道题,考试时间却有一天,所以很少有人答不完题目的。
而在乡试及以上级别的考试中,题量很大,一般会考七道题,其中三道四书,四道五经,而考试时间却还是一天。这就非常考验考生的思维敏捷性了,要是脑子转得不够快,文章还没做完交卷时间就到了,所以在乡试中答不完题目的大有人在。
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之后,赵鸿义逐渐适应了这样的做题节奏,写八股文的速度得到了很大提升,半天写四篇文章变得越来越简单。
而在练习写八股文的同时,书院里每隔十天还安排了一天的课,专门教授乡试第二、第三场的考试内容。
其中乡试第二场考的是论、诏、诰、表、判等应用公文写作,这些都是一般老百姓接触不到的东西,不但需要一定的文字功底,还有各种条条框框的要求,没有人教的话还真的不会写。
而乡试第三场考的是策论,也就是让考生对朝廷在实际行政中遇到的问题发表见解,并提出自己的解决方案,这与后世公务员考试的申论差不多,也是需要经过练习的。
在每个月的最后一天,书院还会组织一次考试,由书院教授们拟定考试题目,考试内容和程序也会按照乡试的流程进行,可以说是一次真正的模拟考试。
这样系统性的训练对学生的考试能力提升非常显着,赵鸿义和苏惟钧都感觉受益匪浅,这金陵书院的偌大名头果然不是吹出来的。
在书院里的特训就这样日复一日地进行着,开始阶段是半天时间要写四篇文章,后来渐渐加到了五篇文章。每天一醒来,脑子里就充斥着八股文的起承转合,之乎者也,弄得赵鸿义的脑袋都快要爆炸了,每天都有想退学的冲动。
幸亏书院里的生活条件还不错,住的是四人间宿舍,伙食也还算可口,还有书院的仆役专门照料生活起居,学生几乎可以不用做任何事,只需安心学习,这才使赵鸿义没有崩溃。
这段时间里,书院这些学生们几乎与外界完全隔离,赵鸿义和苏惟钧也不例外。只有一次,严伯毅亲自到书院里探望两人,并告知他们的家眷已经安全送回上海,还带来了西河庄酒坊每月盈利五百多两银子的好消息。
经过了三个月的艰苦学习,时间很快就来到了四月底。考完了四月的模拟考,进行了最后一次考试点评之后,顾山长宣布书院上舍结业,学生们可以回乡去准备参加乡试前的科试了。
终于可以摆脱这噩梦一般的地狱式训练了,赵鸿义的心情无比高兴,不过一想到马上就要面临一次又一次的考试,刚刚有点兴奋的他马上就高兴不起来了。
赵鸿义和苏惟钧补缴了书院的学杂费和住宿费——每人每月三十两,又辞别了顾山长和众位教授,回到了严家。
严伯毅自然又盛情招待了两人一番,不过两人都是归心似箭,一刻也不想多留,决定第二天就启程回上海。
严伯毅道:“既然二位贤侄是为了功名前程,那我也不便久留了,明日便派人送二位回去。不过我们这酒坊三个多月来已经盈利了一千多两银子,我看不如将这项银子分一分,也好让两位顺路带回去。”
听说这么快就有银子分,赵、苏二人也是十分高兴地同意了,三人当即找来账房先生和账册,核对了款项无误,便每人分了三百两银子,剩下的仍旧留在公账上作为流动资金。
第二天,严家派了一条船,由一个管家带着四个仆役,送赵鸿义和苏惟钧回上海。
这时已是春夏之交,幸好也正值梅雨季节,天气还不算太热,适合长途旅行。
船出了水西门,经三汊河进入扬子江,由于是顺流而下,船速挺快,不到两天时间便到了扬州府和镇江府交界处的瓜洲渡。为了赶时间,赵鸿义与苏惟钧商量过之后决定不走运河,而是直接顺流而下,经过崇明岛走黄浦江入海口。
这条线路的前半段比较好走,都是很宽阔的长江水道,但是在经过崇明岛之后的那段水道却有些危险,因为长江每年都从上游带来许多泥沙,入海口处有许多泥沙沉积而形成的沙洲或浅滩,崇明岛就是其中之一,这些沙洲浅滩十分容易造成船只搁浅。
不过幸好他们乘坐的是严家的小型船只,只要放慢速度,并不太容易搁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