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则月出,星散又日出,天边太阳现出些许金色边沿,照得多云岭的云海一片紫气氤氲!
到日头高些时,青猿睁眼出洞,驾风到了铁臂草庐:
“小弟昨日已造好洞府,特来告知,兄弟不如与我去看看,指点一二?”
铁臂听见声音,反而放心,开口闭口小弟,但何曾从他嘴里蹦出一个哥字!
可见这位同族兄弟,心里其实有些傲气,昨日还担心他无有争斗之心!
当即出了草庐:
“好兄弟倒也快,一众小妖使唤起来可算机灵?”
青猿忆起前世加班经历,只呵呵一笑:
“此事不难,我却没耽误他们运炼铁石,莫教他等暗愤加班加点,却无赏赐,私言三护法不厚道!”
“岂敢!”
铁臂微微一怒:
“说起来,自八年前我这一对指虎渐渐功成,少需融铁,又专心磨炼神通,便放松了管束,小的们也只要供应日常,松懈了不少!”
说话间,二猿驾起妖风,很快到了铁云峰东面新开洞府。
“青猿居?贤弟倒是有些笔墨。”
待入洞一看,铁臂一乐:
“兄弟,你这洞府倒也规整,怎的没施些法术,或种些草竹,莫不是与我一般苦修!”
青猿请铁臂坐了,倒是也觉的以后可能要添点东西,这来了客人,连茶水也没一杯!
“叫兄弟笑话了,小弟洞府简陋,连茶水花果都无,确有苦修之意,想着哪日突破真仙,有如大王那般境界,或可享受一二。”
铁臂点点头:
“修行好!本已乐在其中,除非前路艰难,才会分心享受。”
说着,铁臂张嘴吐出两个青玉酒杯和一个葫芦,倒着酒说:
“大王吃了凝元果几百年,才到真仙境,再吃助力便少,于是停滞不前,也不想如我这般锻炼兵器,渐生怠惰之心。”
说着,酒已倒满,铁臂举杯:
“此杯酒先为兄弟洞府贺!”
青猿也举杯:
“正当如此,小弟多谢!”
一杯互尽,铁臂又接着倒酒:
“兄弟近日入我多云岭,我分出些心神,才觉岭中略有颓势,大王怠惰,黑牛沉闷,我则不出草庐,懒猪、臭鱼也都不闹腾!
“说起来,我等都是凡根劣骨,一般凝结妖丹,入了散仙已是幸运,全靠凝元果才增长法力,大王如此也不为奇。
“如那红枫寺主持也是真仙境,为了寺中几个长老,才每三十年就来抢夺,上次伤了黑牛,下次还有十七年,兄弟需得多练法术神通,做些战备!”
青猿静静听着,然后又碰杯,铁臂又继续倒酒:
“不知兄弟可有趁手的兵器?”
青猿摇头,只觉这铁臂猿妖是真为自己着想:
“小弟并无斗战兵器,只曾赤手空拳,搏杀虎妖,倒是请兄弟指教!”
倒满酒,放下葫芦,铁臂亮出那一对指虎:
“兄弟可知铁精?将妖力化火,多以时日,苦心淬炼凡铁,一万斤铁才能淬出一斤铁精,我这对指虎,花了不知多少功夫,一共才有三斤六两!”
青猿肃穆:
“我略知铁精,只是未曾淬炼,兄弟果然心诚,能有如此苦心!”
青猿只曾在万寿山了解铁精之名,倒是并不清楚。
“这三斤六两的铁精指虎,以妖力贯通打出,便带有三万六千斤之力,若妖力充足,还能更重,只是更难以持久,果熟之前,兄弟不妨先淬炼个模样出来,以后慢慢淬炼加重!”
原来如此,那猴哥一万斤重的金箍棒,运使法力贯通,岂不是一亿斤?而且金箍棒很可能是后天功德至宝,只怕还不止如此…
青猿想着有些手痒,举杯起身:
“真真是多谢兄弟,为我仔细讲了许多,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日助我!”
铁臂也站起:
“正是正是!”
两猿将杯中酒饮尽,收了酒杯葫芦,便驾风出洞,直刮的洞中桌椅乱抖!
两股风须臾到了那炼铁的窑炉边,铁臂喝道:
“小的们!把碳火添好,把铁石放下,都过来!都过来!铁牛何在!”
随着铁臂声音传开,窑边石屋里冲出来一头牛妖,此间百来修为各异的小妖也很快聚拢过来!
那牛妖有炼体八转修为,身沾碳黑,也未整队,也不点数,只憨憨道:
“三爷,我在咧。”
倒是昨日那狼妖,把自己身周一班小妖歪歪斜斜,排成两排,方才立定。
铁臂见此,跳到两丈高,踩着风站定:
“小的们!我多云岭铁云峰新来了一个妖王兄弟,以后便是三护法!贤弟,你且上来让他们看个清楚,以后也好管束。”
青猿自然也跳起,同样踩着风:
“小的们,我便是三护法,昨日我上山,便见有惫赖懈怠的,本王正要炼一件兵器,尔等以后更要勤勉。
“自然,苦劳你等,本王也不会少了好处,以后每半年我便讲道七日,对尔等有些助益!”
底下小妖初听来了新妖王,还有些振奋,再听又要炼兵,要勤勉烧铁,便又暗暗喊苦,听到妖王讲道,又都泛起些许喜意!
“贤弟倒是会管束,我不如也,你看这头憨牛,他算是老二黑牛的亲属,也有力,也勤勉,也苦也累,只是不知调度,不懂炼铁。”
又夸又骂,铁臂再问:
“铁牛,如今我铁云峰库存有多少生铁?”
那铁牛答:
“三爷,有两千斤。”
铁臂诧异:
“怎只这么点?我已八年未取铁!”
铁牛仍旧憨憨回答:
“前年四爷取了三千斤,其余各处管事这几年加起来也取了两千斤。”
青猿倒是没在意这账对不对,只有些奇怪,若八年前铁臂取完了,岂不是才年产一千斤?……
“既如此,这两千斤都取了,三护法正缺件兵器!小的们该干嘛干嘛,都散了吧!”
铁臂正要散了这群妖,带着青猿取铁,却听青猿道:
“兄弟且慢,不如我略做调动,看能否多烧炼些生铁出来。”
铁臂停住:
“也好,贤弟只管施为。”
青猿于是指着狼妖那两排小妖:
“我看这狼妖头目,虽只有炼体四转,但将这一班队伍带的稍有队列,昨日我上山,他还怕我是奸细,倒也用心,不如便由他来主管,这小狼,你叫甚么名字?可知烧铁一概事项?”
眼见新来的三护法要提拔自己,铁臂并未说话,铁牛也照样憨憨,这狼妖谨慎道:
“回三护法爷爷,小的名叫铁牙,这铁云峰烧铁,现分为五班,每班该有二十名小妖,各一名班头;
“每日有一班积柴,一班烧炭,一班挖铁石,一班烧窑,还有一班休沐,每班四日一休。”
青猿点点头:
“好,也算机灵,小的们都记住了,以后铁牙管束铁云峰排班烧铁一众事宜,我看铁牛管账倒也不错,便仍由铁牛管生铁库存。
“铁牙你若有法子,自可调整,不过我现有了这两千斤,暂也够了,莫要强行烧铁,把小的们都累坏,少了欢乐,断了修行!”
言毕,一帮小妖又琢磨又欣喜,这牛管事换成狼管事,只怕真不能如这几年轻松,还好三护法暂时够了,也不准这铁牙使我等劳累,只是铁牙这厮爱讲规矩,以后恐得纪律严肃些,难得偷耍。
“既如此,兄弟便取铁去,小的们,都散了,去干活。”
于是小妖散去,只余铁牛铁牙二妖并两位妖王,往先前铁牛出来那石屋而去。
这间石屋许是做库房用,倒也算大,有两间,前面一间只有一块石板,上面粗略做了些账。
铁牛推开石门到了第二间,就看见地上或大或小的铁块,大的有头颅大小,小的如拳头般,各不规整,散落一地。
铁臂摩挲着指虎:
“贤弟便先收了这些吧,以后再慢慢添。”
青猿点点头,抬起双手,运转法力,各摄起一块头大的生铁,然后用些法力,将两块铁一凑,轻轻捏在一起,又再摄起那些稍小的,照样捏在一起。
看见青猿运用法力,铁臂眼睛一亮:
“贤弟果然法力圆融灵光,做这事倒也轻松,想必兵器很快可成!”
青猿略略一笑: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没一会,整屋生铁都到了青猿手上,两千斤生铁,捏在一起却是一个两尺大小的球状疙瘩,虽比身还宽,青猿单手托着,也不费力。
铁牙看着三护法手中巨大铁球,倒有些害怕,只恐这三护法没拿稳,被这铁球滚过来碾死时,那铁牛却已到前屋,在那石板上记了账。
两个妖王随即便驾风离开!终究是带了两千斤生铁,风都慢了些,好在青猿法力浑厚,便与铁臂分别,各回草庐洞府。
回了洞府,青猿端坐石床,运起深厚法力,淬炼起这块生铁,只两个时辰,便把它炼得混元,去了杂质,然后稍作歇息,又运起法力熔炼淬化,要把它炼成铁精。
当然,此非一日之功,以青猿此时散仙法力,虽然血气雄浑,根基深厚,但想彻底将这两千斤生铁炼成铁精,还不知道要多久!
而且炼成铁精后,只剩二两重,比短刀还小,做不得他要的兵器。
不过若只是粗略炼成兵器形状,倒是快。
待这铁块从两尺大小,变成一尺半,只有千多斤时,已经又过了两个时辰,青猿便又歇了两刻钟。
此时果然明白,铁臂炼出三斤六两铁精,花费了多少苦工!越是凝练,越是缓慢,恐怕到时大半时间都要花在真正成就铁精之时!
略略调息,青猿又将法力运起,花了些力气,把这一尺半的铁球捏成一丈长的笔直铁枪,足有碗口粗!
至此,天已黑了!
第一次淬炼兵器,着实有些累了,主要是塑型需得仔细,不然待淬成铁精,有些弯曲扭捏,就要废更多水磨功夫才行。
歇了歇,青猿就闭眼打坐,鲸吞天地灵气和月华,补充法力损耗。
一夜无话,第二日仍旧将这铁枪往细了淬炼,如此白天淬炼铁枪,晚上吞吸月华灵气,直到三日过去了!
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