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环，你让瑞竹去联系冯司长，请他来做客。”

    “原因就说，家中突遭变故，自顾不暇，为以防万一，我决定把这功法提前交给他们，但也有条件：”

    “最近各方人心浮动，我急需一道传道气运为村口的团结鼎开光，镇压气运的同时保证双方合作顺利，因此需要他们在研究功法的同时，以最短时间，全力把这功法传开。”

    这本功法的第一个姿势。即使没有资源，也可以尝试习练，只不过非天赋异禀，或者有大机缘大气运的人，难有精进。

    说着，张北把压在鬼玺下的，经过张家完善过的内功册子放在张瑞环手里：

    “时间这东西，针对的是世间所有，我相信人道比我们还想自救，也一定不会把希望都放在我们身上。外界一定不止我们在未来武市里看到的那点气运者。”

    “我需要气运者，越多越好，让瑞竹想办法，用它，借全国之力，把他们全给我找出来，。”

    “让他们，给门口那团结鼎上贡，为我张家强化。”

    “……另外，外界那些……”

    张北停了又停，过了好一会，他闭眼，听着跳得越来越慌乱、越来越激烈的心跳，却还是道：

    “那些乙级任务，因为各种原因，还在放置观察中吧？全……，不，国外的，都给我找出来，再等……半年，最多半年，一旦全球局势开始不稳，一并提前激发。”

    无知无畏的天地主角们只有挨过毒打，才知道疼痛。

    正派人物张家是注定做不成的，那就做反派好了！

    外面各种不和，不就是因为觉得没有危机感，所以都还在勾心斗角，都在施压逼迫，都在猜疑看戏吗？

    那就，让张家给他们危机感！

    张北咬着牙，在心里发狠。

    张瑞环却不自觉看向他那抓紧床被，故作平静，却仍在微微颤抖的手。

    垂眸，收回目光，张瑞环低头抱拳：

    “是。”

    “……国内，也不用看护得太紧了，那些带队的，意见不合时，必要时，……不用起冲突，直接死遁吧。”

    “我知道许多鬼都是可怜人，其实是可以沟通的，或许很多事只要换个方向就有其他答案，但是，我们只有不到六年了……。”

    没时间了啊。

    恻隐之心在时间之下，一文不值。

    想到那份绕开冯建业，由异事司副司长发来的打算多管齐下，沟通协商与武力控制齐头并进的想法，张北低头，突然笑了笑：

    “有些选择，我们完全可以帮他们做的。”

    “没有成长，那就帮他们成长，没有隔阂，就主动制造隔阂。过分天真，那就打破这份天真。”

    “善良挺好的，但可以让他们都当回吴邪，让他们自己问问自己，人和鬼，队友和敌人，他们到底选择救谁？”

    。

    许久之后，久到张北告辞离开病房前往训练场，张正昭仍在空荡荡的病房抱臂闭目。

    这时，空荡荡的窗口，却由隔壁灵巧翻进一道人影。

    看了眼张北离开后再无人的病房门口，张正雅弯腰向似乎无知无觉的张正昭行礼：

    “族长，首领，是不是有点不对劲？我们要不要……”

    虽然依旧没睁眼，但张正昭开口打断了她：

    “在张家眼里，天下是什么？”

    张正雅怔了会，嫣然一笑：

    “这是武曌问过的吧？”

    “我记得当时您没答，走了。我觉得当时您的意思是，天下是她想要管的，我们离开，就是过客。”

    没说张正雅理解的到底对不对，张正昭只继续淡淡道：

    “后来，武曌身死，你带队前往其陵墓查看，归来后曾问我，武曌她为什么最后什么都没留，石碑空白。”

    张正雅愣了会，在久远记忆里想起有这回事，点头。

    “我现在问你，她是留给谁的？”

    反正不会是我们。

    即使初期合作得不错，但当时间过去，两相利益天然冲突，武曌死时，没准多恨他们呢，只不过至死都找不到他们这些个由谎言交织成的张家人的真身在哪而已。

    立无字碑大概率就像后来人所想那样，留给后人与参拜者的。

    正想说出自己以为的答案，张正雅一怔，犹豫片刻，话到嘴边却转而道：

    “可……首领到底和我们当初不一样……”

    他们当初的目的根由，本就不是单纯的帮谁上位，不过是各取所需。

    做反派，做正派，救人，杀人，做好人，做坏人，这一切对张家而言，全凭当时时局需要，族长需要。

    而张北……他是真心实意想……想……。

    似乎感受不到张正雅所想，一如任由风吹的泰山老石，张正昭平淡着再度反问：

    “那么，有何不一样？”

    “……”唇角动了动，张正雅沉默着点点头，什么都没有再说。

    就在房间再度陷入安静时，张正昭终于睁眼，瞟了眼张正雅才又再合拢：

    “既然想去，那便去做，在我这干耗着作甚？”

    “不去了，我又不是您，您都是过客，我跟在您身后，跟咱们这小首领隔得更远。”

    唇角细微一撇，张正雅一瞬间活泛的神色犹如游鱼甩尾，溅水即止，刹那又恢复平淡，看上去，倒肖似了几分张正昭的神色：

    “就算过去，他也只当我是招惹不起的太后亲卫祖奶奶，根本不会与我倾诉这些。”

    “我就学您，就在这高处靠着，由着那些瑞字小辈们想办法折腾他们族长去，反正还有朝廷时刻注意着，他们活泛得很，还特不要脸。肯定也憋不死他。”

    “……。”

    一旁墙角，本毫无存在感的张正云多看了两眼张正雅。

    打了两个手势，见张正雅装看不见，她正犹豫要不要开口说两句，张正昭同样看过去的眼里倒是终于多了一分似笑非笑。

    “走吧。”

    忽然，张正昭起身，走向门口。

    张正雅再度一怔，不太理解自家族长突然起身是想去哪。

    带着少女的漫不经心，老者的慈眉威严，张正昭淡淡道：

    “元宵佳节，阴影必然涌动。”

    “一点刺激世人觉醒的脏活，何必我等来？找几条想闹事的黑鱼就好。”

    比起自家那位还没长成的笨蛋崽，多的是贪欲漫天的乱世者想搅动天下，何必一时偏激，脏了自己的心。

    “过后，我去找小舟他们，联手把那孩子丢出去。”

    小皇帝又怎么样，放野都没过的小屁孩，手下也尽是青头，有想法也把握不好那分寸。

    真以为幕后之人那么好当？

    不如先放手躺好，出门跟其他同时代小屁孩一起玩,慢慢看。

    百年之后，自然就懂了。

    一路走出董家坝，又跟车来到车沟村。

    看着村落中的熙熙攘攘，灯火交织，她轻声喃喃：

    “这盛世繁华，残了倒也可惜。”

    这亲政的事，她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