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古琴引美人(上)
作者:夕光朝云   夕光朝云最新章节     
    茅屋真乃宝地也,春日的夜晚熏风已临,快到初夏了,但这儿的凉气、暖气交汇,置身于院中,说不出的风滑爽身。
    灯笼光色微微摇动,桌上的书卷随风起阖。是啊!他---何重越除了思忖石顶富藏尸的地方,闲来的时候他也在攻书呢!他的才学虽不及石任意,但四书五经也学过,且私塾先生教的好,他也学的快,更没耽误了他习武,故而,何重越文武双全,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世间贤才。可叹,他满心只为报仇雪恨,还不能失君子之风度,说过三载之后再取石顶富性命的话要算数。
    拿起书卷,平心静气不理会闹心的寻找尸身的寻而不得,他攻书并不在意是否为了将来可为官,权当喜好而已。
    “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何重越自言自语,但他此时自言自语不过掩饰而已,他的武艺高强,已察觉有人赶来茅屋。三更半夜的,不定是什么人,他需小心应付。
    何重越的双眸已离开书卷,侧望去院门那儿。当即,便是一人推门而入,只因何重越未将院门下闩。那人不是旁人,他竟是无情箫人---黄千安。
    “何重越,别来无恙啊!”
    要说旁人赶来何重越谈笑风生亦毫无忌讳,但他可是何重越的强敌,情知不是其对手,这么晚赶来,若是为了取他性命,只怕自个在劫难逃了。
    “无情箫人,想杀我何重越就请动手吧!”
    “怎么,老夫赶来一定是为了杀你?”
    黄千安步伐向前,近至何重越身旁落座与他面对面,而何重越则警觉双眸盯着他,虽然何重越坐在椅子上丝毫不动。
    “你不杀我,为何赶来我这儿?”
    无情箫人面无表情,又眸光转动,扫了扫院落。“此处倒是宝地啊!”
    “你究竟要做什么?”
    无情箫人---黄千安冷眸转回,瞧着何重越。“老夫说过,再见着你的时候必定要你性命,但,老夫今夜并非为你而来,老夫也不想一时半会就杀了你。”
    “不是为了杀我?”
    “当然不是,你这年轻人在老夫眼中已死,只消你懂得退让,别再步步紧逼石顶富,老夫不会那么快杀你。”
    看来,无情箫人大抵也知道了何重越猜出是石顶富暗中花银子雇杀手杀他---何重越的,但无情箫人什么人?他可是江湖一等一的杀手,武艺出神入化,敢说出幕后主谋,也就不怕何重越敢造次,他警示何重越也更算轻视何重越。
    “前辈犯了大忌,你将买主的身份暴露,不怕日后江湖人知道你的所作所为?”
    “何重越,你这黄毛小儿,你以为老夫会在乎你多嘴?听好,老夫我今次赶来椒城寻人,你别生事,也别留在这儿了,否则,下次见上,就算老夫不是为你而来,你只要还留在这儿,老夫担保你的性命不存。”说罢,黄千安起身。“老夫已暗中查探你数日,你好自为之,老夫我不杀你,全然看在石任意的面上。”
    几番言辞罢了,黄千安便转身就走了。
    何重越早已冷汗直流,他猜测,不出所料的话,黄千安乃是为了“千里寻音”而来,当然,自个将千里寻音杀死,就埋在秦三的坟茔旁的事实黄千安定然不知。
    阖上书卷,迅疾起身,提起灯笼,何重越一声长叹,他知,自个真的该走了,这儿绝非长留之地,谁让自个遭劲敌黄千安威迫。眸光一转,他这会想到需赶去一处......
    朱坛家中,破败不堪,一位蒙面男子,趁着夜色之下赶来,他便是何重越。
    最是人心不足,极易生出祸端。何重越已对石顶富多留了防备之心,料定他厚颜无耻,杀人如同儿戏,且被指认之下,他都面不改色,不思悔改,日后再作恶皆有可能。
    “恩人,朱坛无能,无法将恶贯满盈的石乡绅告到衙门,实在愧对恩人啊!”
    何重越上前,他扶起了跪地的朱坛。“不必客气,我也无能为力,想那石顶富无耻至极,你要替你娘子报仇雪恨唯有从长计议。你我都要小心防备他,这人阴狠毒辣,保不定他反咬一口,诬赖告状之人。”
    “啊?那怎么才好?”朱坛一脸愁色。
    任他石顶富如何奸诈,只要是人总有马失前蹄的时候,何重越相信石顶富迟早会粗疏大意的,哪怕只一回,有他何重越在,就不怕治不了石顶富的罪。
    他不会急于杀死石顶富,自个的诺言也需算数。石顶富恶贯满盈,自个不杀他老天总有一天也要收他。
    然,不用再等老天来收他了,何重越已决心将石顶富送去大牢,让他受尽监牢之苦才肯干休。
    “人皆有自满的弊病,以为自个做的事天衣无缝,别人怎么着都没办法对付他。朱坛,你信我,石顶富不仅杀了你娘子,还杀了杨伯,你我暗中查探,找出杨伯被他埋藏之处,寻得线索,定能将他罪恶公之于众,看他再如何狡辩。”
    “真的吗?公子真有办法?”
    “没办法也要想出办法,总之,石顶富之徒,为害一方,官府不拿他治罪,我也不能坐视不理,你只要听我的话,依计行事,迟早我会让你瞧见石顶富蹲牢房的惨样。”
    “如鬼一般的东西,蹲大牢都便宜了他,公子,你本事了得,不若你我设法骗他出外,你一刀了结了他不是更干脆?”
    说来,朱坛为何会听信何重越的话,原来,何重越为了让朱坛信他,曾在朱坛外出被两外村地痞无赖欺压的时候仗义出手,何重越武艺极高,轻而易举就打跑了两个地痞无赖,至此,朱坛将何重越看做恩人敬重。而况,何重越还替他做主,查出石顶富害死殷五娘,且藏尸的地方。
    “我有我的苦衷,朱坛,我知道你恨不能现在就去杀了石顶富泄恨,但他真的死了岂不便宜了他?朱坛,你该明白,我要的是将他送去监牢,尝遍苦头,之后我再杀他替你娘子冤死报仇不迟。”
    “多谢公子,公子大恩大德朱坛此生无法报答,等朱坛老死之后投胎做牛做马也要回报公子今生对朱坛的恩情。”
    素日里,朱坛除了好吃懒做,但为人却并非一无是处,至少懂得感恩,懂得恩怨分明,就是他还算厚道之人,遇上事儿了都不知如何去应对。
    可惜了,上回分明已将殷五娘的尸身寻出,本想以此逼迫石顶富就范,承认他杀了殷五娘,而后瞧见他跪地求饶的丑态,哪知,石顶富阴险的紧,就是不承认殷五娘为他所害。
    何重越摇头,而后长叹一声。“世上什么人都有啊!老天爷也不睁眼看看,留这些祸害人间的恶鬼作甚?”
    恩人都无可奈何,朱坛不敢再轻言寻出罪证,石顶富便会就地伏法,要对付石顶富,的确需从长计议,想出万全之策才能令其招认杀人的罪行。
    “公子,你说石顶富会不会也用了相同的法子将杨伯的尸身藏在杨伯家门前?”朱坛猜测。
    何重越闻言却苦涩摇头。“那你就真的太小瞧石顶富的阴险狡诈了,他绝不会再用相同的法子。可惜,我一时难以猜出他会怎么藏尸。朱坛,我今日前来你家是想让你替我暗中出力,同心同德寻出杨伯的尸身,且连杨伯的家人都不要告知,以免打草惊蛇,惊动了石顶富。只有这样,出其不意,方可将石顶富的罪行查个水落石出,再交给官府,不怕他还能逃过那牢狱之苦。”
    “好,朱坛愿为恩人公子效犬马之劳,万死不辞。”
    “言重了,无需这样。”之后,何重越从袖中取出二十两纹银。“你且收下,两个孩儿已无娘亲照看,你日后要好生爱护自个的孩儿,不可偷懒赌钱。”
    朱坛含泪接过。“朱坛全听公子教诲,一定会好好爱护失了母亲的两个孩儿长大成人。”
    如此,何重越便点首,拜别了朱坛,自个去往“松竹山”的茅屋那儿,拾掇拾掇,他该暂避椒城了。
    何重越因何夜色之下赶来朱坛家中,凭他本事,一刀便能了结石顶富的性命,但他决心与其背地里较量,多一个朱坛便可替他跑腿出力,到底不能输了,要赢就赢的让那石顶富彻底绝望,生不如死的模样他才称心,用武艺杀了石顶富太过便宜无耻恶毒歹人,也违背了自个立下三年后杀死石顶富的誓言。
    其实,何重越始终在暗地里窥探石顶富的举动,约莫猜到石顶富会藏尸的几处。不急于去挖掘,等待时日唤来朱坛一道出力吧!
    ......
    古董就是古董,一把古琴置于桌上,这古琴还是大唐时候的贵人家中宝贝,不想今日就被叶珩收获。
    看着古琴发憷,他记得昨夜于瑶素亲口应承会来他叶家的,会传他琴艺的,不知于瑶素是不是随口说笑的话,自个真的有心盼她能践诺,而后,他则设法与之多多交集,若能赢得美人,此生都值当了呀!
    失神之际,家中一小厮跑来,见着叶珩便道:“公子,外头有一于小姐求见。”
    于小姐?哈哈!她果然没失言,她真的来了。
    叶珩听来禀报,恨不能飞起身来就连走带跑出去自个房门,穿过院中连廊,一路疾步,一不小心,竟个摔倒在地。
    “哎哟!”叶珩龇牙咧嘴,本想怨怪谁人,可惜小厮还没跟上,只他一人在这儿跌跤,又能怨怪谁呢?
    愤愤然,叶珩拍了拍自个的腰间灰尘,而后一瘸一拐再朝自家门前赶去。
    果不其然,于瑶素在彩云的相伴之下,真的赶来了叶家。
    “快快请进来说话。”叶珩脸都笑开了,竟不知自个鼻子也碰了些灰尘。
    “啊?哈哈哈!”彩云忍不住就笑起来。“灰鼻子......叶公子莫非才起床,还未盥洗?呵呵......”
    “哦?”叶珩窘然侧颜含笑,衣袖就揩去自个鼻子。
    于瑶素亦随之笑起来,不过,很快就正色说道:“公子定然不小心碰着什么了吧?”
    还是于小姐懂得说话,心儿细密,猜出了不妥。
    这时候,那年轻小厮已赶来,只见自家公子一脸的窘态便帮衬说道。“这位于小姐,我家公子一听到您来了,别提多欢喜了,只因跑的太快,一不小心就摔了一跤,你们还忍心笑话他吗?”
    于瑶素顿时敛去笑颜,双眸打量着叶珩。果然,叶珩腰间的灰尘尚未揩尽,都收入于瑶素的眼底了。
    彩云撇撇嘴,翻了个白眼,不再多嘴了。
    “唉!于小姐乃是贵客,你怎好说出埋怨的话呢?”叶珩是对自家小厮说话。
    但见,那小厮立时就朝于瑶素抱拳施礼。“万万不敢怪责于小姐,于小姐您可别真的见气呀!”
    “不会,本小姐岂是那般小气的人吗?”于瑶素和颜悦色,一壁朝小厮说话又对叶珩道:“叶公子诚邀,于瑶素我来了。旁个就不说了,我也想见见古琴什么样儿,劳烦叶公子引路,我们这就去瞧瞧。”
    “好好好!”叶珩连忙吩咐小厮去备下茶水、糕点,而后,伸手作请,领着于瑶素和彩云便踅返自个的厢房。
    叶家也是县城富贵人家,虽不及于家富贵,比起穷乡僻壤的石家来,那院落、亭池都显贵了太多。
    于瑶素留心四处细细打量,一路跟上,并不在意彩云什么提点,自顾自的盘算着如何同有心于他的叶珩怎么交集合适。
    暂且忘记石任意吧!想那负心汉十之八九为了避开她这个敝屣,或是已有了旁个喜爱的女子,这会不知在哪逍遥快活呢!和叶珩交集也不吃亏,万一日后同石任意真的翻了脸,叶珩将是她---于瑶素的最后指盼。谁让自个身为女儿身,在这尘世之中无法逃避委身男人的终局呢!
    一池春水起清波,风送花香醉人心。这样的浓春,若是早已和叶珩结为连理,想来这会就该与他一道安逸度日了。
    一瞬间的杂念,于瑶素心中也在提点自个,这些只能算胡思乱想,若和石任意结为夫妇,叶珩便只是表弟而已,除非,石任意真的死了心,自个也不好从此真的就无依无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