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老爷忍不住心酸,也流出两行老泪,慈爱的手掌就轻轻拍了拍于瑶素的后背。“瑶素啊瑶素,父亲不会再让你受苦了,我不管他什么常家堡不常家堡的,尽管让他们来好了,我一定会拼了老命,也要保住我于家,保住你啊!”
“父亲......”于瑶素双膝跪地,头就搭在于老爷的双腿之上,泪仍旧不绝。
一旁,正是忠心耿耿,追随于尚书的陈三。“于老爷,事到如今,没了尚书大人的庇护,你们于家定会遭那常家堡的恶徒们来寻机报仇,我陈三感念尚书大人昔日的恩情,这番就助你们于家度过此劫之后再离去。”
转眼瞧去坐在自个身旁的陈三,于老爷含泪悲伤的当口挤出一丝含笑。“多谢陈三爷!”
“不敢,不敢,陈三乃是尚书大人的护卫,如今,尚书大人身死,陈三也没了留在于府的道理,且一路追查常家堡恶徒,才知他们偷偷赶来椒城,预谋对你于家不利,我陈三不敢忘记尚书大人昔日对我的好,势必要亲手杀了那常家堡的恶徒之首---常素梅,也好替尚书大人报仇雪恨。”
“好,陈三爷忠肝义胆,在下万分钦佩,你就留在我于家,我们从长计议,务必替我哥哥报仇。”
原来,陈三感念于尚书曾对自个的好,主人横死街头,自个粗疏大意也是罪不能恕,故而,立下誓言,非找出刺死于尚书的杀手,将其碎尸万段才解恨。
渐渐的,查出其中内隐,大体知道了些来龙去脉、前因后果,陈三便赶来椒城相助于家对付常家堡的人。
而,事已败露,于老爷面前,于瑶素还如何抵赖,不待于瑶素前往认罪,因自个的缘故致使大伯---于尚书横死街头,那彩云先就去于老爷那告知了一切。
于老爷一直都怪于瑶素不争气,却不知其中秘辛,直到彩云和盘托出,于老爷才可怜自个女儿受了那些奇耻大辱,他才赶来宽慰女儿。
安顿好陈三,于老爷便吩咐人赶去叶府知会叶珩,无论如何赶来于家相见。
这份上,于老爷也没了旁个打算,自个女儿和叶珩也做出苟且的事来,这个苦命的女儿就交给叶珩吧!
然,叶珩不知从何处得来消息,也知道了于尚书惨死京城街头的事来,于老爷亲自遣人来见,他却反倒避而不出面了。
人心善变,各求自保,莫非又让于瑶素再度心碎,这些个男子都要亏欠她?
彩云已将府上小厮求而不得见叶珩的消息告知于瑶素。
岂知,于瑶素却毫无气恼的神色,面色淡然,上齿咬去下唇,冷哼一声。
“小姐,奴婢早就对您说过,有些人是别招惹的,现在倒好,叶公子不念旧情,远不及石公子为人君子做派。”
“闭嘴,你还替石任意说好话,本小姐问你,石任意如今在哪?”
“这......”彩云也是恨恨的咬牙切齿。“可恶石公子,好端端小姐你不要,跑去了哪呢?”
于瑶素眼一闭,随即睁开。“彩云,我知道你忠心耿耿,我也不再对你遮遮掩掩的,其实,石任意根本就是避开我,他心中应是有了喜爱的女子,否则,再难,再苦,他也不能丢下我。”又是一声冷笑。“哼哼,天下男人都一样,只惦记我的美色,我的身子,大难临头的时候只晓得各自跑了。彩云,常素梅不是泛泛之辈,她要为她夫君报仇,为她常家堡报仇,我于家就要遭临灾祸,你会不会也弃我而去?”
彩云当即跪地。“小姐万万别误会,彩云和小姐患难生死过来,彩云都不惧,还会弃你而去吗?小姐,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常素梅纵有本事,如今可是朝廷的罪人,官府处处在缉拿他们,只怕他们还未赶到椒城,沿途之上已被就地正法了。小姐,您也别过分担心,老爷也在筹谋之中,还着,奴婢也派人去打探消息,一旦知道他们的行踪,立时会禀报小姐知晓的。”
“好,彩云忠心不二,到这份上,你我在外人面前是主仆,背地里你我就是姊妹。好妹妹,你且起身说话,我们也别指望父亲一人承担,暗中也该出谋划策,做些什么来。”于瑶素说话间就上前扶起彩云。
和小姐早做筹谋,甚好!彩云点首,起身,也感念于瑶素的信任,无论背地里是主仆或是姊妹,她都决心好好袒护这个苦命的小姐。
于瑶素取出一锭金元宝,送到彩云手中。“拿去,把了白铁匠。”
彩云摸不着头脑,不知小姐的用意,不敢接下,虽然她知道小姐定有道理。“小姐这是......”
于瑶素再度冷哼。“哼哼!彩云有所不知,我于瑶素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也想安逸度日,但我更清楚,这世道绝无安逸的日子给你过,哪怕没有那个常素梅,或许旁个人也会让我不能安生。彩云,你我都是女儿身,无力抵挡身强体壮的那些蠢男人的伤害,但,我们也要明白,手中有钱财便能使得鬼推磨。这金元宝是赏赐给白铁匠前阵子帮衬干事的。一会,我再把你五百两银子,这些银子便是让白铁匠替你我招兵买马,我要暗中有自个的护卫,不让家父一人承担危险。”
招兵买马,小姐要有自个的护卫?彩云这下总算明白小姐的用心了。
是啊!常素梅不也是女人家,掌控偌大的常家堡不也虎虎生威?
故而,彩云噗嗤一笑。“小姐好胆识,奴婢佩服。”
“还奴婢,这儿就你我,唤我姐姐。”
“这......好,姐姐只管放心,彩云这就去办,日后无论生死都陪在小姐身旁,定要为小姐建功立业助上一臂之力。”
纤手一挥,示意彩云这就去寻那白铁匠,而后筹划招兵买马的事务,而她则拿起一本书籍,翻看,正是她这几日所看的兵书“孙子兵法”。
彩云略思忖,随之便转身离开小姐的闺房,她亦满心充盈着弑杀常素梅的豪情,以报她在常家堡遭常素梅的祸害之仇。
......
暑热天气,石顶富晕晕乎乎,因吃酒吃高了,今个他在县城和一旧识在一块吃酒,之后便去了王婶子家中,不消说,二人云雨一番,石顶富罢了十两碎银。
那王婶子越发娇媚看他,浑身汗未干。“好男儿,你可真厉害,奴家都恨不能此生只跟你再不离不弃。”
石顶富穿戴整齐,他这会心里仍旧没法不惦记着姚彩莲。还记得两个多月前,正是王婶子使出的鬼点子,他便在彩莲的药中兑了适量蒙汗药,那姚彩莲方醒过来,一旦用药又晕晕乎乎的,好似真的被所谓蜈蚣给蜇伤,一时难愈。而石顶富则趁间留在她身旁无微不至照拂着她。
彩莲感激姐夫的关心,也因着自个的身子长久不见痊愈,她整日垂泪,弄到石顶富担心彩莲招架不住,遂和王婶子商议,自此便停下用药,不过两日,姚彩莲便渐觉身子恢复了许多。
如今,四处打听都没郑杏娘的下落,姚彩莲也就不再总朝坝沿村来回,安心留在家中针黹。当然,她也没断了寻找郑杏娘下落的心思。
石顶富时常会赶来她这儿,她再傻也该知道姐夫的用心,她不过是忌讳杏娘姐姐,更着自个先前跟过山贼,那位令官府都无能为力,总抓不到的江湖顶尖杀手---黄千安。是故,石顶富一旦显露出几分情愫的时候,姚彩莲立时就避开。
姚彩莲避开,可,石顶富不甘心啊!他赶来县城绝不是为了王婶子,他的心思都在彩莲那。今日,与旧识吃过酒赶来王婶子这儿也没忘记彩莲的貌美容颜和她那婀娜身段。
“你别着急,日后我不会亏待你的,但,为今之计,宜先拿下彩莲。”
“成!奴家一定会助你得偿所愿。”
“好,既如此,我也该去她那儿了。”
“不急,我还有话要对你说。”王婶子穿上了衣裳。“姚彩莲的脾性你需知道,宜慢不可急,她一妇道人家,迟早会感伤自个的孤苦无依,只要石乡绅依我的话,你就该慢慢来,多关心她,令她感激,迟早她都会成为你的妻子。”
妻子?哈哈哈!石顶富心中不知多期盼。其实,石顶富阅女无数,他怎会不懂女人家的心思,可惜,曾经都是和那些个庸脂俗粉,不干不净的女人勾勾搭搭,真遇上彩莲这般好女子,他也招数用尽,都不见彩莲松口,实在无法对她下手。
“我已多回好话说尽,但彩莲就是故意避开我,你说我能怎地?”
“多嘴!只管爱护她,而莫急着让她感激你而投怀送抱,她可高贵着呢,不似我这般下作的女人,你给我几两银子就陪你睡觉。石乡绅,只管对她好,别说出来,你依我的法子再多帮衬着她所需所要,奴家我保管不出年底她就是你的新妻了。”
听来这话,可别提心中多美。石顶富合意地点首。一拍巴掌。“好,我这就去给她买几件衣裳。”
“衣裳事小,她家中里里外外,你多帮衬着干些活计,攻心之下,这反倒比花银子更管用。”
妇人最解妇人心,石顶富欢喜,不禁就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好,我这就再去干活,我这身子骨有的是力气。”
王婶子穿戴完毕,扭着腰肢近他身旁。“切记,绝口不提爱慕她的话了,时机不到,说了都是废话。”
“好,全依你。”
如此,石顶富便从王婶子家中离开,急匆匆赶来姚彩莲这儿。
今个,姚彩莲已紧闭了家门,石顶富立在门外敲门喊话。“彩莲,我来了......”
可许久之后仍然没人应话,石顶富估摸着彩莲该是不在家中,他便悻悻然转身离开。在街头游荡,太过炎热,只好躲在一僻静的树林旁。
思前想后,心中不能舍弃彩莲,且彩莲年岁轻轻,貌美如花,生儿育女自然不愁,自个如今也集聚了些钱财,再养儿也照样能富贵度日。
主意定下,这便打算先归去坝沿村,改明再来。
然,总觉着彩莲或许有事外出,归来了也不定,就再去一趟吧!
自不用说,石顶富这便朝彩莲那踅回,一壁走一壁心中尽是彩莲娇媚的容颜,可惜,这些都是臆想,不知自个可有福分真的将她拿下。
步伐加快,酒劲还在,摇摇晃晃的他又回来了。眼前,那门却开了,看来自个的猜测是没错的。
入了院中,已忍不住偷笑朝前迈步,就要见着彩莲了,别提多欢喜。然,怎地好似有人在屋里说话?且不光光是彩莲的声音,还有男子的说话之声?
这酒也醒来,再无飘飘然若仙的欢喜,心已悬空,随时都能掉落万丈深渊。
不成,到底去看看,究竟谁人,彩莲不会无端收留谁个男子在她家中,或许有甚因故。
而,慌乱之中,他竟踩着一根丢在院中的干柴,“咔嚓”声响立时惊动屋里说话的人。
“谁啊?”话音落,那人已出了屋来,她---姚彩莲赶紧打量悄然入了屋的人是谁。
待定睛看见是石顶富,这才缓了缓,含笑道“姐夫,你怎么来了?”
三天两头的,彩莲都习以为常了,见着他也没甚好拘谨的,端来一小杌子,就让石顶富落座。这当口,一年轻男子便从屋里出来。
四目相对,石顶富险些没坐稳,摔倒在地,而那年轻男子亦吓得差些启口。还是彩莲敏利,一个手扶助,石顶富算是没摔着。
这人是谁,仿似一阵阵惊雷轰击着石顶富,他最怕的便是谁个是非婆替彩莲说媒,而况这年轻男子相貌也较好,说不定已和彩莲背地里勾勾搭搭了。
笑盈盈,彩莲可没失了礼数。连忙为二人引荐。“姐夫,这位是梁公子,梁贤安。”又朝梁公子说话。“梁公子,这位是杏娘的夫君,我的姐夫,石顶富,石乡绅。”
梁贤安?是谁人?到底在彩莲这儿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