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镇事了,无花身上藏着谜团,被玄嵩带回来悬空寺。
雷骏也和虞知分别,赶往北境。
在离开扬州城前的一个晚上,虞知却见到一个人。
虞知看着门外的人,张了张嘴,却觉得喉咙发干,说不出话来。
姜溪月知道虞知来了扬州城,有时候烟雨楼这些杀手的消息十分灵通。
当然,这也是建立在无数的钱财上。
姜溪月不知该不该来见一见虞知。
上一次是在铸剑山上,姜溪月对着天下剑修留下了威胁,从容离开。
这一次,姜溪月找来了,她想见见虞知。
姜溪月设想了无数次的开场白,在这一刻只是大脑空白。
所有准备好的言语消失在脑海中。
“你...还好吗?”姜溪月哽咽地开口道。
虞知点了点头,让开了房门。
“进来说吧。”
姜溪月迈步进屋。
虞知给姜溪月倒了一杯茶水,像是对待陌生人那般客气。
甚至比姜溪月还是楚王妃时,更显陌生。
即便是亲生母子,在这一刻却比陌生人还要疏远。
良久的沉默之后,姜溪月心中叹息着,说道:“听说你在羌城落脚。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只管跟我说。”
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姜溪月知道虞知需要大量的银子。
但虞知从未向姜溪月开口。
二十年的时间,姜溪月从未给过虞知一点关爱。
甚至在二十年后,那一道射向虞知的孔雀翎成为姜溪月心中的痛。
因此,姜溪月一直都想要弥补虞知。
在姜溪月心里,虞知的沉默是一种拒绝。
这让姜溪月并不好受。
虞知看着姜溪月,笑了笑。
仅是刚才的几息间,他又恢复到了平日里的虞知。
“羌城一切都好。有若若她们在,姑姑也在,将来一切都会变得更好。”
“那就好。”姜溪月说道。
缺少对彼此的了解,两人之间的交谈显得很是短促和苍白。
又是沉默了片刻,姜溪月沉默地喝了一口茶。
“沐慈是个好姑娘。晚桐也是。我将粉蝶轩给了沐慈,百味居便留给晚桐。”
虞知笑道:“您想得还挺周全。”
气氛似乎轻松了许多。
姜溪月也笑了笑。“以往没有能给你的。我都会想办法弥补你。是娘...是我对不起你。”
姜溪月改口,她心中的愧疚让她不敢过多亲近虞知。
虞知似安慰一般对着姜溪月说道:“您不必这样。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以往,姑姑对我很好。叔不常在身边,却也时常揍我。”
说话的时候,虞知脸上没有半分的愁容,反而是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在他心中有了李清如他们的照顾和养育,已然是足够幸运。
虞知越是这样,姜溪月心中的愧疚反倒是越多。
人就是这样,情绪复杂。
在姜溪月这个娘亲听来,对于虞知而言,无论如何幸福美满都是不够。
只因为姜溪月不在虞知的身边。
“所以,以往的二十年,我过得还算不错。”虞知眼中没有憎恨,也没有其他的情绪。
“是我的错。”姜溪月眼眶微微湿润。“若不是我听信项籍......”
虞知摇了摇头,说道:“起初,我还恨您。现在只觉得您也是我该保护的人。”
顷刻间,姜溪月眼中溢出泪水。
原谅的话才是最伤人。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虞知轻声道。
他的娘亲姜溪月被蒙骗了二十年,蒙骗她的更是杀害她夫君和孩子的幕后真凶。
若是比惨,姜溪月才是那个可怜的女人。
姜溪月看着虞知,来时她想的是如何求虞知原谅。
因为二十年的生而不养,因为百味楼前的那一道孔雀翎。
而今,虞知没有给她乞求的机会。
原谅来得太容易,反而会让愧疚更加沉重。
虞知握着姜溪月的手,说道:“若是您愿意,可以和我一起去羌城。姑姑也在那儿。总比现在一直在外奔波要好。”
滴答。
滚烫的泪水落在虞知的手背。
姜溪月只剩下哭声,她想说的太多,想知道的太多。
关于虞知的过往,关于虞知的将来,还有关于虞知的一切。
殊不知,此刻的虞知也松了一口气,
他练习了千百次的话语,终于说了出来。
接下来姜溪月再也没说话,二十年的思念在项景昊身上有了寄托,如今在虞知身上更为强烈。
曾几何时,虞知拜托秋若若寻找他娘亲的心情是多么热烈。
......
五日之后,虞知和叶清欢出现在京都。
姜溪月没有立刻跟虞知一同去往羌城。她还有事要做。
她也答应虞知,在不久之后就去羌城。
昨夜,虞知没有对着姜溪月喊出“娘亲”,姜溪月也没有对虞知说出更亲昵的话。
两人之间还需要更多时间来熟悉彼此的存在。
秋叶已经落完,再过些日子就要入冬了。
从项籍出兵开始已经过去了三个月,沧州府沦陷,扬州府也危在旦夕。
京都中开始有了虎啸军不日进军京都的流言蜚语。
京都的河道中亦是出现了一块古老的石碑,上面刻着——楚霸王问鼎,天下归项。
种种的消息在京都中传开。
百姓是愚昧的,三人成虎,众口铄金。
假象被称为神迹,谣言被奉为圭臬。
五城兵马司捉了很多人,但不能将所有的百姓都给抓起来。
秋渔很是头疼。
流言不断,项籍的声威甚至盖过了大楚皇室的威严。
这是萧元德不能够容忍的。
虞知和叶清欢入城时,正好看见秋渔在城门口巡逻。
“秋叔!”虞知朝着秋渔喊道。
秋渔见着虞知,几日积压的烦闷都倾泻在了虞知身上。
“说,你小子将老子女儿拐到哪儿去了?”
“丫的,这都两个月了不见人影。”
秋渔抓着虞知的手腕,牢牢将其锁住。
“来人拿把他给我拷住,押入大牢。”
虞知苦笑两声,无奈地被秋渔带到了五城兵马司。
“秋叔,若若没事。”
秋渔冷哼道:“我当然知道她没事。好好一黄花大闺女跟着你东奔西跑,像个什么样子?”
虞知摊摊手,表示自己也很无奈。
秋若若的聪明才智少有人能及。
这么好的头脑困在深闺里才是可惜。
秋渔又是叹了一口气,说道:“唉,你小子身边危险太多,不安全。老子就这么一个女儿。”
虞知闻言,郑重地说道:“我一定会保护好若若。”
秋渔瞥了虞知一眼。
这小子骗人骗鬼,这事上却也值得相信。
“你小子鬼主意多,有一件事要你帮我出出主意。”秋渔说道。
虞知说道:“是京都里的流言吗?”
秋渔点头,愁容满面。
“相信你们没进京都就听闻了这些流言,什么河道里挖出的石碑啊,山中仙鹤口吐人言......这些异象都壮大了项籍的声势。散布流言的人都被关在大牢里,可流言依旧不断。”
“陛下命我三日之内止住流言。”
说完,秋渔继续唉声叹气。
除了抓人,倒也没想出其他办法。
不难猜出这些流言是红衫女的手段。
虞知说道:“这事也不难。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在京都之中制造点神迹,对于五城兵马司来说应该不难。”
秋渔目光怪异地看着虞知。
“你说的主意和赵王世子如出一辙。”
“赵王世子萧景弘?”虞知诧异道。
秋渔点头道:“是啊。他入朝已经数月了。陛下命他协同五城兵马司调查此事。先前的主意已经试过。我们也设下了一些类似的神迹,反倒是越让这些百姓助长了项籍的威势。”
“一步慢,步步慢。如今京都的百姓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念头,我们制造的神迹难以再得人心。”
“所以你说的主意现在已经行不通了。”
朝中诸多大臣都没想出主意来,要是让虞知一两句话给解决了。
大臣们的面子往哪里搁?
秋渔正想放弃,却听虞知说道:“秋叔,你们光是给皇室树立威信可不行。你听我说......”
虞知在秋渔耳边低声说着。
“能行吗?”
“你今夜就试试。找几个和项籍勾结的官员应该不难。”
秋渔想了想,便是吩咐下去。
“小子,苏姑娘的事你可知道....”
“沐慈?”
......
入夜时分,清净的小院中,小黑猫趴在树上打着哈欠。
那只猩红的眸子睁开之时如一抹血芒闪过。
苏沐慈哄睡了团团,正想宽衣解带,便是听见门外有动静传来。
苏沐慈早已经见怪不怪。
这一个月的时间常有一些心怀不轨之人来打搅苏沐慈。
有着黑虎镇守,这些地痞流氓根本无法靠近苏沐慈半分。
苏沐慈继续脱下外衣,她知道屋外之时自有黑虎会处理。
月光透过纱窗,落在一道丰腴的身姿上,长发垂落,媚眼轻凝。不得不说,任何男人见此,心中都会生出一股燥热之感。
门外的声音越来越近,黑虎没有阻止。
这让苏沐慈心中有了几分谨慎。以往的情况,此时应该没有了动静。
“是谁?”苏沐慈隔着房门,出声道。
下一刻,娇人入怀,引得苏沐慈发出一声惊呼。
“夫人,抢劫。”
熟悉的声音让苏沐慈心头一松,旋即故作惊恐道:“大人是劫财...还是劫色呢?”
“夫人说呢?”
“小女子没钱。”
“那唯有劫色了。”
“轻些,团团刚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