堀田正俊面色数变,他垂下头去,突然暴起一把就掐住了身边侍女的脖子。
“咔嚓”
一声轻微的声音响起,那侍女两眼写满了不可置信的神色,软软的就倒了下去。
另外两个侍女连忙跪在地上,双手触地,将头死死的放在手上,嘴里不停道着歉。
康尔顿也没有想到,堀田正俊竟然毫无预兆的就暴起杀人,一时也被惊讶住了。
堀田正俊不慌不忙的走了上去,挨个拧断了她们的脖子。
就在他杀死第二名侍女的时候,第三人连反抗的动作都不曾有。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拾起地上的毛巾,慢慢的擦着手。
康尔顿皱了皱眉,但是没有说话。
堀田正俊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说道:“事以密成、言以泄败,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
说完后,他看也没看那三具尸体,跟没事儿人一样,慢慢的走了出去。
有几名腰间挎着两柄刀的武士正在门口等候,看到他出来,连忙就迎了上来,恭敬的鞠躬,腰弯成了九十度。
堀田正俊对着其中一人耳语了几句,便带着康尔顿往会场走。
其中一人立即进去处理后事,另外几名武士则跟在他的身后。
两人来到花园之后,堀田正俊身后的武士自然散开,在周围警戒起来。
康尔顿虽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但对于这样毫无意义的杀戮,尤其是被屠戮者那种卑贱到极点的毫无反抗,还是让他有那么一丝愣神。
堀田正俊一直在思考成事的可能性,他想了许久,缓缓说道:“秀忠倒不足虑,但其他三老也不能小觑,你准备怎么做?”
康尔顿淡淡一笑,指着远处的海平线说道:“在那里,有我们东印度公司的无敌战舰,旗舰舰炮射程足有一千八百余米。”
堀田正俊深吸一口气,他的部队里面也配置有火炮,但日本的火炮比大明的还差,更加没有办法与现在最先进的舰载炮相提并论。
他的火炮射程也就一两百米的样子,这还是往远了说的。
康尔顿好整以暇的望着堀田正俊,欣赏着他脸上震惊的神色,将自己的鄙夷深深的隐藏了起来。
其实他根本就没有指望这群日本猴子能做些什么事情,所谓的攻占大明,不过是随口胡诌而已。
在得知了皇太极占据了朝鲜之后,康尔顿就深深的记住了这个人。
同时也只有建州女真才有这个实力,在大明搅和起一片腥风血雨,因为皇太极也有了自己的水军。
只要日本进犯大明,并且占到了便宜,建州女真不可能不心动。
但他现在当然不可能对这个日本猴子直言,而是继续为他画着大饼。
“我的士兵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都可以攻占这里,而你将作为最后的胜利者,带着这些舰队,去打下一片大大的未来!”
说完之后,康尔顿甚至还夸张的伸展了一下手臂,以表示天地之辽阔。
堀田正俊想了许久,咬牙道:“那我先走?”
“剩下的事情,就由我来办!”康尔顿挥手将约翰叫了过来,俯身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说完之后,两人带着随从,就匆匆离去。
堀田正俊知道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德川秀忠和那两个大名集合在一起的机会可不多。
看到康尔顿走远之后,他也带着武士们不告而别。
……
登州府。
袁可立从刘府离开之后,便将衙役都散布了出去,大举搜索歹人的踪迹。
之后,他回到了巡抚衙门,见到了早已等候多时的王存孝。
王存孝正在整理那些资料,一米多高的樟木箱子,里面所装载的资料可谓是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而这也是三宝太监七下西洋所留下来的瑰宝。
袁可立也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许久的图纸,他摸索着那略带粗糙的牛皮纸,仔细的查看着上面的字迹。
“抚台大人,幸不辱命!现在就该将我等缉拿,发配辽东了。”
袁可立点了点头,说道:“那刘一焜已经猜出来了,此事与本抚台脱不开关系。”
“那是必然,但无论是刘一焜、还是刘一燝,也都只能吃下这哑巴亏,无法再继续追究。”
这种事情本来就没有办法做到天衣无缝的,只要海船造出来了,那明白人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更何况,刘一燝应该更加担心袁可立将此事捅咕出来才是。
袁可立看着王存孝,点了点头说道:“那就依计而行吧,但本抚台尚有一事,不知你是否有办法?”
“学生斗胆一猜,大人是为了那三个千户所而烦恼吧?”
这其实并不难猜,袁可立自行募兵,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但海战并不同于陆战,其中不为人知的门道非常多,不是门外汉轻易就能了解的。
二来,就是海军也不同于陆军。
不客气的来说,海军应该具备更强横的身体素质和军事素养。
毕竟陆地上即便是吃了败仗,还有转圜的余地。
但是在海上,船只若是损毁,那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可那三个千户对袁可立阳奉阴违,根本不把巡抚大人放在眼里。
因为他既无兵、又无将,连海船都没有,跟蒙古海军司令有什么分别?
“这些人是待价而沽,自忖抚台大人奈何不了他们,所以行事才有恃无恐。不过,学生倒有个办法。”
袁可立闻言说道:“你有何办法?他们三个明显暗中通过气了,私底下是有所勾连的。”
“大人何不分而治之?不知大人可曾听说过,二桃杀三士?”
袁可立一下就明白了过来,他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本官倒有些不舍得放你走了。”
王存孝却是深深一揖,说道:“学生多谢抚台大人错爱,但学生依然犯下大罪,实在不宜留在抚台大人身边。”
袁可立又何尝不知道呢?
按照大明律,明火执仗者该斩,但未抢掠到东西者,流放三千里。
此去辽东,按照路程算,是完全够格的。
第二天。
王存孝犯罪团伙齐齐被捉拿归案,袁可立当庭审理此案,将刘一焜也叫了过来。
当堂审案的时候,袁可立提出捉拿案犯的现场,并无搜索到金银财物,问刘一焜家里究竟丢了什么东西。
刘一焜也没有想到,这老头这么做的出来。
他本来想多多报失一些财物的,但一来案犯很快就被捉拿,缺少转移财物的时间。
二来,他也的确不愿意将此事再继续追查下去,以免惹出更大的麻烦事来。
那些图纸虽然很贵重,但既然现了世,那就是烫手的山芋了。
想到这里,刘一焜也顺水推舟,表示并无丢失财物,而这一切都在王存孝的计划之中。
袁可立依照大明律,当庭判了这五十来人流放之刑,发配辽东以充军。
就在王存孝坐海船出发没几天,袁可立就迎来了监军即将到达登州的消息,让他前往迎接.
而袁克立和王存孝,两人都没有想到,这提前出发的短短几天,将成为两人日后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