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义父在上,请受孩儿一拜!
作者:省墨   进击的大明铁骑最新章节     
    尽管魏忠贤已经初步建立了自己的势力,将东厂上下整理为铁板一块,但混迹在他身边的都是自己的侄子、以前一起厮混的泼皮、混混一类的人物。
    这种人让他们去做平常的工作倒还容易,但现在牵扯对朝廷群臣的把控,他们是两眼一抹黑的。
    所以,崔呈秀这个正统出身的读书人,对于现在的魏忠贤来说,是久旱逢甘霖一般。
    再者,魏忠贤如今深得皇帝的宠信,但他是知道自己是什么货色的,骨子里也很有些自卑。这个读书人的投效将成为一座里程碑,也得以让她他的势力进一步的扩大开来。
    崔呈秀一身布衣,在门外站立了没一会儿,尽管他表面上尽力装出镇定自若的模样,但他紧抿着的嘴唇和微微颤抖的双手无不透露出他的惶恐。
    他已经因赃私被都御史高攀龙举报,遭朝廷革职等候处置,勒令其闭门待参。
    为求自保,他携带重金前往高攀龙府上求情,但连高攀龙的面都没见着,带去的礼物也都被扔了出来。
    实在是没有了办法,他想到了魏忠贤,所以他出现在这里。
    坦白说,他此刻依然是非常惶恐不安的,因为他不清楚这位厂公会以何种态度来对待他。
    可他登门不及盏茶功夫,就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身穿一身小衣迎接了出来。
    一开始,他还以为这也是东厂的某位番子呢,可那人走进时,一身浓厚的香粉味也掩盖不了的腐臭气息,差点没熏到了崔呈秀。
    “厂公?怎……怎敢劳烦厂公亲迎啊?”
    崔呈秀双唇微微的颤抖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魏忠贤一把拉住他的双手,制止了他行礼,仰天大笑道:“崔御史大驾光临,是魏某面上有光啊!请进!请进!”
    说完,魏忠贤习惯性的弓着腰,伺候着崔呈秀往里走。
    崔御史有求于人,又怎敢如此的高姿态,可他却怎么也抵不过魏忠贤这股子自来熟的热乎劲,两人只能互相把着胳膊走进了内堂。
    魏忠贤将他迎进了书房坐下,又亲自奉上了一盏热茶后,两人分宾主坐定。
    刚在高攀龙府上吃了闭门羹的崔呈秀,见到魏忠贤对自己如此礼遇,眼角也有些湿润,他也真的能拉得下脸面来,在魏忠贤刚开口询问来意时,这位一下子出溜到地上,叩头低声的哭泣了起来。
    看到崔呈秀如此作态,魏忠贤眼里鄙夷的神色一闪而过,讶异道:“崔御史这是何故?”
    “厂公操心国事,为圣上办差尽心尽力而以至如此憔悴,让学生悲从心头起。若厂公不嫌弃,请收我为义子,以服侍厂公天年!”
    魏忠贤愣了两秒,哈哈一笑走上前来,把嚎啕低泣的崔呈秀扶了起来,低声道:“既如此,为父如今的确有一桩烦心事,还望你替为父参详。”
    崔呈秀立马将眼泪一收,站起身来搀扶着魏忠贤坐下,又乖巧的走到他的身后,为他捏起了双肩,一边问道:“不知义父因何事而烦忧?”
    崔呈秀也真拉的下脸,他虽然只有三十多岁,但人看起来很老成。魏忠贤尽管已经五十多岁了,但由于去了势,加上保养得宜,两人看起来倒像是同龄人。
    魏忠贤一边享受着这位义子的按摩,一边将自己的烦闷之处讲给了崔呈秀听。
    崔呈秀虽然手底下的动作丝毫没停,但脑筋已经开始飞速的运转起来。
    他知道,这一次出谋献策将决定了他日后的前程。
    此事说简单,其实也很简单,就是皇帝陛下不满魏忠贤对于成国公朱纯臣谋反一案的办理态度,想要扩大打击面。
    可说简单,最难的地方往往也就在这里。
    那就是陛下究竟想要打击哪些人呢?这种事情朱由校不可能亲口去说,就连暗示都不会有,全靠他们去猜。
    结合现在朝廷的局势,崔呈秀一边缓缓开口,一边整理着自己的思绪。
    “如今最为重要的事情,当然是武安侯的平安归来,这是一大喜讯。但武安侯日后将对日本用兵,既然要用兵,那么兵马粮草就要预先考虑了。”
    这番话倒不是无的放矢,此次对于日本用兵,朝廷已经透露出一些风声,那不是小规模的军事行动,而是一场灭国之战!
    沈诚和王修创办的“大明报”已经开始为这场灭国之战预热了,虞县以及周边村镇百姓全部遇害的遭遇已经公诸于世,受杨延宜的启发,沈诚还编排了舞台戏,以这种新奇的方式向大明百姓展现日本国对于大明的侵害。
    说完这句话后,崔呈秀思路越来越清晰,他接着说道:“昔日义父查抄朱常询的家产以供军需,可随着辽东重镇重建、登莱水师的重建,陛下这是缺银子,想找人开刀了!”
    这番话说到了魏忠贤的心坎上,他知道孙承宗已经向朝廷请拨款五百万两白银,以重建辽东。
    陛下这是缺钱花啊!
    想到这里,魏忠贤眼睛亮了,但随即又黯淡了下去,那些大臣虽然有钱,但毕竟自己想要打击的都是一些清流,他们能有多少钱?
    似乎是觉察到魏忠贤情绪的变化,崔呈秀阴恻恻的说道:“义父,山西晋商通奴一案,如今也还是义父在操持办理吧?”
    魏忠贤听完猛然一回头望向崔呈秀,他完全掩盖不住自己内心的狂喜,抓住崔呈秀的手说道:“是了!为了营救范永斗和范成贵二人,山西晋商总行的人此刻正在京城!”
    但崔呈秀给他的惊喜却不至于此,他轻轻的拍了拍魏忠贤的手,继续说道:“若是义父认为陛下仅仅想要处理他们,那就是大错特错了!”
    不待魏忠贤继续有反应,崔呈秀眼里迸射出仇恨的光芒,阴恻恻说道:“方阁老日前上奏一本,奏请朝廷开征商税。朝廷里的那些御史和大臣们,又齐齐上书请求陛下彻查‘红丸案’,义父明白其中的缘由了吗?”
    这番话说的魏忠贤一愣,他思考了半晌说道:“这不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件事吗?”
    崔呈秀却是一笑,说道:“义父是被他们蒙蔽了!开征商税富了朝廷不假,但那些商贾掏出来的可都是真金白银!那些御史大臣自以为清流,可他们家族里哪个没有依靠其权势而大举经商的?他们不贪那些小钱不假,那是因为他们已经在大明身上吸饱了血!”
    魏忠贤思索了片刻,又缓缓说道:“那他们请旨彻查‘红丸案’,跟这些有什么关系呢?”
    “义父大人有所不知,彻查红丸案,打出的口号是好听,但背后其实就是剑指方从哲啊!方从哲一倒台,他的商税不就征不下去了吗?”
    这一番话可谓是犹如旱地里的一声雷,让魏忠贤顿时有拨开云雾得见青天的一种透彻劲儿!
    魏忠贤彻底恍然大悟,他鄙夷的说道:“那些清流好名,跟那些贪官也都是一样的!只不过他们捞钱的手段更加高明罢了!”
    这番话可谓是说到了崔呈秀的心坎里,他一拍椅背说道:“义父可谓是一针见血,戳穿了这些所谓清流的把戏!昔日扳倒严嵩的许阶,他是清流领袖不假,可他真的就清廉吗?他徐家横行乡里,占地无数,这又是什么清流了?无非是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而已!”
    按理说崔呈秀不应该说出如此粗俗的话来,可他知道现在面对的是魏忠贤,只有这些话,魏忠贤才听得懂、听得进去。
    果然,这一番分析可谓是挠到了魏忠贤的痒痒处,也让魏忠贤的思绪变得清晰了起来。
    那就是将山西八大晋商、以及针对方从哲上书的这些大臣通通都纳入打击的范畴内!
    想到刚收了这么一个义子就为自己立下了如此大功,魏忠贤一高兴,随手扯下腰间的玉佩,就往后塞了过去,说道:“为父知道你被那些奸人所冤枉了,你先静待数日,看为父怎么替你安排!”
    崔呈秀大喜,接过玉佩,转过身来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叩了一个头,说道:“孩儿听凭义父的安排!”
    两人相望一眼,各自大笑了起来。
    这番阴恻恻的笑,也给京城蒙上了一层血色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