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万羽刀甲
    马克的眼前又出现无数的门，正寻找间，一扇门户开启，广成子走了出来。
    马克离开大概算起来七八个小时的样子，广成子又换了套灰色猎装夹克，修裁合身，雅痞味十足。
    一天换三套衣服，马克对广成子大师父的这个骚包爱好还是觉得有点暗暗好笑的。相比起来，这位师父对凡人界的一切似乎都充满了兴趣，而且相比其他人来说，对凡人界的了解也多得多。
    广成子看了三人一眼，点了点头。柏鉴自行退去，留下马克与白柒柒二人在屋内。
    马克和白柒柒拜见完毕后，广成子又是很潇洒地召出两只沙发来，这次换成了le corbusier设计的同名柯布西耶沙发。老头子似乎很喜欢包豪斯风格的设计，马克觉得广成子如果跟自己回魔都，一定是个老克勒。
    广成子笑着对白柒柒道：“怎么，你师父不在，师侄到师伯这里串门来了？”
    白柒柒脸一红：“广成师伯，今天在青龙殿遇见师弟，颇为顺利。我们二人都拿到了本命法宝。”
    广成子似笑非笑看了马克一眼，问：“徒儿也顺利吗？”
    马克皮倒也厚，大言不惭：“回师父，一切顺利。”马克心知真实情况定然瞒不过广成子，说不定这个青龙殿都是师父事先打过招呼的，索性也就厚颜无耻得无所谓了。
    “那就好。本命法宝关乎重大，为本人仙根命魂所系，尽管是攻伐利器，也是要保护好才行。徒儿你日后所遇之敌有些可能强大到出乎你预料，为师明天还是要想着给你一个主战兵器才好。”
    “大师伯，我师父命我给师弟带来一件兵器了，他老人家说，两位师伯和黄龙师叔给师弟都有师徒之礼相赠，他远在赤邦域九黎玄金阵坐镇，抽身不得，只有让小女将礼物带给师弟。只是没拜请师伯同意，不敢擅自拿出来。”白柒柒忽然说道。
    广成子大笑道：“你师父果然是个妙人呐，想得万全。也好，太乙师弟一向精于炼器，出手定非凡品。我代徒儿收下了，白师侄转谢你师父一下。”
    马克心想收自己为徒这件事果然是四个老神仙商量好的。如果神仙们也拉帮结派，党同伐异的话，这四个神仙应该是一个派系的，且不知这个派系之中还有哪些神仙？
    马克转头看着白柒柒面露喜色：“师姐，是啥宝贝啊？”
    “此物名叫万羽刀甲。”白柒柒说着不知从哪里取出一件物事来。马克看她穿着旗袍的身材玲珑有致，怎么也看不出哪里还能藏东西。
    “妙哉，竟是此物，太乙师弟果然深谙此道。”广成子抚掌笑道。
    白柒柒将手中之物展开，只见是一件银色薄甲，由无数根银色羽毛组成，闪闪发亮，相当有设计感。白柒柒将银甲抖开，那甲衣忽然飞散开来，化作漫天银羽，纷纷落在马克身上。
    马克还不知所以，眼见一片片羽毛落在自己身上，瞬间消失在外套之内，他立时感觉这些羽毛钻到自己肌肤之处又一片片组合成一件薄衣，贴身而穿。等这些羽毛尽数消失在自己身体上，马克感觉自己似乎多了一件内衣，极是贴身舒服。
    白柒柒又拿出一枚玉简，啪一声拍在马克的脑门之上。马克感觉无数银色字符如潮水一般涌入脑海，这些字符自己并看不懂，但是似乎又能懂得，仿佛是一种能量流传在自己的脑海，把意识里沉睡的神经纷纷激活。
    过不多时，玉简出现了一些裂纹，又渐渐化作齑粉。马克却已经心生感应，将这万羽刀甲的运用法则了解得一清二楚，熟稔于胸，似乎是自己与生俱来的技能一般。
    他暗自运用法则，只觉得自己身体里那件衣服腾地离开，而身周忽然多出了密密麻麻的银色羽毛，每根羽毛锋锐无匹，而自己对每根羽毛的控制都是如臂使指，只要心念一动，就能从各个方位进行激射攻击。
    马克将漫天银羽收回，一切如初，又暗暗感受了一下刀甲的妙处和威力，心中喜不自胜，一把握住白柒柒的手，连连道谢不已。
    白柒柒脸色通红，忸怩道：“是师父吩咐的，你谢我作甚？”
    马克有点不好意思，放开了白柒柒的手，说：“要谢的要谢的，可是师姐你自己有吗？我觉得有了这万羽刀甲，再碰到那个金鳞子就不能欺负你了。”
    白柒柒闻言心中温暖，知道马克担心自己被金鳞子欺负，宁愿用此物来保护自己。念及此处，快乐不已：“我自然是有自保手段的，那金鳞子还欺负不到我身上，师弟不用担心。”
    “金鳞子？发生何事？徒儿你说来听听。”广成子问。
    马克白柒柒二人就将谪仙楼发生的事情详细和广成子诉说了一遍。广成子听完后微微皱眉，沉吟道：“这个小孽畜不足挂怀，只是它的主人乃是东华帝君，这倒有些不好办了。”
    马克和白柒柒相视一眼，颇觉无奈。
    “那东华帝君不计较也就罢了，若是计较起来，给那金鳞子出头说话，即便随口一提，王母怕也不好意思驳了帝君的面子。”广成子说。
    “那打起来的话，四位师父厉害还是东华帝君厉害？”
    广成子闻言失笑，轻啐道：“打什么打？这不是厉害不厉害的问题。如果用你们凡人界的情况来对比解释的话你也许更明白，这就是政治。这好比是你们两个国家的元首对话，其言行举动，作出的任何决定都可能关系着两国的走向。虽说这金鳞子不过是个小角色，但是就怕他撺掇王公，王公若是耳朵一软的话，牵一发而动全身，也许会带来些麻烦。弄臣这种人，你们凡人界还见得少了？”
    “小人才可怕。”马克点了点头。
    “昊苍界有九域，这个东华帝君统管仙域的政治中心称为扶桑域，而西王母掌管所有仙域的首府便是昆仑域。而扶桑和昆仑的关系一直有点龃龉，彼此看不太顺眼的，外交关系比较紧张。帝君的性格稍有些张狂，而西王母则相对忍让，双方关系就这么维持着，倒也暂时没出什么大事。这太乙师弟远赴赤邦域镇戍九黎一事说起来，和当时也是有点渊源的。”
    白柒柒闻言留意，急急问道：“师伯，当初是怎么回事？”
    “蚩尤乃是上古恶神，其魂被镇在赤邦之域，位于昊苍界与幽冥界的交界处，亘古不息。镇守九黎玄金阵固然是吾辈职责所在，然而让你师父前去却实在是有些委屈的，这等于将太乙师弟降了好几个级别。”
    “但此事究其缘由恐怕还是关乎于三百年前的瑶池一事，你师父性如烈火，为了保全你不被帝君取走，在席间直言拒绝，说实话是有点拂逆了王母面子的。当时帝君是表示理解，一笑而过，只言不提，表面也看似相安无事。”
    “然而八十年前，昆仑扶桑两域之间关系因一系列事件而产生摩擦，王母心有芥蒂，毕竟两域关系早之前就已经如履薄冰，太乙师弟当时此举确实也是对两者之间的关系是有损无益。王母就此事恐怕有些迁怒于你师父，所以找了个借口把你师父支派去了九黎玄金阵。”
    马克听着暗暗叹息，这就是典型的秋后算账啊。放在凡人界的华夏，这种事情就好比一个人去越级挑战权威，当时可能显得勇敢无畏，事后总免不了被穿小鞋，国士无双的韩信尚且被高祖刘邦贬作淮阴侯呢。
    昊苍界也有政治体系，这种事情名义上似乎类似戍边，实则更像流放贬谪的情况，放在哪里都有可能发生。凡人界如此，昊苍界如此，幽冥界虽然还没去过，想必也是免不了有这样的体制存在。
    至于这八十年前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到底是什么事情，只好有机会再打听了。
    “师父从未和我提及此事，我不知道因为我的原因还连累了师父。”白柒柒闻言双眼一红，眼泪就掉了下来。
    “你师父那护短的性格，怎么会让你知晓此事？何况王母也好，东王公也好，都是借题发挥罢了。再说，去赤邦域镇戍九黎玄金阵也未必算得上什么坏事。”
    “如果那个金鳞子再来，我就随了他去吧。师父对我有再造之恩，我对不起师父。”白柒柒咬着牙。
    “师姐师姐，你这个想法不对，你若是随了那金鳞子，更是对不起三师父对你的再造之恩啊。”马克说道。
    “嗯，徒儿这话没错，两域外交怎可弱了气势？此事说大也不大，一条小小的鲤鱼，仗着长在东王公之侧，恃宠而骄，左右不过是个弄臣罢了，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明日叫上你另两位师父，一起商议。”
    “柏先生当时倒是说了一句，去凡人界！”马克说。
    广成子闻言点点头，轻哼了一声，再不多说，背手离开。
    白柒柒看着马克，泪痕犹在，一脸委屈，忽然张开手臂一下抱住了马克。
    马克做梦也没想过自己会突然被如此倾国倾城的大美女抱住，顿时骨头也酥了，一下子手足无措。
    过了半天，才仗着胆子轻轻拍着白柒柒的后背，安慰她道：“师姐，没事的。那个鲤鱼精算什么东西，我就不信他在东王公面前的面子比我们四个师父加起来还大，再说了，东王公好歹也是一域之君，不会为了金鳞子的挑唆而轻易掀起干戈的。何况我们还有师父们，还有哪吒师兄，还有殷氏师兄，还有我，都会保护你的。”
    白柒柒闻言伏在他肩头边抽泣边笑：“你才当了大半天神仙，就想着能保护我了？”
    “是啊，大不了不要当这个神仙啊，你跟我去凡人界。师父说半仙之体，来往三界没那么多限制的。不像他们这种纯仙，绝地天通，就没那么容易。就算那鲤鱼精使坏撺掇，王母这里找不到你，也许就在瑶池里随便挖一棵别的莲花送他了。”
    “你当王母那么傻？”
    “那在这里找不到你，难道王母还亲自下凡来抓你？抓了你难道还用银河把我们隔开？一年才让我们见一次？”
    白柒柒闻言忍不住笑了出来，一下子推开马克，嗔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银河，我又不是织女，你也不是牛郎……”说话一半，似乎想到什么，脸色飞红，佯嗔薄怒，瞪了马克一眼。
    马克终于松了一口气，被白柒柒抱着的感觉简直是最幸福又最憋屈的事。幸福是因为被一个天下所有男人梦寐以求的美女抱着，憋屈是因为被一个天下所有男人梦寐以求的美女抱着而什么也不能做。
    “凡人界好玩吗？”白柒柒忽然问道。
    “非常好玩！师姐还能帮我一起打怪做任务，男女搭配干活不累！”马克觉得这个三百多岁的仙子就是个少女。殊不知在昊苍界三百岁还真就算是个少女。
    两人说了一会话，各自准备休息。
    马克用转轮眼找到了两个空屋子的门，打开门后和白柒柒道了个别，分别进屋。
    关上屋门后，马克还想和白柒柒说说话，却发现自己除了靠转轮眼可以找到空间门之外，在昊苍界没有任何方式可以联系到任何人。
    屋里倒是桌椅床柜一应俱全，马克在沙发上一屁股坐了下来。
    他需要静下来整理一下来到昊苍界这一天里的思绪。人生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世界观也被颠覆，马克不由开始思考起以后的岁月该是以什么样的形式去度过。
    小说电影是看了不少，但是一旦自己变成了主人公，命运会不会像小说电影里的那样走向？这个不太好说。就目前总体情况而言，在这一天里自己的状态是呈火箭般的速度上升的，回到凡人界即便想继续默默无闻，恐怕也是难以做到。
    但是在体制社会里人与人的交道还是要打的，虽然自己在寻常人眼里已经算不上是个普通人，甚至可以算作异类？超级英雄？
    所以，自己怎么和自己所处的社会相处一下子成了问题。一天前的自己还会担心自己的工作前途社会关系等等会不会受到请长假的影响，然而今天却已经在考虑是不是要回到以前的工作环境中去。
    马克从各种网络小说中总结出一个共性，就是但凡小说主人公一旦开始开挂，就立即变身为事儿逼，浑身惹事体质。
    只要现身之处，世界必定一片大乱，什么抢银行抢珠宝店，劫火车劫飞机，就连吃个夜宵都会碰到恶霸寻衅闹事，走个夜路必定会遇见流氓欺负单身美女，想置身事外必定会有不长眼的人主动招惹。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都是主人公英雄救美秀肌肉装逼的大好表演舞台。安定的社会在主角光环的副作用之下变得无比混乱。
    不过有一点好处，就是混乱之处必有美女出现，这点还是让马克颇为欣慰的。虽说这些都是无巧不成书的桥段，但是千巧写成了万书的套路也是让人很无语。
    马克觉得自己现在是属于开启人生外挂了，所以也开始担心自己回到凡人界后，一旦产生主人公特有的惹事体质，会对社会治安造成非常不利的影响。
    想太多也没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最好是平平安安，人际关系维持不变，自己在周围人眼里还是寻常不过的上班族马克。实在不行就辞职不干，大不了做个城市猎人，专职完成寻找九黎余孽的任务。
    这个关系到三界的共同安危，是最首要的责任，马克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一个人胡思乱想了一会，没啥结果，马克便去床上躺下，脱去了外面的衣服，看着贴身穿着的这件薄如蝉翼的刀甲。
    通过白柒柒用玉简传入自己脑海的法则，也就是关于刀甲的使用说明书，他已经懂得如何操控这件万羽刀甲。这些银色的羽毛形成了一件薄甲贴身保护着自己，又可以化作两片飞翼附着在自己的背后，这状态下的马克应该像个鸟人。
    双翼锋锐无比，也是两把进攻的利刃，削铁如泥，这应该也是名为万羽刀甲的缘由。更有甚者，刀甲的所有羽毛都可化作飞刃，离甲射出，可攻远敌，又召之即回。难以想象出敌人在这么密集的利刃疾速攻击之下，还能有什么逃离手段。
    马克感觉自己一旦进入作战模式，肯定像个挥舞翅膀的男孩。
    综合今天所获，其中龙血丹和五百酒是唤醒了自己身体内的应龙血，从而加强了自己的身体机能，这种等于武侠小说里的内力修为，好处并不是那么显而易见，差不多属于小说里的筑基期，自己的肉体本来就不易受伤，如今应该更是坚韧无比，至于坚韧到什么程度，还没试过，也暂时不想试，毕竟痛感还是有的。
    广成子传给自己的转轮眼则算是特异功能，虽然没什么进攻力，但是预判侦查的作用非常强大，马克不是那种莽夫型人格，并不会冲动地一力降十会，他深知即将面对的敌人难以预测，料敌机先运筹帷幄就更显重要。
    而刀甲应该就是主战武器了，近战可由甲变化成刀，远战则变成了飞刀，而且是加特林机枪的密度和射速，冷兵器有了热武器的战斗效果，这简直是有点开挂啊，就是不知道在飞翼状态下能不能飞起来。
    如果能飞起来的话，大概就可以硬杠钢铁侠了。马克觉得这个没见面的太乙师父果然是名副其实护短，光一件甲衣几乎就把自己武装到了牙齿，怪不得师兄哪吒也是bug一样的存在。
    至于青云和澹水双剑，则是自己最后的保命底牌。马克心念到处，两柄短剑从自己双臂飞出，在面前盘旋来去。马克伸手握住双剑，只觉得双剑嗡嗡轻鸣，似乎在和自己交流。血脉流动也随着轻鸣的声音一下下颤动，彼此呼应。
    马克觉得很是奇妙，本命法宝一旦联接，便是注定不离不弃，会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即便是两把短剑，也好像有了生命。这将会是自己最忠诚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