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黑客
    马克和白柒柒听了聂音的描述，也开始思索。
    朱达先和张庸豪的权钱交易已经可以坐实，如果从这个点入手把朱达先搞下台的话，的确很容易。但是一旦这么动手，马克自己想找的那条线也许就会因之中断。朱达先一旦被警察抓捕，必然会惊动背后那个人，所以现在不能让警方过多干预。
    聂音说出来的那句话也让马克和白柒柒疑惑不已。
    “难道朱达先和张庸豪都知道有鬼这件事是正常的？”马克像是在自言自语。
    “很可能他对三界之事有所耳闻，或者是相信神鬼的。”白柒柒说道。
    “嗯，既然书房能挂着这么一幅字，说明至少对九黎有所了解，那么听说过昊苍和幽冥恐怕也是有可能的。只是了解的程度有多少？一个国家机构的领导怎么可能相信这种事情？”
    白柒柒不懂，为啥国家机构的领导就不能相信有鬼。
    马克心里暗忖，如果朱达先对三界有所知晓，那么在警方的层面上已经出现了失衡的态势。因为常腾云他们并不了解三界的具体情况，而朱达先却似乎已经知道一些，这恐怕是个不利于开展工作的局面。
    那么是不是要让常腾云、张南山和李思婷他们也知道这些事情呢？
    现在该怎么对付朱达先和张庸豪？
    最有效的办法当然是直接诉诸暴力，索性去将二人绑架来，私刑逼供，恐怕直截了当就能得到答案。但是马克在目前的情况下并不想这么做，因为不可控的因素太多。
    三个人在车里商量了一会，暂时没啥特别有效的方式，只能麻烦聂音对朱达先和张庸豪两个人保持跟踪。
    马克想了半天，还是掏出手机给李思婷发了个消息：“思思，我想要朱达先的家庭住址。”
    他原先并不想向警方索要朱达先的地址，因为这样一来，常腾云就会知道自己也在暗中盯着朱达先。
    但是现在马克有点改变主意了，从聂音听到朱达先在免提里对张庸豪说的“别人不相信有鬼，你还不相信吗？”这句话中，马克就觉得这个朱达先远不是警方所掌握的情报那么简单，也不仅仅是一条贪腐的蛀虫。
    “马哥，朱达先在局里登记的住址是：庆云路302弄9号801室，小区叫做‘庆云园’，也是那家闹鬼楼盘所属的豪雍公司的产业。”过了一会，李思婷就发来了信息。
    马克谢了一下李思婷，查了一下这个位置，离这个豪雍公司也不算远，果然也是在市南的辖区之内，并没离开朱达先所能掌握的权力范围。看住址门牌已经不是别墅了，而是高层。这个可以对外宣布的地址似乎更符合一个公安分局副局长的社会地位。
    三人决定还是去看一下情况，于是驱车前往。
    庆云园与碧湖雅苑相比，低调了很多，就是一个大型的高层商业楼盘，商业餐饮和周围设施都很符合社区化的要求。
    三个人的行动模式还是差不多，马克和白柒柒在附近找了家咖啡馆坐下，聂音依然化作魂体隐身，前往朱达先家里探路寻找线索。
    过了没多久，聂音回来和两人汇合，却表示毫无发现。朱达先在自己家里和自己老婆孩子在一起，没表现出任何异样，家里也不存在一些特殊的东西。
    这次聂音还特意留意了很多陈设，也没发现有啥蹊跷之处。
    这点并没有出乎马克的预料，他知道朱达先的任何行动都不可能在自己的老婆孩子面前进行，他的家人应该是完全不知情的。
    从这点来说，朱达先在自己家里的时候应该是破绽最少的时候，他自己的家里也应该是线索最少的地方。
    这时候，马克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一个保密号码，马克心里一动，接起了电话。
    “马先生，我是常腾云。”
    “哦，是常队啊，请问找我有什么事？”马克并没打算告诉常腾云自己的行踪。
    “我给你找了个人，是我这里的犯人，对你应该有用。”
    “哦，是什么人啊？”
    “我知道马先生在做一些事情，在行事过程中会运用到一些非正常手段，这些事情是我们警方无法去做的。”
    “我说的这个人虽然是个罪犯，但是我觉得对你应该非常有用。此人还没进入司法流程，我可以利用我的职权将这个人调出来做你的帮手，但是前提是不能让他继续做出危害社会的犯罪行为。如果马先生能管好他的话，我就让小李将地址发给你，其他事情不妨过来再说。”
    “好。”马克突然有了兴趣。
    李思婷很快就发来一个地址，三人二话不说就开车离开了庆云园。
    ……
    这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居民区，马克三人很快找到了地址并敲了敲门。
    常腾云和李思婷都在，穿着便衣。
    屋子里还坐着一个年轻人，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斯文单薄，看外形很难和一个罪犯联系起来。
    常腾云和李思婷看到走进屋子的三个人，却是一愣。
    马克和白柒柒是熟悉的，但是聂音却是第一次见。这个女孩冷冷的，不会释放出白柒柒那样的亲和力。
    李思婷更是有点郁闷，马克身边又出现了一个大美女，自己作为一枚警花更是有点自信心受挫起来。
    屋子不大，就是那种一室一厅的屋子，屋里的家具除了一张睡床和一个桌子，其他所有的地方都放满了各种电脑器材，光显示屏就有五六个。
    “这是聂音，也是和我们一样。”马克看见屋里还有陌生人在场，便没多说，只作了个简单的介绍。
    和你们一样，那就不是寻常人了呗。
    常腾云和聂音点了点头，算是致意。然后就指着那个看着有点木讷的年轻人说：“这个人叫戴超，是个黑客，应该说是超级黑客，这里是他的住处。”
    戴超闻言抬起头，看了马克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些不自信，还有惶恐和不安。
    他并不知道自己以后会面临什么样的日子，但是今天无疑是值得纪念的，因为自己家里竟然出现了三个大美女。
    他是个电脑天才，却是社会和法律方面的白痴，戴超并不知道自己有朝一日会变成一个罪犯。
    “这个戴超在愚人节那天用电脑入侵了国家安全网络，但是并没盗取什么秘密资料，也没搞破坏，而是在系统上设置了很多障碍和迷宫。”
    “最可恨的是，绕出了迷宫后的进入界面门口，他竟然放了一个吃豆人的游戏，必须要完美破关这一版才可以进入正常网页，还好他并没有对安全网络的内容进行破坏，也不知道这些黑客脑子里都在想什么。”李思婷一边说一边生气地看着戴超。
    马克听着觉得好笑，这个超级黑客恐怕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一个愚人节玩笑会把自己送进监狱。
    “网络警察设置了专案组去寻找这个入侵者，但是竟然被他狡猾地避开，并放了很多烟幕弹，导致我们走了很多冤枉路，最后还是我们十几个网警高手一起设置了一个陷阱，等了他一个多星期，才查获了他的id地址，这才顺藤摸瓜抓到他的。”
    “那是我没钱升级服务器，否则我的防火墙防御系统升级之后，你们警察找不到我。”戴超忽然眼镜背后的双眼闪出了骄傲的光芒。
    “就你狠，信不信我揍你？”李思婷发狠道。
    戴超闻言缩了缩脖子。
    “我们把这个戴超调了出来，他本来犯的案子就可大可小，往大了说，破坏国家安全，枪毙也行。”
    “往小了讲，就是在网络上开了个玩笑，如果不是因为入侵国家安全系统，都不足以立案。而且此人没有案底，就是个电脑技术宅男，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去入侵国家安全网，法盲真可怕。”常腾云在边上说。
    “嗯，太好了，我正是需要这样的网络高手，在寻找线索的方面会有很大帮助。”
    马克忽然觉得事情又变得可控了，自己身边压根没有这样的人，以前也没想到会去寻找一个凡人界的黑客高手来帮助自己，还是常腾云想得周到仔细，虽然他并不完全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但是这份信任足以让马克感到感动。
    “这算是我们给马先生的一份诚意，大家都是为了这个社会的安定，不管在明还是在暗。”常腾云对马克说。
    “只是这位戴先生愿不愿意跟我们一起玩呢？”马克看着戴超。
    李思婷在边上挥着拳头：“不愿意就回号子里去。”
    “我愿意。”戴超回答得很爽快。
    毕竟关在监狱里看着一群凶神恶煞的爷们对自己虎视眈眈，怎么也不会不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
    跟着这个斯文年轻人，情况就可想而知会好许多。何况这个马先生边上还有两个神仙一样好看的美女。
    看起来，这个马克还颇受常腾云和李思婷重视，级别不低啊。
    “好，我现在正好有件事情，就当是你的敲门砖吧。你能不能帮我找到一个叫长歌的人，只有一个提示，他写一手好字。”马克说道。
    “我试试。”戴超立即打开电脑，从桌上拿过一个键盘，开始飞速敲击。
    常腾云也不理戴超，转头问马克：“这个长歌是什么人？”
    “不瞒常队和思思，那个碧湖雅苑的闹鬼事件正是我们搞出来的，我们原来是想找个奸商恶作剧一下，也好惩治一番，顺便把房价闹下来些，因为我们需要买一栋大些的房子。”
    “如果我们逐步有了自己的团队，也可以凑在一起，行事更方便些。当然这个恶作剧的罪魁祸首并不是我，而是这位聂音小姐。”马克说着笑着指了指聂音，惹得白柒柒在一边直笑。
    “什么叫罪魁祸首？你竟然把我们的事报警了？”聂音翻了翻白眼，一脸不屑，却并不生气。
    “还真是报警了，不过不是马先生。”
    常腾云和李思婷觉得又无奈又好笑，这几个人真的是有通天手段，要将一个小区闹得天翻地覆还不露痕迹，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是把常队和思思当做可以完全信任的人了，所以有些事也可以直说。我们本来只是打算恶作剧，惩罚一下奸商，却无意发现朱达先凑巧正好在这个小区里有置业，买了一套别墅养了个情妇。而这套别墅应该是小区开发商的豪雍公司给朱达先行的贿。”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朱达先的书房里有一幅字，字的内容是‘九黎门下一走狗，何时有幸效蚩尤’，这幅字就是一个叫长歌的人所写。”
    “这幅字有什么问题？我记得明朝大才子徐渭徐文长就有个书屋叫‘青藤书屋’，后来郑板桥因为倾慕前辈徐文长的文采，就给自己刻了个印，叫做‘青藤门下走狗’，朱达先的这幅字恐怕就是效仿郑板桥的意境所写。”常腾云疑惑道。
    “常队可是真有学问。”马克赞道。
    “谬赞谬赞，杂而不纯。”常腾云微微一笑。
    “关键不在于走狗，而是在于九黎和蚩尤，这事情不是一时半会能说清楚的。简单说吧，九黎，就是我们追查的鲜血来源。”马克正色道。
    常腾云脸色陡然凝重，马克在这个事情上不会开玩笑。
    他亲眼见识了马克和白柒柒的能力，自己还被神奇地疗好了枪伤，那天在丸山号上看见的战斗后现场也呈现了普通人无法做到的景象。
    虽然并没获得太多关于这些神秘血液的相关信息，但是从马克和白柒柒在寒极公司实验室里录下的视频来看，结合了马克和白柒柒的能力，他完全知道这个血液的重要性。
    而且马克从来没有透露过九黎这个名称，却意外地出现在朱达先的书房里，这就相当耐人寻味了。
    “所以，朱达先和李质私下的联系绝对不是权钱交易那么简单，怪不得，我还想呢，寒极公司并不在市南分局的辖区范围之内，这个朱达先的爪子为啥会伸那么长。”常腾云沉吟着说。
    “所以，真相就像一只洋葱，总要慢慢地一层层去剥开。”马克点点头。
    “也可以用刀切开。”白柒柒在边上笑着说。
    李思婷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柒柒，调皮。”马克伸出手摸了摸白柒柒的头，一脸宠溺。
    白柒柒羞涩地低下了头，在一旁忙碌着的戴超偶尔抬起头看见这个情景，不由脸色一滞，手底一乱，敲错了好几个键。
    “常队，这个朱达先可能知道的事情比你们多得多，而你们却在知之甚少的情况下依然不吝给我们很多帮助，这让我很惭愧啊。”马克有点不好意思。
    “马先生客气了，说实话，我们之所以给你们提供帮助，是因为我知道你们所做的事情是我们无法解决并做到的。”
    “我们虽然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但是我坚信你我所做的事情是为了同一个目的，所以马先生你的事情我无须一定要了解太多，我只要做好我的世界里我所应该做的事情，就可以了，不负初心。”常腾云笑笑，说道。
    “好一个不负初心，常队真的心存高远，如此说来，我倒是格局小了。戴超，我可以相信你吗？”马克说了一半，忽然对戴超说道。
    “可以。”戴超头也不抬，答道。
    他虽然看上去有点木讷，但是绝非愚笨，形势观察下来，自己即将跟随的人绝对不是一般的人。这点从常腾云的对话态度上就可以看出来，要知道这个市刑警大队的大队长可是铁面判官一般的人物啊。
    他已经内心有了初步的决定。
    “常队、思思，你们应该听说过蚩尤这个上古凶神的传说故事。”
    常腾云和李思婷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
    “如果我说这个故事并不仅仅是神话，而是真实存在的，两位请千万不要觉得惊讶，我可以很负责任告诉你们，这个蚩尤的确存在，而他的血脉在几千年里一直没有断绝，身负蚩尤血脉的族群就是九黎族。”
    “而这个族人一直有一个复辟的野心，就是要将被镇压的蚩尤魂魄解救出来，这是他们几千年来的夙愿。这个族人都是铜皮铁骨，身体极为坚硬，寻常武器几乎无效。”
    “我们一起破获的寒极公司实验室就是用来将蚩尤的血脉，按照一定比例注入常人的身体之内，从而达到改造身体的目的。”
    “至于这个原血来自于哪里，这正是我要寻找的，还有这张网里有多少人，也是要一步步去摸查清楚，甚至一一除掉。这就是我们的任务。”
    李思婷闻言张大了好看的嘴巴，一时合不拢。
    常腾云深深吸了一口气：“马先生，这事如果放在以前，我一定是以为你是个神经病，但是马先生你已经很好地证明了你自己，我可以说服自己去相信你说的这一切。”
    “虽然对我来说这些还是天方夜谭，但是我觉得既然有你这样能力的人存在，那么这个世界上再不可思议的事情也是有存在的可能性。”
    马克微微一笑：“谢谢常队没把我当成神经病，这样我们的沟通就有效多了。眼下的问题就是这个朱达先到底充当了一个什么角色？还有那个豪雍公司的总裁张庸豪恐怕也是知情者，也许他们有一个秘密的组织也未可知，只是我们还没找到突破口在哪里。”
    “至于这个长歌，有两个可能，要么就是受邀写字，他只是负责书写，并不管写的内容是什么意思。这个可能是有的，但是我觉得可能性并不大；另一个可能就是，这个长歌也是他们其中一员，而且级别不低。”
    “这个朱达先我见过，身上并没有九黎血脉的存在，那个张庸豪可能也没有，小音你觉得呢？”马克说着问了一下聂音。
    聂音点点头：“应该也没有，我听他们电话里的对话，这个张庸豪甚至级别还不如朱达先。”
    “那么好，目前了解下来，对九黎有所知情的但是又没有血脉力量的，我们能知晓的，除了寒极公司的彭铁川，就是朱达先和张庸豪两个人，其他还有多少，并不知道。彭铁川已经死了，他在其中是充当了一个重要工具人的角色，而这两位呢？”
    “走狗......走狗，会不会是信徒？”常腾云托着下巴。
    马克闻言眼睛一亮，和白柒柒对视了一眼，都是一脸凝重。
    戴超忽然在旁边发声：“有了，你们看看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