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四）餐厅里的地道
    到了餐厅，按事先说好的搭配，分成三桌。
    其中张美嘉和高毅俊二人先入店落座。
    接着聂音和陈千变二人易容成一对中年夫妇，看上去事业有成的样子，牵着莫小涵的手，也走进了餐厅。
    最后就是马克和白柒柒按原貌出现，走进门去。领座的服务员见到白柒柒，不由一呆，连忙笑脸相迎，连声说道：“白小姐，您又来用餐了，我一会通知罗兰先生，让他出来和您招呼。”
    白柒柒微笑点头，却不认识这个服务员，看来自己的脸蛋已经被该店的员工认了个明明白白。
    毕竟是让神秘的高富帅老板亲自奔出来要求合影的绝世佳人，白柒柒在这餐厅里的名气恐怕比她自己的想象中要大得多。
    马克和白柒柒进入店堂，已经落座的一些客人发出一些轻微的议论声。想是来这家餐厅的客人，基本都在点评网上事先做过功课，也就基本都会在店铺首页看到过老板罗兰和白柒柒的合影，这样的容貌看一遍就不会忘记，白柒柒一进来就被不少客人认了出来。
    “没想到柒柒在这个餐厅还这么火。”马克笑道。
    “火也没用，东西再好吃也没用，有些人如果干的是坏事，该揍还得揍。”白柒柒挥了挥拳头。
    “柒柒，你说话越来越像我了，唉，是我的问题，把你带坏了。”马克假装叹了口气。
    白柒柒笑颜如莲花绽放。
    莫小涵平生第一次吃法餐，加上聂音和陈千变二人也是没有碰过这种吃法，这张桌子的人员搭配倒是事先有点欠考虑，三人组成的临时家庭虽然看上去绅士淑女，派头十足，很有品位的样子，却对着桌上的刀叉有点发愣。
    “尴尬了，不用筷子，咱也不会吃啊？”陈千变挠挠头。
    “土包子，看我的。”
    聂音不由分说，拿起桌上的餐刀一阵挥舞，将三人面前的餐点瞬间切成小块，不管牛排还是蔬菜，都排列得整整齐齐。虽然不懂西餐规矩，但是用刀可是高手。
    端菜上桌的侍者看见，不由惊呆了。这位看上去雍容典雅的中年女士，竟然耍得一手好刀，只是吃个饭而已，需要这么花哨吗？
    “这刀太钝了，不好用。”聂音放下了餐刀。
    “要不让服务员帮忙磨一下？”陈千变提议道。
    旁边的侍者听见，手里的盘子差点脱手。没听说过，一个餐厅的侍者，还得帮客人磨刀？餐刀要磨那么快干嘛？这是切牛排的，不是杀牛的好不好？
    莫小涵早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用叉子将面前的食物叉起就往嘴里塞。还鼓着嘴嘟囔道：“哎呀，真好吃，太好吃了。”
    “宝贝乖，喜欢吃就多吃点，下次爸爸妈妈再带你来吃。”陈千变笑嘻嘻地摸了摸莫小涵的头。
    “再敢叫我宝贝就叉你嘴，再敢摸我头就叉你爪子。”
    莫小涵举着叉子恶狠狠威胁道，只是油光光的嘴里东西还在嚼，腮帮子鼓鼓的。
    陈千变顿时噤声不言，乖乖自己闷头吃东西。
    侍者觉得，母亲是用刀高手，女儿看上去也不是善茬。这个当父亲的男人家庭地位堪忧，也许是那种入赘豪门的上门女婿，表面看上去风光，其实生活得并不幸福，人前显贵，人后卑微。
    这种男人其实很空虚，根本没有自己这种虽然是从事着服务行业，但是身心自由的人来得快乐和充足。这位礼貌有加，彬彬有礼的侍者内心戏很多。
    陈千变要是知道不远处静静站着面无表情的服务员，心里有那么多想法的话，说不定会当场暴走。
    这时，收到令人惊艳的白小姐又来就餐的消息，罗兰果然惊喜交加，换上了一身合体优雅的西服，从后面快步走了出来，英俊的脸庞和挺拔的身材，吸引了在座宾客的无数目光。
    “这个洋鬼子还挺帅。”高毅俊嘿嘿一笑，对着张美嘉说。
    “是啊，还很神秘。上次我来吃过一次饭，也见到他了，他专门从后厨跑出来就是为了和白姑娘合个影。”
    “怪不得，嫂子可真的太美了。”
    “你管柒柒叫嫂子？你比马克岁数小？”
    “我们飞狼所有成员，都管马克叫老大，管白姑娘叫嫂子。”
    “啊？为什么啊？”
    “因为老大和大嫂带我们一起完成了一次完美的跨国行动，我们所有战士在老大和大嫂的帮助下毫发无伤，而且还超指标完成既定的任务，大获全胜的那种。我们飞狼都很服他，从那时起，我们都叫他老大。”
    “嗯，原来如此，我就知道，他不是平常人。”张美嘉轻声道。
    高毅俊看着有点出神的张美嘉，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罗兰快步走到马克和白柒柒面前，抚胸弯腰，行了个绅士礼，微笑着用流利的华夏语说道：“尊敬的白小姐，您终于又来了。今晚的夜色因为您的到来变得更美丽了。”
    白柒柒也微微一笑：“罗兰先生，这是第二次见面了。”
    实则是第三次。
    “我倒是希望白小姐能天天来，可是我哪里有这位马先生这样的幸运。”说着，罗兰朝着马克也是点头微笑示意。
    马克也是回以微笑，并不接话，内心却开始腹诽。
    洋鬼子倒是不露痕迹，不过身上淡淡的九黎血脉味道却骗不了人，上次来的时候还没觉察，看来他的血脉是新有的，去源家岛上和山下德平的合作应该是前一次来餐厅吃饭之后的事情了。
    现在这家伙果然和猿飞佐助探测来的情报相符，变成了一个有九黎血脉的吸血鬼。
    “罗兰先生倒是记性好，还记得我和小马哥的姓。”
    “过奖了，并不是我记性好，而是美丽的白小姐太令人难忘。”
    罗兰和白柒柒有一搭没一搭寒暄了几句，马克也不插嘴，而是在一边偷偷用五行镯戒将罗兰全身扫了一遍，却发现他的口袋里有一枚形状很古怪的石头钥匙状物件。
    这次罗兰并没有再次请求和白柒柒合影，却依然吩咐侍者送了一支红酒，然后很绅士地告退离开。
    “小马哥，有啥发现么？”
    “嗯，就是血脉的反应和上次来的时候不一样了，有了一些九黎的味道。在源氏诸岛的时候却没感觉到。”
    “岛上那么多都是九黎血脉的人，这个洋鬼子混在里面当然感觉不出来。”
    “也对哦，就是现在这家伙现在等于是九黎和血族的混血，恐怕不是很好对付，岛上还有一个叫约瑟夫的家伙不知道在哪里。”
    “要不要把这个餐厅砸了？”白柒柒抿嘴笑着说道。
    马克忍不住笑了出来，看着白柒柒笑道：“柒柒，我发现你现在对这种破坏有点上瘾啊，要砸也不是现在吧。”
    “砸了店，他的尾巴就藏不住了。”
    “我用五行镯发现，他身上有一把奇怪的石头钥匙，不知道是开启什么的。”
    餐厅里用餐不能带宠物，阿渔一直保持着隐身，这时忽然在桌下拉了拉马克的裤脚，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我去偷偷看。”
    马克和白柒柒耳音灵敏无比，听见后微微点了点脚尖，轻声道：“先别暴露，偷钥匙容易，但是偷来也不知道干嘛用，还是先了解到作用再说。”
    “嗯哼，我发现厨房有一条肉是红色的鱼，看着很好吃的样子。”
    “应该是鲑鱼，你没吃过吗？”
    “上次源老板那里吃过好像，不过切成片没有整条看上去过瘾。”
    ……
    就在这时，餐厅门口进来一人，也是金发碧眼，身高修长挺拔。马克一眼看见便已认出，正是那个刚才还提到一嘴的约瑟夫。
    “呵呵，说曹操曹操就到，果然出现了。”马克轻轻努了努嘴。
    白柒柒也已经看见约瑟夫，笑道：“嗯，正好，凑一块，省得一个个找。”
    聂音在上次扮作真田花子，也是见过约瑟夫，此时暗自释放魂印，悄无声息种在了约瑟夫的身上。
    约瑟夫并未察觉异样，似乎有什么心事，从餐厅走过，目不斜视，毫不停留，径直走进了后面厨房。
    马克只觉得裤腿一动，阿渔似乎已经离开了桌子底下。到底大家都是好搭档，默契早已生成，这只猫见机行事的本事早就不用吩咐。
    众人不动声色，各自享受美食，说说笑笑。
    “还是失败了，这家伙也是魂印刚种上去，过一会儿就消失了。”聂音发来短信通知。
    “有蹊跷，先不惊动，吃好喝好。”马克回复了一下。
    莫小涵吃着这辈子从来没吃过的法餐，一边咂巴着小嘴一边说：“这个剧情有点不对，照理说刚才那个很帅的洋鬼子应该是二哥的情敌才对啊。”
    “为啥？”陈千变饶有兴趣。
    “因为一般这种场合，二哥这种外表看上去有点屌丝的人，基本都是扮猪吃老虎，而且会有高富帅出来想要横刀夺爱，然后被二哥打脸的情节啊。怎么洋鬼子出来说了几句话就没啥下文了？”
    “我几乎怀疑你不是昊苍来人，这些狗血剧情你都哪里批发来的？”陈千变也是服气。
    “本小仙阅书万卷，这些都是书上看来的。”
    “没想到莫小仙子还是个读书人，高山仰止，秀外慧中，在下佩服。”
    陈千变渐渐懂得了自己在苍冥小组的地位，开始不加吝啬地马屁起来。
    莫小涵自顾自摆弄着刀叉，好不容易开始掌握了技巧，哪有时间搭理陈千变。
    这时，马克的手机又收到了戴超的微信，附带了一张截图。这又是一幅写满了奇异文字的图片，跟刚才那张相比，文字的样式几乎相同，都是一般扭曲怪异的模样，但是不同的排列组合似乎又是在表达别的内容。
    “老大，另一台电脑上也收到了一幅这样的图片，这次是刚发过来的，我根据发送的ip地址来源，却是在欧洲的罗马尼亚，一个叫特拉西瓦尼亚的地方。”戴超在微信上说道。
    “好样的，阿超，继续盯着，这里有两个人，一个叫jean- pierre roland，一个叫joseph，全名不知道，但不一定是真名。你想办法跟踪他们所有能跟踪到的设备。”
    “我尽力，老大，但是他们的手机和电脑上的重要内容，都用了这种诡异的文字，连平时用的输入法都是特制的，没法破译，暂时查不到有帮助的内容。”
    “那就盯着人。”
    “好嘞。”
    马克给白柒柒看了看手机，皱着眉说道：“柒柒，恐怕事情又有麻烦了。阿超的信息上说这个图片的来源是罗马尼亚的特拉西瓦尼亚，这个地方我知道，很多记载上说，那里是吸血鬼的圣地，也是吸血鬼始祖德古拉伯爵的诞生地。”
    “以前我是当作欧洲的民间传说来看，现在恐怕不会再这么认为了。不过这就更加确信的是，这个罗兰和约瑟夫正是血族的成员。”
    “现在的疑点是这个奇怪的文字，还有一把石头钥匙？”白柒柒问道。
    “嗯，看来还是要及早去一趟秦安市，找一下那个画家骆明，看他能不能帮到我们破译这些鬼文字。至于那把钥匙，在没弄清用场之前，只能先不动，下手偷来是容易，一定会打草惊蛇。”
    “我们是不是要去一下那个特拉西瓦尼亚呢？”
    “我觉得线索明确的话，是一定要去的，不过那里的应该是属于昊苍界的庚回域，就是不知道咱们能不能管得到。我觉得那里也应该有像咱们一样，和九黎血族战斗着的团队吧？”
    “嗯，庚回域离岱舆域很近，对岱舆形成的威胁也更直接，又比邻赤邦域，如果这个罗兰的势力确认危险的话，还是除掉吧。”
    “柒柒，你这个偶像对待自己的粉丝可真残忍。”马克笑着说。
    白柒柒捂嘴莞尔一笑，马克看得有点出神。
    “柒柒，你怎么这么好看？你说你的这位外国粉丝真的只是倾慕你的容颜，而没有别的企图吗？”
    “小马哥，我不知道。这个人虽然很绅士，但是总感觉有一股让人说不出来的不舒服。大概这个血族有点妖异，身上的气息和昊苍或者幽冥都不相同。”白柒柒红着脸说道。
    “欧洲关于吸血鬼的传说很多，基本都是描述他们以吸人血为生，长生不老，怕阳光怕大蒜怕银子啥的。现在根据三界的规则来看，这个种族不属于凡人界，当然，也不会属于昊苍界，而且，他们吸血的目的就是为了不死，那么也不会进入幽冥界。”
    “这么一判断，血族应该是属于三界之中的异类，三不管，这一点和九黎一族倒是有些相似。三界之中的这些异族都被边缘化了，他们会联起手来搞事也是情理之中。”马克说道。
    “既然是和山下德平有瓜葛，那么就是敌人。”白柒柒说。
    桌子底下微微一动，阿渔已然回来，用极其细微的声音说道：“我去探了一下，好像有地下室，上锁了，不知道里面是啥。”
    马克闻言，立即便想到了罗兰口袋里的那把钥匙，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这把钥匙用五行镯戒探测过，是石头所制，外形是古老的哥特风格。而申城外滩附近，基本都是一些百年的西方老建筑，大多是上世纪二三十年代流行的装饰艺术风格。
    这种建筑虽然会采取大量的石材，但是楼中即便有密道或者密室，也更多会采用铸铁铸铜作为门构件，极少会用石锁石钥匙这种形式。而这种石制钥匙更像是欧洲的中世纪古堡中会使用的物件。
    简单地判断了一下，在确切知道钥匙的使用场合之前，马克决定先不对那把钥匙下手，以免惊动罗兰和约瑟夫。
    几个人互相示意，先后买单，罗兰闻讯，依然很绅士很热情地出来和白柒柒告别，如沐春风。照例给打了个很大的折扣，临走又送了一瓶波尔多红酒。
    众人为避嫌疑，分前后离开罗兰餐厅，在江边碰头集合。商议下来决定让高毅俊开车送张美嘉先回去，莫小涵执意要留下凑热闹，马克知道小丫头身手不错，在自己等人身边不至于有太多危险，便答应了。
    等高毅俊和张美嘉离开之后，余下的苍冥小组成员便开始商量分工。
    依然是熟手的夜探模式。昨夜是魂印跟踪无效，今天决定索性就等罗兰和约瑟夫离开之后，深夜直接潜入店内，看看有没有新的发现。
    戴超则受命远程黑入大厦的网络摄像头系统，取得监控的控制权。这点对超级黑客死宅男来说轻而易举，花了半个小时就已经搞定。
    阿渔则隐身先行进入餐厅，无声无息，静候着罗兰和约瑟夫二人，到时候二人离店之时保持跟踪，直到打探出二人的住所，以便聂音可以找机会前去放出魇来混进二人的梦境之中。
    余下马克等五人，都由陈千变来易容成大厦里的安保，伺机进入。
    整个大楼已经停止营业，聂音用失魂法在楼里铺撒了一遍，相关人员基本上都是神思不属，浑浑噩噩。在得知阿渔已经跟随罗兰和约瑟夫一起离开之后，几个人堂而皇之扮作保安，进入了大楼。
    莫小涵和陈千变第一次深入进入这样的楼宇，分外好奇，东张西望个不停。
    罗兰餐厅就在这栋哈逊大楼的一层，此刻已然熄灯落锁，里面空无一人。
    有戴超的远程控制，马克等人根本没把这大楼里的监控当一回事，径直走到餐厅门口，五行镯戒运作，大门便打了开来。
    穿过餐厅正堂，便来到了后厨，聂音先前进来过的玻璃围成的办公室就在厨房边上不远。马克无意去开启办公室里的电脑，反正有死宅男，这里的网络ip已经被掌握，电脑中的秘密也不再是秘密，所疑惑的便是那两张诡异的文字。
    吸引马克注意的是，办公室后面有一条窄窄的铸铁旋转楼梯，通往地下。
    “这下面应该就是阿渔说的地下室了。”马克点点头。
    “我们下去看看。”白柒柒说。
    马克看了一下，没觉得别处有何异样，身边人也都是主力，也就没啥异议。
    旋转楼梯落底，就是一扇紧锁着的黑色铸铁大门，年代久远，式样还颇为古朴，有一些artdeco的纹饰，铸有hardson co.1920的字样。
    “嗯，这栋楼在解放前叫做哈逊大楼，这扇门倒是个旧物，包括这个铁楼梯，都是随大楼一起建造的，也一百多年了，倒是见证了不少申城的历史。”马克跟众人说道。
    “二哥，你说里面会藏了些什么？”莫小涵很好奇。
    “我先看看。”马克说着，搭起了转轮眼，开始朝门内观看。
    “二哥，你又来这个动作，真幼稚。”莫小涵笑嘻嘻。
    “边上去自己玩会儿。”
    “哦。”
    转轮眼透视之下，铁门背后一览无余，竟然是一条黝黑的通道，没有光线，也不知通往何处。
    “奇怪，竟然是条地下通道。”马克放下了双手，说道。
    “会通向哪里呢？”
    “小马哥，开门。”白柒柒说道。
    “嗯。”
    众人也都是胆子大，没觉察到危险，都是好奇心促使着跃跃欲试。
    五行镯戒之力之下，那铁门的机括嘎吱吱转动，铿然一声，大门露出一道缝隙来。
    陈千变上前用力，将沉重的铁门推了开来。
    莫小涵吹了声口哨，一道金光闪过，赤火不知道从她身上的哪个口袋里窜了出来，张口就是一个小火团喷出。
    白柒柒手上戴着马克送她的燧晶戒指，已经会控制一些小火，此时微微一动，那簇小火团就漂浮在面前，变成了一个照明灯，将地道映照着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