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五）暗黑史
    “我问你啊，你们这些个什么暗黑圣使不都是刀枪不入吗？”马克问道。
    “那也是对普通刀枪而言，对付你们这些人，可不敢这么说。”刘左思答道。
    “我就奇怪了，秦安市的那个什么孟云强，被一个他本来控制着的黑使徒杀死了，用了一把美术刀。孟云强不是暗黑圣使吗？怎么防御这么弱？”
    “孟云强那家伙算个屁，他只是个咒术师罢了，直接战斗力弱得一逼。所以这货暗中培养了一些黑使徒，以补自己战力不足的缺。这不，被反噬了吧？特么就是活该。”刘左思不屑一顾地骂道。
    “哦，一些黑使徒，除了骆明之外，还有别人？”
    “谁知道，不关心他那些狗屁事情，反正他死了，那些使徒也就废了。这个老色坯，不成大器。”
    “老色坯，倒是定位精准。”马克笑着点点头。
    他现在对这些暗黑圣使有了一个估计，现在看来，这些人的战斗力参差不齐，有的强于战斗，有的强于阵法，有的强于咒术。估摸着既然这些人以罗兰和约瑟夫为首，那么这两人应该不会比山下德平更容易对付，至少也是持平。
    其余的这些人中，如果还有类似孟云强这种咒术师，己方有白柒柒的法相和美香的破咒瞳术，基本可以无视。山下德平本来算比较棘手的，但是自己新得到的天罡伏魔阵太给力了，基本可以秒杀这些阵法。刘左思这样的圣息化形术，也不难对付。
    这么判断下来，苍冥小组要对付这些暗黑圣使，赢面很大。
    “所以，你现在怎么说？”马克问道。
    “什么怎么说？现在你们是刀俎，我是鱼肉，还能怎么说？”
    “投降吗？”
    “闹了半天，还是劝降呐。不过话说回来，暗黑圣殿拉拢人的本事的确没你厉害。”
    “过奖过奖。”
    刘左思哼了一声，道：“还是先说说我的经历吧。其实在上世纪三十年代，我就去了法国留学。”
    “呃，这么说来，也有一百多岁了。”马克闻言倒是一愣，转而也就释然。有些三界使在某些意义上等同于转生，如此说来也很正常。
    小刀和两个飞狼战士则是张大了嘴巴，不可思议地看着刘左思。
    “嗯，当时在巴黎进修欧洲文学，原来想着，一个满腔热血的爱国青年，远赴欧洲，假以时日学成归国，也可以报效华夏。谁年轻的时候没有一颗拳拳之心啊？”
    “看不出，还是个爱国文学老年。”马克笑道。
    “这一呆，就呆了五年，你说特么的就是霉运当头，怎么就遇见了二战爆发？我特么当时也是热血上头，愣头青一般就代表法国参战了。自以为可以在欧洲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为正义而战。可是说来好笑，老子啥敌也没杀成，却见证了二战中最大的笑话。”
    “是啥啊？”
    “就是那个倒霉的马奇诺防线啊。”
    “哈哈哈，这倒有趣，你是参与建造还是驻守啊？”
    “屁话，参与建造会做俘虏吗？”
    “哈哈哈哈，你被德国人捉住了？”马克乐不可支。
    “是啊，一枪未发。也就是这次被捕，造成老子以后命运的大变啊，这特么多舛的人生呐。”
    “小马哥，你们说的马柒诺防线是啥啊？”白柒柒好奇地问道。
    “呃，这就像刘老兄说的，是个笑话。一战期间，法国斥巨资在边境建造了一个防御构筑体系，长达三百多公里，用来防止德国入侵。这防线造了很多年，一直造到二战德国入侵为止。”
    “这不就是华夏的长城吗？”
    “哈，还真是有点类似。不过这就是阵地战思想的固化思维模式啊，战争也需要与时俱进好不好？古代华夏造长城，可以有效遏止塞外的异族入侵，现代战争都已经机动化了，即便防御工事再怎么固若金汤，人家德国人不和你正面硬杠，还不会绕道吗？”
    “所以德国人绕道了？”
    “可不是嘛，人家从比利时这里绕开了马奇诺防线，直接怼到后面，对着马奇诺的屁股就是狠狠一脚。这位刘老兄应该就是那个时候当了俘虏了。”马克笑着说。
    “这个防线名字又是马又是柒的，没想到这么菜。”白柒柒笑道。
    “咦？这个马奇诺不是马柒诺，和小马哥给柒柒的承诺可没有半点关系哦。”马克也笑了，白柒柒什么时候会玩这种烂梗了？
    “二哥，你给嫂子有啥承诺啊？”莫小涵眨着眼睛问。
    “就是，要一直一直和她在一起啊。”
    白柒柒闻言伸过手来，握住了马克的手。
    “哦，我是光棍，不听不听，王八念经。”莫小涵捂着耳朵摇头。
    “你们够了，莫名其妙撒什么狗粮？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刘左思很无语。
    “哦哦哦，你继续，你继续。”马克笑道。
    “我特么说到哪里了？”刘左思一脸愤色。
    “说到你大便。”莫小涵插嘴说。
    “滚蛋，什么特么大便，是命运大变。”
    “哦，那么命运大便一千次，就是千便。”
    陈千变正和美香笑得趴在桌上，听到这话，抬起头来，懵逼道：“干嘛叫我？”
    “没叫你，叫命运呢。”美香拍了他一下，笑着提醒道。
    ……
    刘左思决定不理会这些神经病了，圣息已经被吃了那么多，神魂需要静养，再这么下去会神经衰弱的。
    好在马克和白柒柒还是相对正常的。
    “不过德国佬对待法国战俘还算比较客气，不像对犹太人那么残酷。我们在集中营里还是有些自由，就在那里，我认识了一个人。这人名叫克莱芒-卡索，是个着名的剑客。”
    “剑客也当了俘虏？”
    “可别说，你别看法国干仗不行，文艺之都那可不是吹的。别说剑客，集中营里画家，音乐家，诗人，小说家，什么人没有？”
    “所以你是被关进了一个文艺集中营了？然后你们干嘛了？成立文工团？”
    “靠，狗屁文艺，狗屁文工团，遇见战争，文艺有个卵用。”刘左思骂道。
    “老兄这个谈吐，似乎不像是去欧洲研究文学的爱国青年啊。”
    “咳咳，粗鲁惯了，见谅见谅。”刘左思站起身来，朝着白柒柒和美香微微鞠躬，很绅士地表示歉意。
    “没关系。”白柒柒和美香还没回答，莫小涵抢着应道。
    “没和你说。”刘左思一瞪眼。
    “我也是女人，你不绅士。”莫小涵顶嘴道。
    “刘老兄你说你一百多岁的人了，和小孩子置什么气啊？三妹你也是，你说你一个昊苍小仙女，和一个凡人置什么气啊？刘老兄你继续。”马克眼见这么下去，楼又要歪了，赶紧阻止二人斗嘴，示意刘左思继续。
    “你特么才是凡人，有你这么劝架的么？”刘左思充满着不忿。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再继续。”
    “你刚刚说啥，这小丫头是昊苍界的？”
    “怎么，不服？”莫小涵一挺胸。
    “哦，服的，久仰久仰。”
    “不敢不敢。”莫小涵一抱拳。
    刘左思重新扫视了一遍眼前众人，愈发觉得打不过了。
    “克莱芒和我也算一见如故。我自幼习武，练过八卦游身掌，他呢，在法国也是成名剑客。我们闲下来便会切磋一下，时间久了，我和他之间交情甚笃。我传授了他八卦掌，他便将他的剑术也教给我了。”刘左思继续说道。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克莱芒应该就是暗黑圣殿的人了。”
    刘左思看了一眼马克，点了点头，说道：“没错，只是当时暗黑圣殿并没成型，还是一个反抗教会的地下组织，称为暗黑十字军。”
    “哦，这就对了，你们暗黑圣殿有一种高科技外骨骼铠甲，似乎也是靠圣息和咒语来控制的吧？这铠甲就命名为暗黑十字军，原来是向组织的前身致敬。”马克点了点头。
    刘左思又看了马克半晌，方才叹了口气，说道：“你果然是个厉害角色，我说到这个，你就能推断出暗黑十字军铠甲是靠圣息驱动的。”
    “的确如此，那些铠甲内部隐秘镌刻着咒文，穿上铠甲后会被圣息控制，从而听从施咒人的指令。山下德平的确联系罗兰，运了一批给东瀛的源家，作为拉拢源氏一族九黎战斗力的资本，你们既然挫败了老家伙的这个图谋，应该是接触过暗黑铠甲的。”刘左思继续说道。
    “嗯，没错，只是你们也够奸商的，那批铠甲好像是不完整的产品。”
    “这不是重点。”
    “嗯，你继续。”马克点点头。
    “说起来，暗黑圣殿的真正崛起还是拜二战所赐啊。当时欧洲很多国家沦陷，意大利也成了法西斯独裁的同盟国。罗马教廷在战争中却保持着可笑的中立，既不支持盟军，也不反对纳粹。教廷认为，希特勒和斯大林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无论什么主义都会撼动基督的地位，都会对欧洲的和平造成巨大的威胁。”
    “这倒是失了民心了。”马克说道。
    “谁说不是啊，盟军战士中基督徒大有人在，这种非常时期正是需要信仰的支撑，罗马教廷的两不相帮使得盟军军心不稳，从这点来讲几乎就等于是助纣为虐了。暗黑圣殿也就是在这个信仰失衡的时期开始崛起，他们反对上帝，信仰的是撒旦。他们认为上帝在战争的时候是软弱的，只有以恶制恶才是真正能让战争结束的真理。”
    “他们？你用了他们，而没说我们。”马克听出了话里的另一层含义。
    “我不算什么坚定的暗黑圣殿教徒，刚才我不是说了么，你拉拢人的手段比暗黑圣殿高明。”
    “哦，你的意思是？”
    “没什么意思，我的意思不重要。”
    “那后来呢？”马克也没继续就这个话题展开。
    “后来，我和克莱芒一起纠集了一帮俘虏，打算在集中营暴动，然后越狱。我们俩算得上是俘虏中的高手，众人自然以我们为首领。”
    “就凭你们的八卦掌？你们有兵器么？”
    “克莱芒就是那时候将圣息传授给了我，他的剑是随身隐藏携带的，具体情况你们刚才不是见过？”
    “嗯。”马克等人一起点头。
    刚才刘左思和莫小涵打架的时候，就是随手出现一柄西洋剑，看来这个也是和圣息之术有关系。怪不得克莱芒身为战俘，随身剑却没被收走。
    “我习练了圣息之术，就等于是暗黑十字军的人了。这玩意儿虽说占据着人的神魂，算不上什么好东西，但是让人身体强韧，战力暴涨倒是真的。”
    “你也知道这玩意儿不是好东西啊？”
    “嘁，那种情况下让你学这个，可以不怕子弹和刺刀，你不学？”
    “这倒也是，换作我，也许也会学一下。”马克表示同意刘左思的观点。
    其余在座的人，也是默默点头。人处于绝境的时候，如果有一门技术可以让他保住性命，逃出生天，从本能上来说，是个人都不会拒绝。
    “我和克莱芒带领俘虏们杀死了一些守军和为首的一名德军上校，逃离了集中营。我也无心再次参战，于是克莱芒邀请我一起去暗黑十字军的总部，我想了想便拒绝了。”刘左思说道。
    “因为暗黑十字军总部在罗马尼亚的特拉瓦西尼亚？而克莱芒是个吸血鬼？”
    “我勒个去，你大爷啊，你是魔鬼吗？你怎么知道？”刘左思忽然从座上跳了起来，然后又觉得再次失礼，朝着在座的女士们鞠了鞠躬，这次致歉的对象包括莫小涵在内。
    “嘿嘿，猜的。”马克笑道。
    “怎么猜的？根据是什么？”刘左思追问道。
    “说来也简单，因为秦安市被杀死的孟云强似乎并不具备自愈功能，而你和山下德平都有这个本事，我推断下来，暗黑圣殿成员成分复杂，其中应该有不少血族存在，罗兰就是其中之一。这个圣息虽然可以增强人体性能，但不见得就能自行愈合伤口，而这个自愈功能却是血族的特性，你的圣息既然是克莱芒传给你的，自然就会带着血族的血脉力量。”马克说道。
    “嗯，这个推断是成立的，但是你怎么会知道特拉瓦西尼亚？”
    “说来也是凑巧，我们无意发现了罗兰这里的巴弗灭石碑，想探听其中的图谋，于是了解到秦安市有一个画家的画中出现过巴弗灭的咒语符号，于是就前往调查探听。没想到那个画家已经被孟云强控制成黑使徒了，柒柒想法子驱除了这个画家身上的黑气，哦，就是你们所谓的圣息。那个画家清醒后第一件事就是杀了孟云强。”
    “竟然是这么回事？那画家为啥要杀孟云强？”
    “你不是说孟云强是老色坯么？就是他奸污了画家的女友，造成那女孩子跳楼自杀。”
    “靠，真特么该死。”
    “孟云强在向那女孩动手前，把这个画家支去了欧洲进修美术，没想到这个所谓的进修就是暗黑圣殿的一个局，把来自世界各国的学员一起诓骗到了罗马尼亚的特拉瓦西尼亚，通过不断施咒，把这些人都变成了黑使徒。再各回各国，由你们这些暗黑圣使来控制驱使。特拉瓦西尼亚是欧洲传说中吸血鬼的诞生地，我判断暗黑十字军最初就是血族成立的，所以这些仪式都会放在特拉瓦西尼亚的总部举行。”
    刘左思闻言呆了半晌，方才叹了口气说道：“唉，你这该死的判断力。这就是我对暗黑圣殿并不忠诚的原因之一，他们的做法实在是有点卑鄙。”
    “但是你本来还是打算参与大十字架的圣仪计划，你知道一旦这五个城市的圣仪被启动，巴弗灭的咒语会造成多少华夏人民变成暗黑傀儡？”
    小刀和两个飞狼战士虽然对整个事情还是有点一知半解，但总算明白了马克来滇明市的目的自始至终就是为了这个刘左思，至于陈柏光，只是因为那个傻女人肇事，被顺藤摸瓜带出来的倒霉蛋而已。
    掰倒一个官匪勾结的犯罪集团，诚然会引起地方上的巨大震动，但是比起现在听到的真相，可以说是小巫见大巫了。
    “我可没有那么丧心病狂，你知道巴弗灭石碑有五组，一共是二十块吧？”刘左思又问马克道。
    “是，我知道。”
    “那你知道为什么在申城的罗兰那里石碑不全，只有三块么？”
    “唉？难道是你动的手？”
    “我好歹还是华夏的子民，虽然也算是暗黑圣殿的人，但也不至于良知泯灭到这个地步。”
    马克倒是开始对刘左思有点刮目相看了。
    “那个石碑残片在哪里？”马克问道。
    “我藏着呢，你想要？”
    “你不打算给我？”
    “拿去呗，我留着有啥用，还是个隐患，万一被发现，我可没啥好果子吃。”
    “得嘞，有空拿给我吧。话说你既然存着破坏圣仪计划的心思，干嘛要带着石碑从教堂逃走啊？”
    “我靠，我名义上好歹还是暗黑圣使，山下德平被你们干掉了，而我又不知道对手是谁？谁知道你们什么时候找上门，会不会二话不说，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就痛下杀手？我难道在教堂里等死？”
    “呃，那好吧。那你继续说说，后来怎么会变成三界使了？你死了么？”
    “是啊，二战结束后，克莱芒又来找到我，还是邀请我加入暗黑十字军，当时已经更名为暗黑圣殿了。因为圣息这玩意儿需要一直服用一种名叫安息水的药物，否则会定时反噬，痛苦不堪。我便答应了，人终究还是怕死啊。”
    马克闻言看了看陈千变，这个副作用倒是和他所习的乌傀巫儡之术有点相似。陈千变是靠昊苍界的仙凌花来压制反噬，而白柒柒和莫小涵这里几乎可以无限供应仙凌花露，这是他最大的福音。圣息之术想来大抵也是如此，恐怕这也是暗黑圣殿用来控制所有门徒的最大底牌。
    马克不由想到了笑傲江湖里日月神教的三尸脑神丹和鹿鼎记中洪教主的豹胎易筋丸，这些都是统治阶层用来控制属下的药物。可见这种靠非正常手段来达成统治的，一概都是邪教的路子，暗黑圣殿也不例外。
    “那你怎么会死的？”
    “1953年，在罗马教廷的组织下，欧洲发生了一次规模巨大的暗黑扑灭运动，为了对付暗黑圣殿，教廷不惜动用了圣殿骑士团。那一次地下战争，两败俱伤，暗黑圣殿的战斗力还是远不如教廷，更是遭到重创，我也是那一次战乱中被杀死的。”
    “原来如此，那你还是要感谢那个克莱芒，让你有了成为三界使的资格，可以重返凡人界。”
    “话虽如此，幽冥界的十年苦劫也不是那么好熬的。”
    “那也是你的选择，三界使谁没经历过幽冥十年劫？”
    “嗯哼。”
    “所以你成为三界使后，就重返凡人界，继续给暗黑圣殿做事？”
    “有时候想想，索性把凡人界的记忆抹除，直接就在幽冥界呆着，也挺好。这个劳什子三界使，前世记忆和修为留着不说，连特么圣息也留在体内。为了免遭反噬之苦，还是要不断服用安息水，唉。”
    “如果我有法子把你体内的圣息去除掉，你怎么说啊？”白柒柒忽然道。
    “如果真有那样的本事，我倒是宁愿平凡一些。”
    “就没法刀枪不入了？”莫小涵问道。
    “那倒不是，身体的强化已经完成，就是那个圣息化形的剑法没有了。”
    “就那些黑气小人啊？不要也罢，反正也不够赤火吃的。”
    “你懂什么？对付不了你罢了，对付别人绰绰有余，你没看到那个陈柏光的下场吗？唉，反正也是说说而已，圣息也不是说去除就能去除的。”刘左思叹了一口气。
    叹气刚完，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大声问道：“等等，你刚才是不是说过，在秦安市把那个黑使徒画家的体内圣息去掉了？”
    “是啊，你是不是想求我啊？”马克坏笑道。
    “你大爷啊，你还想不想要石碑了？”刘左思有点发急。
    “我想要石碑，可我没本事帮你去掉圣息，你求柒柒帮忙吧。”
    刘左思闻言站起身来，猛吸了一口气，朝着白柒柒深深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