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七）大红袍
    马克开始娓娓道来。
    “在春秋战国的时候，当时这个豫让是晋国智伯的家臣，深受重用。后来智家在晋阳之战中被赵国联合了韩国魏国打败，智伯也被赵国的赵襄子杀死，还把他的头颅涂上了漆，当成了碗用来喝酒。”
    ”豫让对赵襄子非常仇恨，于是就一心想给智伯报仇，扮成了厕所清洁工，想在赵襄子上厕所的时候刺杀他。没想到被赵襄子发现后抓住，问起缘由后知道他是想为先主报仇。赵襄子敬重他是个义士，没有杀他，还把他放了。”
    “豫让的朋友知道后都劝他放弃报仇，因为大家都觉得这绝对是个无法完成的任务。还有人跟他说，你一身学识，才华出众，如果前去投靠赵襄子，他肯定会欣赏并重用你的，等他完全信任你了，你再进行行刺，不是方便多了吗？”
    “是啊是啊，我也这么认为，完全可以诈降智取啊。”陈千变插言说道。
    “那是你认为，豫让不这么认为。他说，我如果按你这么说去做的话，必定是要先奉赵襄子为主，既然奉了他为主人，却还怀着杀他的心思，那我就变成了一个怀着二心的小人了。我宁愿用我最直接最君子的方法去杀他，也不会为了刺杀成功而让自己变成自己最看不起的那种人。”
    “所有人的苦劝他都不听，豫让还把自己毁了容，吞下煤炭烫哑了嗓子，扮作一个乞丐，蹲在赵襄子会经过的桥下，等待行刺的机会。只是啊，这个豫让没什么本事，也不会武功，就傻楞楞拿着刀冲上去，结果这次行刺不出意料又被抓住了。”
    “赵襄子就跟他说，上次已经放过你了，这次你又来，不能再放了，否则没完没了啦。豫让也知道这次无法幸免，也知道凭自己本事根本无法行刺成功。于是他就请求赵襄子把外衣脱下来，让他用刀刺三下，表示已经刺杀过赵襄子了，以回报智伯对他的知遇之恩，然后就可以安心赴死。”
    “赵襄子觉得奇怪，就问豫让，你以前不是也跟过别人吗？智伯把你前主人灭了，你跟了智伯，怎么没想过杀死智伯报仇啊？哦，我杀了智伯，你也可以跟我啊，为啥偏偏要杀我？”
    “豫让就告诉赵襄子，以前的主人只不过把他当成仆人，而智伯很重视他，把他奉为上宾，当作朋友，并没把他当做是下人。所以以前的主人死了就死了，但是智伯对他的知遇之恩，必须付出自己的生命来偿还。”
    “赵襄子听了很感动，就答应了豫让的要求，脱下自己的袍子，让豫让在衣服上砍了几刀，代表行刺了自己。然后才吩咐手下士兵，处死了豫让。京剧还改编过这个故事，剧目就叫做〈斩空衣〉。”马克说道。
    “嗯，小马哥跟我说起过这个故事，华夏有一句话，叫做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就是出自这个典故。意思就是君子会为知己付出自己的生命，女人会为心爱的人展现自己最美的容颜。”白柒柒补充说道。
    “所以，老大你认为这个刘左思有点像豫让？”陈千变问道。
    “不是我认为他像，而是他自己就觉得自己是可以为知己赴死的那种人。我不信他，他自然不会这么去做，我相信他，他便可以毫不犹豫地抛开这里的一切，去替我们远赴欧洲行事。”
    “其实，暗黑圣殿从来没有信任过他，只是利用他罢了。”白柒柒也说道。
    “柒柒说得对，暗黑圣殿利用这些圣使，是用圣息来进行掌控，这些所谓的暗黑圣使，只不过是工具人罢了。你看他本来对那个克莱芒心怀忠诚，等发现克莱芒其实是在利用他的时候，马上便选择了立场。”马克说道。
    “所以老大你不杀刘左思，还帮他去除了圣息，但是却没要求他为我们做事，所有的事情都是他自愿的。有一套啊有一套，怪不得老刘说你欲擒故纵。”陈千变终于明白过来。
    “也不全是，我是真的没想过要利用他，老刘其实挺孤独的。”
    “其实二嫂，你是知道小马哥相信老刘，才会给他乾坤袋的吧？”莫小涵忽然问白柒柒道。
    “嗯。”白柒柒点了点头。
    马克微笑地看着白柒柒，两人的心意互通早已不是一次两次了。
    “豫让这样的壮士，正是忍者的最高境界啊。我在樱花谷学习忍术的时候，师父教导我说，下忍，是那种忍术精湛，为了达成目标全身而退可以不惜一切手段的忍者。”
    “中忍，是可以在任何极端情况下不击则已，一击必中的忍者。”
    “而上忍，则是那种为了大局，可以不惜献出自己的生命的忍者，用生命来换取乾坤扭转的结果，不是安邦定国，就是倾倒社稷。师父还说，纵观现在整个东瀛忍界，没有一个真正意义的上忍存世了。”美香忽然说道。
    “美香，你的师父倒是一位高人，见解富含哲理。东瀛忍者和华夏的刺客有类似之处。华夏历史上着名的四大刺客，其中专诸用鱼肠剑刺杀吴王僚，聂政以白虹贯日之势格杀韩相侠累，这都是刺杀成功的案例。荆轲虽然没有杀死秦王政，但是燕赵悲歌，易水萧萧，也是一代着名的大侠。”
    “唯独这个豫让，却是既无侠名，也没有侠客的手段，别说没有刺杀成功，就连成功的可能性都微乎其微，偏偏就是他，被列为春秋四大刺客之首，这就和你师父所说的有点不谋而合了。”马克说道。
    “嗯，马哥你说得对。”
    就在这时，李铭祺打了个电话过来。
    “马小友，你可以啊，去了滇明市，短短两天，办下那么大的事。”李铭祺在电话里显得极为开心。
    “嗨，也是凑巧，陈柏光那老小子自己撞上的枪口。”
    “那也得有这个本事啊。我也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法子，反正这个平时很难对付的老家伙，这次却像竹筒倒豆子一般，昨天一个下午的时间，把所有事情交代得清清楚楚，还列出了一个大名单。滇南省的这张大网已经开始收口，好多涉案人员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已经落网。”
    “效率啊，我们飞狼在里面作用不小吧？”
    “谁说不是呢，滇明市的这几匹狼崽子还是很给力啊。”李铭祺得意地道。
    “嘿嘿，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一个都别想跑。”
    “说得对，滇南省地处边境，黑恶势力盘根错节，这次的行动无疑是一次巨大的震慑。马老弟，你又是一件巨大的功劳，再下去老子都不知道怎么奖励你了，要不，我那个侄女送给你算了。”
    李铭祺现在和马克混熟了，加上心里高兴，说起话来完全不是一个中将应有的样子。
    “哈哈哈，李将军你逗我？哪有这种奖励的？这算大义灭亲啊。”
    “好了好了，听狼崽子说，你又要去闽厦吧？我们飞狼平时在各省基本多少都有驻扎，以便响应一些突发事件，有些情况复杂的省市会多一些人手配置，比如滇南省就是。”
    “闽建省呢，因为海峡对岸湾海局势的关系，所以飞狼支队也有大概二三十人配备。那个支队长是头小母狼，烈性得很，你如果能收服她倒也不失为好事一件呐。”
    “有点将军样子好不好？”马克很无语，说话也没大没小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所以这次你的行动需要飞狼配合吗？”李铭祺大笑着说道。
    “嗯，可能需要的。我这次的目标在琴屿上，因为是海岛，可能需要飞狼的海陆配合，以防万一。其他的基本上我们自己能搞定。”
    “那就好，对你们几个人现在的行动，我也有点猜测，应该是超出普通人的认知，涉及的层面并不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所能了解的。有马老弟这样的人和团队，实在是华夏之幸，我在这里代表国家表示感谢。不管怎样，我都充分信任你的作为，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说，飞狼全力配合，甚至动用常规部队，我都可以想办法。”
    “李将军，有些事情我就不挂在嘴上了，大义所在，本来就是非做不可的，即便不是我，也有别的像我这样的人在行动。”
    “得嘞，我也不和你打官腔了，空下来时记得来京城，咱们喝几杯。”
    “收到，一定。”
    两个人又闲扯几句，挂了电话。
    白柒柒、美香和莫小涵三个女子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啊？那啥，你们耳朵都很好啊，听到啥重点了？”马克讪讪说道。
    “嗯，闽厦有只小母狼。”白柒柒说道。
    “嗯，其实思思也不错。”莫小涵说道。
    “嗯，男人都一样，多几个老婆也没关系。”美香说道。
    三个女人一台戏，马克并不打算参与配合演出，举起咖啡杯和陈千变碰了碰，一口喝掉。
    ……
    马克上机前，又和戴超打了个电话，告诉了他这里的情况，并嘱咐保持跟踪罗兰和约瑟夫。两城出事，罗兰这里难免有所异动，不过有聂音和阿渔两大高手在暗中掌控，罗兰想摆脱追踪并不容易。
    按照罗兰和山下德平的行动来看，此二人应该在暗黑圣殿里是合纵连横的人物，在华夏的行动计划中举足轻重。
    山下德平已经伏诛，把罗兰留到最后动手，也是想看看他接下来的行动中会不会带出别的重要人物来。
    飞机降落在闽厦市高岐机场的时候，差不多下午两点。
    有了上次的经验，马克并没让戴超追踪这里暗黑圣使的手机。
    对方目前并不知道刘左思已经被策反，而自己却通过刘左思已经得知了教堂位置，就位于琴屿上的复兴基督堂。而且两个圣使的名字也已得到，一个是暹罗人猜拿，一个是华夏人顾登云。
    这样的话，不用一家家去找教堂，目标就比前两次要明确得多。
    戴超在网上远程联系了汽车租赁公司，众人出了机场，业务员早已将一辆丰田陆地巡洋舰开到停车场，联系上马克并完成交付使用流程后，自行离开。
    汽车驶离机场后，马克饶有兴趣地看了看反光镜。
    “你们说，后面的车里是什么角色？”
    “啊？有人跟踪？是暗黑圣殿的人？”陈千变警惕地往后看了一眼。
    “不是，我的法相已经记下了暗黑圣息的气息，如果是他们的人，会感应到。”马克摇了摇头。
    “是个女的，应该就是那头小母狼了。”白柒柒抿嘴笑道。
    “我觉得也是，知道我们来这里的人不多，闽厦支队成员上次都没参加过我们的行动，还算不上是柒柒的粉丝呢。”马克笑道。
    “不来打招呼，偷偷跟着算怎么回事？”莫小涵撇撇嘴。
    “这个应该就是他们的支队长红袍，大概是想试探我们一下。”马克说道。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白柒柒来了兴趣。
    “老规矩，先吃吃喝喝，走起。小母狼愿意跟着，就让她跟着吧。”
    “走走，遛小母狼咯。”莫小涵拍手笑道。
    飞狼成员都是心高气傲的家伙，当初的高毅俊和盛威都是如此，包括参加金三角行动的战士们，初见马克等人之时都是不服不忿，等服服帖帖之后又变得衷心钦崇。
    一支热血的队伍就是这样，充满了不服就战的冲劲，又充满了忠诚与信念，这样的刀才不会变钝，才会有一往无前所向披靡的气势。
    马克非常喜欢飞狼的气质，年轻热血，既可爱又勇猛。
    开着一辆大众迈腾，一直跟踪在后面的正是红袍。她平时便装的时候喜欢穿红色衣服，人如其名。
    这时的她有点生气，前面车里的这几位所谓的大神都在干嘛？不是应该第一时间去找飞狼驻地汇合吗？然后直接去端了那个目标教堂，轻轻松松。
    可现在前面开车的方向似乎是海边的曾家厝？
    曾家厝有什么问题？没有吧？如果说那里有问题的话，那问题就是游客太多，美食太多。
    等等，这几个家伙是要去找吃的吗？
    红袍判断出了马克等人下一个目的地竟然是去曾家厝玩耍觅食，这就让她有点不能忍了。什么是飞狼？飞狼是一个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无比专注，可以将六识暂时关闭，可以杜绝一切外来诱惑的作战部队。
    可这几个被那些公狼吹上天的神，现在正赶去旅游点找吃的？而且自己跟了那么久，前面还开得不紧不慢，在笃悠悠地兜风？一点警觉性也没有吗？被人跟踪了不知道吗？这专业吗？
    红袍冷笑一声，拿起对讲机里说道：“蝰蛇，坦克，蚝仔，他们往曾家厝去了，在停车场截住他们，你们仨给他们找点事儿，手段不论，但是别弄伤他们。”
    “收到，队长。”对讲机里传来一个男声。
    “嘁。”挂了对讲机，红袍嗤笑一声。
    ……
    马克果然开车去了曾家厝，几个人刚在停车场停好车走出来，边上便走过来三个汉子，每个人都穿着贴身t恤，肌肉鼓鼓的，露出的胳膊都纹着花臂，其中一人更是身高一米九有余，如一座铁塔一般。
    马克等人心里暗笑，丝毫不以为意，而是直接从三人边上走过。
    那四人一愣，也不阻拦，任由马克等人擦身而过。
    马克却是将地上的几颗小石子，悄悄用五行之力挪移进了三人的口袋之中，做个标记先。
    拐出停车场，马克等人停了下来。他和白柒柒以及莫小涵耳力超凡，即便隔出老远，也能听见别人的对话。就听那三个汉子中一人说道：“红袍红袍，找到了你说的车牌号，但是下车的人不是目标，我们没有擅动。”
    红袍一愣，说道：“怎么回事？我一路跟踪，没有被甩啊，也没中途下过车。好吧，这几个家伙果然不简单，人数对不对？”
    “人数倒是对的，四个大人一个小孩，可是长相和衣着打扮完全不是狐狸他们传来的资料。”
    “嗯，就是他们，在路上动过手脚了，可能易容啥的，盯上，我马上到了。”
    “是。”
    三人互相使了一下眼色，快步跟出了停车场，却见刚才的几个人又不见了。为首一个汉子连忙拉住路边一个老头儿，问道：“老大爷，请问您刚才有没有见过五个人从这里过去？四个大人一个孩子。”
    老人边上的一个老妇见了几个长得凶神恶煞般的汉子，吓得有点哆嗦。
    身边看上去是孙女儿的小家伙倒是伶俐，扎着双马尾一晃一晃，说道：“叔叔叔叔，我看见了，从这个地方走过去了。”
    三个汉子闻言，点头说了声谢谢，急速按着小女孩指的方向追了过去。
    看着三人走远，路边蹲在地上闲扯的两个农户模样的当地人笑着转过身来，正是陈千变和美香。
    老头子笑着说：“这几个家伙，扮流氓还挺讲礼貌。”
    老太太也笑着说：“还画了假纹身，做戏还挺足，这个小母狼挺会玩儿的。”
    “柒柒，你那个吓得直哆嗦的桥段啊，还有点不自然，演技还是要提高一下。不过，扮老婆婆倒是炉火纯青了。”老头子笑着指正道。
    老太太笑着捶了一下老头子。
    这时，一辆车拐进了停车场。
    “哈，小母狼到了。”马克笑道。
    几个人在车上就知道被红袍跟踪着，于是决定逗一下她，所以在车上就由陈千变动手改变了几个人的样子，扮作了寻常的游客。下车遭遇三个大汉后，出了停车场见四下无人，又马上改扮成了当地人的模样。
    三头飞狼根本不会想到马克等人可以如此迅捷逼真地改变造型，即便人数能对上，也一时不疑有他。
    红袍穿了一件红色夹克，一头短发，英姿飒爽。由于常年野外训练，皮肤显得有点微黑，但是丝毫不影响容颜美丽，一双眼睛极为有神，透出英气逼人。
    走出停车场，红袍看了一眼路边的老头老太和小孙女在跟两个农户夫妻闲聊，不由眉头皱了皱。
    低头想了想，便走上前来。
    “请问几位，刚才这里是不是有几个人经过？”
    “哦，有的，是有的，那三个人看上去很凶的样子，有一个人个子很高，他们打听了几个过路游客，就走了。”白柒柒回答道，手指了指四狼离开的相反方向。
    “哦，老人家，多谢多谢。”红袍道谢后也不离开，站在众人身边，开始对着耳麦喊话。
    “你们几个废物啊，怎么当飞狼的，从人家眼皮子面前走过，啥都没发觉，暴露了知不知道？都给老娘我回来。”红袍跺脚道。
    莫小涵不干了，大声嚷嚷：“没劲啊，这就没玩了？我们被发现了。”
    马克倒是没觉得意外，虽然自己等人的易容毫无破绽，但是人数对得上，这首先就是一条线索。再说，以飞狼的能力来说，真这么好骗的话，倒是会令人大失所望。
    “怎么发现的啊？红袍。”马克笑着问道。
    “哼，她指路的方向反了。”红袍指了指地上的脚印。
    这里是一条砂土路，地上脚印众多，其中几个脚印正是飞狼战靴所留下。飞狼虽然换了便装，但依旧那种户外装扮，脚上穿的还是部队里的作战靴。
    红袍一眼认出那几个特征明显的脚印，其中一个还特别大。显而易见是朝着白柒柒所指方向的相反方向而去。
    “柒柒，你小看飞狼的侦察能力了啊。”马克笑着对白柒柒道。
    白柒柒伸了伸舌头。
    “扮老太太还卖萌。”红袍哼了一声。
    小路偏僻，暂无行人，马克等人在陈千变的施术之下，索性就直接恢复了原貌。
    红袍虽然通过资料知道几人的长相，亲眼看见整个容颜服饰变化的过程，还是不由得惊呆了。
    “你真美。”红袍看着白柒柒，讷讷道。
    “你也好看。”白柒柒微微一笑。
    谁也看不出女人的互夸里面藏着多少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