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那就麻烦翁爷爷翁奶奶了,我不出面,劳烦二位帮忙换,就今晚上,我拿东西过来。
至于多少东西换多少粮,到时候你们看我拿过来的东西约摸就行。”
他们都交易这么多次了,相互之间也有了底儿,她虽然不是太计较的人,但也要物超所值。
出了柳巷她直接去了邮局,叶蓁正在窗口忙的热火朝天,她直接递给她一兜子水果。
“姐,这是给我叔叔婶婶吃的,你忙你的,我就不上家里去了。”
说完,朝着叶蓁的方向挤了挤眼,可就潇洒的走了。
“唉,你这孩子,倒是让我说句话啊!”
叶蓁张了张嘴,看着小酒头也不回的走,一脸的无奈。
“你这妹子是怕耽误你事儿吧?”
叶蓁听面前的大娘笑着夸赞,忙嗔怪的说着。
“可不是嘛!我这妹子老懂事儿了,这不刚回来就过来看我了,”
小酒出了邮局就去了学校,想看看有没有临时通知啥的,没想到会在学校门口遇到原园。
“天啊小酒,你咋在这儿?”
“新年好啊园姐,真没想到在这儿遇上,身体怎么样了,完全复原了?”
“好了,除了留下了个疤,已经没啥大问题了。”
“那你这个年过的怎么样?你家里人还有没有难为你?”
原园朴素的脸上闪过一抹冷意。
“那几个胆小鬼,知道我现在破罐子破摔,死都不怕,倒是不敢过来招惹我了。
而且我也只吃我自己的那一份,一个个的倒也没来找我的麻烦。
这不学习学的脑壳子疼,就想来学校放松下心情,你这是?”
“昨个儿才从家过来,走,去我姐那儿坐坐?
顺便认个门儿,以后你要是在你家过的不舒坦了,可以暂时借住在我姐这儿。”
原园下意识的要拒绝,可一想到那个让她浑身长刺,随时随地心生防备的家,拒绝的话愣是没说出口。
等到了柳巷,进了她们姐俩的出租屋,看到两张高低床后,她才明白为什么小酒会这般邀约。
“你对我好像有一种盲目的信任,你就不怕我是个坏人?”
小酒笑了,“我喜欢你的干净利落,为了逃离你那个所谓的原生家庭,至少你敢作敢当。
没有逃避,也没有懦弱退后,不像有些人,帮了她,她还会觉得你看她笑话。
甚至懦弱自卑的不敢反抗,那种类型的,你就是帮了,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原园感激的看了小酒一眼。
“那再给你说一个高兴事儿,我的户口和粮本在居委会和派出所的帮助下,单独给我建立了一个本儿,我现在就是住在那个家,他们再也干涉不了我什么了。”
小酒听后由衷的为原园感到高兴,“那……开学你是不是就住校了?”
原园点头,“那必须的啊,我花费那么长时间和家里做斗争,不就是为了这一天?”
想到住校,她有些不好意思的问。
“你们宿舍是不是有空床?我能住过去不?”
“这个,不仅我们宿舍空的有床位,估摸着其他宿舍有空了不少,女生退学的还不少呢!
只要宿管阿姨同意,我是没关系的啦!”
“那就太好了,回头我就跟我们班同学说咱俩是表亲关系,要不然……嘿嘿,你懂得。”
有自己班的宿舍不去,跑到别人班,的确会被同班同学说三道四,小酒爽快的应了。
原园坐到唐翠菊回家,互相认识之后,就回了家。
她这边一走,姐俩就随便搅了个菠菜蛋花汤,热了热从家里带来的包子馒头。
听小酒说偶尔原园回来借宿,翠菊就好奇了:“你啥时候这么热心了?”
小酒呲牙:“我不是热心,我是想让你们俩处好关系,回头暑假了让她住过来。
我暑假不是要回家吗,让她住到这儿,可以辅导你学习啊二姐。
她自己有粮食,还能顺带给你做个饭,搭个伴儿,万一她要是考上了大学,那不都是关系嘛!
咱人生的路还长着,谁也说不上以后的事儿,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唐翠菊一听,深以为然,“是这个理儿,你这丫头年纪不大,考虑还挺周全。”
“那当然,我也不是什么人都往家里拉,这姐姐霸气的很,凭一己之力收拾了她那堪称虎穴的家。”
等小酒将她和原园认识的过程一说,唐翠菊愣了愣神儿:“她可真狠的下那个心啊!”
朝自己身上戳刀子,还差点不能生育,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一些。
虽然经过是惨痛的,可流血的结果也不算差,至少她震慑住了自己的亲奶和亲姑。
让她们不敢再打她的主意。
至于原园的亲爹和亲弟弟,已经不能要了,考上大学,也许是她脱离这个家唯一的出路了。
鉴于此,翠菊对待原园的态度,也不自觉间多了几分真诚。
毕竟女孩子想要考上大学,太不容易了,这一路走过来,只有经历者才知艰辛。
唐翠菊下午上班走没多久,小酒就找机会到翁家二老那儿送了五斤小米,五斤糙米,外加两只大肥鸡和三斤鸡蛋。
“这鸡是冻鸡,还没解冻,猪肉没有,暂时弄不来,就这些东西,您让他们看着给吧?”
说完,不忘问了句:“您二老这边吃的怎么样了?”
“没呢,我们还没吃完,过了正月十五再找你拿。”
小酒点了点头,没说啥,看了眼院子里的折叠钢丝床,“那是您的?”
“对,偶尔在那儿晒点东西,怎么了?”
小酒嘿嘿一乐,“没啥,今儿太阳不错啊,借我躺一会儿?”
翁家二老哭笑不得的朝她摆摆手:“随便用,用完给我放回原地儿就行。”
翁奶奶也是笑着说:“真是吃喝不愁的好年纪啊,小小年纪就是个会享受的。”
小酒早上走之前就将自己的被褥晒到了外面。
今天太阳不错,晒了这么大半天,她干脆撤下来铺到钢丝床上。
一边晒太阳,一边晒被褥,她夹在中间还能睡个懒觉,别提多美了。
在太阳地儿晒暖,唯一的不好就是太刺眼,搞得她不得不想办法找了个手绢盖在自己头上。
不知不觉间就没有心事儿的睡着了。
周越找到柳巷翁家的时候,一眼就看到躺在院子里那抹熟悉的身影。
哪怕她被被子盖着,可她侧身躺着的时候,正好露出他见过的发饰,当即唇角一勾走了过去。
翁奶奶坐在墙角纳鞋底,看到一位身材高大,穿着军大衣的人走进来,当即蹙紧眉头站了起来。
一看他径直往小酒的方向去,“同志,你找谁?”
周越一听这话,才扭头注意到坐在墙角的老人家,立即礼貌的转身,朝她鞠了一躬。
“奶奶新年好,我是酒儿的亲戚,今天没事儿,过来看看她。”
一听是小酒的亲戚,她立即朝他招了招手。
“过来坐,那小人儿啊,可知道享受了,睡的正沉呢!”
“你手里拿的东西可以先放到她们家,喏,就是那间半开着门的那间。”
等周越洗了把脸走过去,老太太忍不住问:“当兵的?”
周越点头,“对,上的军校,”
“有前途,吃了吗?”
周越本来还想来这儿蹭顿饭,结果这小没良心的睡的香,但在外人面前,还是想都不想的回了句。
“吃了,您老身体可好?爷爷呢?”
这个年代的人,天生对这些当兵的没有什么戒心,尤其周越长得一脸正气,还是善良小酒的亲戚,好感度激增,不出一个小时,周越就将柳巷翁家,了解的清清楚楚。
就在他觉得快要聊不下去的时候,床上的人儿因为太阳快要落山,周围温度下降,终于动弹了下,抓掉盖在头上的手绢,不雅地打了个哈欠,伸直了胳膊和腿儿,懒洋洋的从钢丝床上坐了起来。
“你可真能睡啊!”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她一跳,扭头看到周越的时候,眉眼瞬间绽放开来。
“越哥哥,你啥时候来的啊,哎呀,怎么不叫醒我啊!”
“你这哥哥看你睡得熟,哪里舍得嘛,行了,太阳也落山了,赶紧将被褥收到屋里吧?”
老太太也识趣,搬着自己的小马扎回了屋,周越还将她的另一个板凳送了过去。
之后才去帮小酒收拾被褥,以及晾晒在绳子上的那一套,全部收拾好,回到屋的时候已经四点了。
一看她给周越倒的水都喝完了,才想起来问:“是不是还没吃饭?”
周越看了看时间,“没事儿,等菊姐回来一起吃。”
虽然当兵的饿一顿两顿甚至两三天都是常有的事儿,可在她眼皮子底下却不能这么对付。
当即抽火烧水去了,不说吃的有多好,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还是能管够的。
她还趁周越不注意,拿了块鸡胸肉出来,配上香菇炒了个香菇鸡丁卤。
面条现擀太麻烦,直接拿了一斤碱水挂面出来,知道他吃的多,先下了半斤面,用搪瓷盆装着端了过去。
“先吃着,我再给你下一碗,吃饱了再说,对了,招待所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