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楚辰就被一阵敲门声吵醒。门外传来一个女卫兵的声音:“赶紧起来,出发了。”楚辰极不情愿的爬起来,嘴里嘟囔着:“麻蛋的,部落人干劲怎么这么大?都不用休息的吗?”
楚辰打开门,发现女卫兵站着没走。“大祭司已在部落门口了,赶紧走,出发了。”“不用吃早食的吗?饿着肚子怎么出发?”女卫兵白了他一眼,头也不回的转身而去。楚辰只得极不情不愿的跟在后面。
来到部落门口,只见到大祭司远远地朝他微笑。楚辰快步上前行礼,嘴里说着:“大祭司,早上好。”大祭司一愣,这小子又搞什么花样,什么什么早上好。
楚辰见大祭司疑惑,马上反应过来。哎呀,忘记了部落里只有一天的概念,好像没有什么早上中午晚上的说法,赶忙说道:“早上好是我故乡那边祝福的话。每天醒来,晚辈都会对长辈们说。意思是祝福大祭司身体健康、神清气爽、逢凶化吉、无往不胜。”大祭司被楚辰几句话说得心情舒畅,面带笑容的说道:“好,不错。我喜欢这个祝福语。走吧,出发。”
楚辰细细打量着出发队伍,除了大祭司和自己外,随队的只有四个女卫兵。楚辰有些疑惑,难道不需要一些猛汉护卫吗?如果碰到敌人、猛兽怎么办?“大祭司,难道不需要部落里的勇士随队保护吗?”
几个女卫兵听到后都窃窃偷笑。大祭司则一脸狐疑,心说这孩子怎么什么都不懂,嘴里答道:“男人们如果拿着武器,去别的部落里视为挑衅,这是部落间的规矩,难道你不知道吗?我们又不是去狩猎,道上怎么会有猛兽呢?至于敌人,女人没有敌人,只有部落才有敌人啊。就算敌对部落的人发现了我们又怎么样?我们是女人,他们不会拿我们怎么样的,不用担心。”大祭司瞥了楚辰一眼,接着说道:“嗯,你要小心一点。如果被敌对部落发现,他们不会抓我们,但是有可能把你抓起来,谁让你自愿跟我们来的。”
大祭司的几句话,说得楚辰浑身哆嗦,左右张望起来。麻蛋的,早知这样我就不毛遂自荐了,这不是送羊入虎口吗?几个女卫兵看他这小心谨慎的样子,止不住纷纷大笑起来。一个女卫兵从自己的兽皮背包里取出了食物,分发给众人。众人边走边吃,食物还带着余温,应该是一早提前准备好了的。楚辰不时四处张望,生怕有敌人出现。
细细回想大祭司的话里,楚辰大致能推测出一些部落里的规则。“女人没有敌人”,意思应该是部落间的战争不涉及女人。被灭掉的部落,男人可能被杀,也有可能被俘。女人作为部落繁衍壮大的基本条件,不会被杀害,只会融入部落中。
“男人拿着武器去别的部落里视为挑衅”意思应该是代表了某个部落的男人,如果拿着武器去另外一个部落,则意味着两个部落之间要发生冲突。如果男人不拿武器进入另外一个部落,则可能是部落间的交流、传话,也有可能是去找安达。
在野外,敌对部落的男人们相遇可能会厮杀,但如果是女人,则会无视。这些规则自己得尽快熟悉起来,关键时刻,不懂常识可能会要了自己的小命。楚辰还在胡思乱想,就听到大祭司跟他说话。“阿辰,你来部落有些天了,觉得我们部落怎么样?”
楚辰心里腹诽,你这是要我拍马屁呢,还是拍马屁呢?嘴里一块肉筋太大,咀嚼了半天都没办法咽下去,只得含糊不清的说道:“大祭司,我喜欢咱们部落,我早已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园。阿土阿飞哥对我很好,阿姝妹子聪明又可爱,部落里的人都很好,我也很喜欢他们。”
“噢……是吗?阿姝这丫头可爱吗?我怎么不知道呢?我怎么听说,阿姝这丫头过于冷清,族人都不敢接近呢?”“怎么会呢?他们是没有看到阿姝妹子的真正样子。她很聪明,我教她的事情,一学就会。她还很善良富有爱心,喜欢跟孩子们玩闹,时刻准备为部落奉献一切。大祭司你说她不可爱吗?”
大祭司乐呵呵的看着楚辰,楚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楚辰心说,你这莫名奇妙的看着我有啥企图?哥不做小白脸,哥对老女人不感兴趣哦。直看得楚辰心里发毛,大祭司才慢慢道:“我看着这丫头长大的,我知道这丫头心里苦,我也只看到她对你有可爱的样子。你对这丫头有感觉吗?要不你们结成安达如何?”
楚辰就像被踩着尾巴似的差点蹦起来,他现在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男人们穿超短皮裙,实在辣眼睛。最不愿听到的就是安达这个词,他内心里还是坚持着现代社会的传统。大祭司对他说的话,让他感觉的画面就像是,一个母亲和蔼可亲得对一个男孩子说,你看我的女儿漂不漂亮啊,你当她的情人好不好?
楚辰心里一阵恶寒,双手不停摆动,嘴里含着肉筋嘟嘟囔囔说着:“不,不,不。大祭司别误会,我当阿姝像亲妹子一样。”大祭司像是有些失望,一路上也没再多言。
一行六人走得并不快,楚辰记得上次跟陶土陶飞一起,从白灵族返回部落,大约快步行走了有两个小时左右的路程。他们这一行人却从清早走到了正午时分。距离白灵族约莫还有四五里远,楚辰远远地就见到了那个熟悉的矮丘陵,部落大旗杆顶部,挂着的雪白狐皮都看得清清楚楚。
楚辰心里吃惊,知道自己的视力变好了,没曾想,这好得有点夸张啊。怎么回事呢?想不明白,但至少是好事吧。楚辰只是意识到了视力变化,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体素质也发生了巨大变化,力量、敏捷、耐力等都有大幅提升,这些在后来他才慢慢发觉。
又走了一阵子,矮丘陵下的值守才发现了他们一行人,立马有人上山禀报,余人都恭恭敬敬的列队在山下等候。等到他们来到山脚时,白灵族值守恭敬行礼,齐声喊道:“大祭司。”
大祭司点点头,带领着楚辰和众女站定。这时只听到不远处山顶上传来阵阵牛角号的声音“呜……呜……呜……”收到了声音讯号后,一个值守头目排众而出,来到大祭司面前再次行礼说:“大祭司一路辛苦,请随我上山。”大祭司仍是点头不语,众人随行上山。
山脚到山顶的距离并不远,一条人为加工过的道路笔直向上。楚辰一边走着一边仔细观察起来。矮丘陵上长着半人高的杂草,却没有大树。脚下的道路可供四五人并肩而行,行走约莫不到十分钟左右就到了顶部。放眼望去,山上竟然十分平坦开阔,一人高的木栅栏绕着山顶一圈。部落里并不像陶族那样分为内圈和外圈。
部落的窝棚……哦不……是建筑物东一堆,西一堆成组团布置,留出了一个巨大的中心广场,广场中间旗杆上插着部落的图腾……白狐。刚开始时,好像觉得这些建筑组团杂乱无章,但多看了几遍之后,楚辰发现布局也不是没有规律,隐隐还有一种熟悉感,但具体是什么他想不起来。
甩甩头,抛开思绪,紧跟上队伍。其实,如果楚辰能从高空俯瞰全貌的话,他一定惊掉下巴,整个部落居然按照五行八卦的方位排列。他之所以一时看不出来,一是因为身处其中无法窥得全貌,二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想到,部落里面会有懂五行八卦的能人。
议事殿门口白灵族姆后和大祭司早早就等候着,见到来人后,白灵族姆后哈哈大笑,说道:“早就盼望着能和陶族姐妹相聚,没曾想大祭司能亲自来我部落,真是太高兴了,请,快请进。”大祭司和白灵族二位首领进入门内,楚辰很自觉的和四个女卫兵守在了门口一侧。
门口另外一侧,一个少女和几个白灵族女卫兵站在一起,那少女不断的打量着楚辰。楚辰起初并未在意,后来发现这少女毫不收敛,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岂能弱了威风。于是转头直直盯了回去,脸上挂着现代人的礼貌微笑,微微点头示意。
那少女约莫十七八岁,个子中等,文文静静的样子。那少女见楚辰望了过来,毫不羞涩,居然朝楚辰做了个鬼脸,脸上一笑还露出两个小酒窝。楚辰见那小姑娘甚是精灵古怪,报以甜甜一笑。
这时已传来了首领们的交谈,楚辰收敛心神,不再理会那少女,细细听着谈话。只听到白灵族首领说道:“大祭司,你这次前来所为何事?”又听到大祭司回道:“姆后,白虎黑鹰族与我们约定的时间快到了,你是如何打算的?”“还能如何打算?结亲不是不可以,但需要按照我族部落的规矩。白虎族少族长要么加入我们白灵族,要么和阿盀结成安达。”“哼哼,这是你自己的一厢情愿吧。如果那老白虎不同意呢?你怎么打算。”大祭司毫不客气。
“不同意又怎样,难道我还怕了他不成,我就看他有没胆子打到这里来。”白灵族姆后似有怒气。大祭司话音稍缓“打肯定是不会打过来,那老白虎又不傻,他只要不提供我们两族的盐,我们的族人自然就会离散。那时还需要他们动手吗?我们自己就土崩瓦解了。”
姆后似乎是被戳到了痛点,沉默不语,良久才传出声音“这正是我担心的,周边多少小部落,不就是被他们用这种方法或吞并或逼走。”“那姆后是准备被吞并呢还是被逼走呢?”大祭司步步紧逼。“哈哈哈……”姆后似乎是气急而笑“吞并,他吞得下吗?逼走,往哪里去?我族一千多人说走就能走?”“是啊,既不想走也不想被吞并,如果真给我们断盐呢?到时候打还是不打?”沉默,长久的沉默,姆后似乎并没有做好开战的决心。
良久后大祭司的声音又传了出来“白灵老姐妹,我们两部族相交了无数辈,现在大难临头了,我也不逼你们。我族姆后说了,如果那老黑鹰敢来,我们就砍下他的翅膀,和他们鱼死网破。如果你们不敢,我族被白虎黑鹰拿下后,接着被灭的就是你们。”
良久,只听到砰的手掌拍击地面的声音“好,你们决定了战,那我们也只能开战。就让有熊和有巢那两个老家伙在边上看着吧,我们如果被灭,他们日子能好过吗?”白灵族姆后似乎已然下定了决心。
又传来大祭司的声音“好好好……我们两部落共同进退,哪里还用怕那老白虎和老黑鹰。不过事情还没有到那一步,开战的事情我们以后再详谈,这次我来这里是给你们送来一个天大的好事。”接着里面的几人压低了声音,像是在密谋些事情,楚辰竖起耳朵也无法听清。
百无聊赖之间,只见旁边的那个少女竟直走到楚辰跟前,抬头望着他,说道:“你就是那个新加入陶族的楚辰吗?他们都说你喜欢穿女人的长裙,身体像女人一样洁白,看样子应该是你吧。”说着还上下打量着他,盯着他穿的长皮裙看。
楚辰一脑门子的黑线,谣言害死人啊。什么时候自己喜欢穿女人的长裙了,什么时候自己跟女人一样洁白了。麻蛋的,谁传的谣言,哥要打得他妈都认不出他。身在陶族部落的陶土打了几个大喷嚏,啊切……啊切……啊切……谁在念叨我。
少女见楚辰脸色铁青,默不作声,不由得发出咯咯咯……的笑声:“你这人真有趣,明明是个大男人,为什么要学女人的样子呢?”
楚辰心说,不能再忍了,不然以讹传讹,哥以后都不能做人了。于是说道:“那你认为什么样才算男人,什么样才算女人?”那少女突然被问住了,想了半天,说道:“男人应该拿长矛与野兽搏斗,女人应该应该……”应该了半天也没有想明白女人应该怎样。
楚辰指着她上身穿的布衣说道:“衣服是用来御寒与遮羞的。从这方面来说,男人和女人一样,都需要,又有什么差别呢?至于白和黑,这个也一样啊,晒多了自然就会黑,防晒自然就会白。你喜欢白,你就少晒点,你喜欢黑,你就多晒点,这个跟男女又有什么关系呢?”那少女被楚辰问住了,觉得楚辰说得有道理,但是好像哪里不对头,一时傻愣愣的站着,张着小嘴巴发不出声音。
楚辰不等她出声,接着说:“男人为什么一定要拿着长矛呢?为什么一定要和野兽搏斗呢?如果你有更厉害的武器,比如弓箭、金属长刀,为什么舍弃好的不用,而偏要用木质的长矛呢?为什么一定要和野兽搏斗呢?猎杀一只野兽,只能供几十人吃一餐,吃完了第二天又得去寻找野兽,但是不一定找得到。如果能把野兽圈养起来,让野兽生崽,一代代繁殖,多到吃不完,还需要和野兽搏斗吗?如果能找到合适的作物种植,春天种下,秋天收获,粮食多到吃不完,还需要和野兽搏斗吗?”
那少女听得目瞪口呆,你说得好有道理哦,我都没有想过。楚辰顿了顿,叹了口气说道:“我不喜欢穿皮……皮裙,在我那遥远的故乡,男人女人都穿着衣服。可是我找不到衣服,勉强只能穿长……长裙。不是我喜欢跟女人一样穿长裙,是我找不到衣服没有办法。我从来就没有狩猎过,也没有和野兽搏杀过,是因为根本不需要啊。家里圈养的动物吃不完,家里的粮食也多到吃不完,根本就不需要去猎杀野兽。”
少女一直呆呆的听着楚辰说话,脑袋瓜子嗡嗡响,她根本就无法想象食物多到吃不完是种什么情况。部落里也有食物吃不完的时候,但都是暂时的,食物匮乏的时候都不够吃的。
这时屋子里传来一个声音,是大祭司的。“阿辰,进来。”白灵族女卫兵打开房门,楚辰大步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