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了赵高尴尬的表情,胡亥也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
他赶忙开口打圆场:“啊!是我思虑不够周全。”
“既然老师无福消受的话,那我就多谢老师的成人之美了!”
赵高讪讪笑了笑,顺着台阶下:“这是咱家做臣子的本分。”
于是,师徒二人又一边饮酒,一边说了番闲话,笑声不断。
饮到酣时,赵高命西域舞姬上来献舞助兴。
舞姬柔弱无骨的腰肢,果真勾人眼球。
胡亥虽年幼,却也早懂男女之事,并精擅此道。
否则的话,也不用足足两个侍女陪床了。
此时见到那舞姬,更是双眼放光,狠狠饮了一大杯美酒,才把那股邪火压下去。
“说起来,不日便是陛下寿辰,公子可要精心准备才是。”
赵高见状,连忙拿话打岔,以免胡亥借着酒劲儿,当着他的面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嗝……是啊,父皇寿诞将至,老师可有法子教我?”
赵高满是烦恼地说道。
“这些日子里,我想破了脑袋,也没想明白,应该送个什么别出心裁的好玩意儿。”
说到这里,胡亥便不由对赢子游多了几分不满。
“都怪那赢子游珠玉在前,现在不管是奉送什么稀罕玩意儿,感觉都落了下乘。”
闻言,胡亥微微一笑,从袖中摸出一份卷轴,双手呈上。
“公子何须懊恼,且看此物何如?”
胡亥扭头,将赵高手中卷首取过,展开细细观看起来。
“原来,这份卷轴上面,所记载的乃是大秦某处发生了百年难遇的旱灾。”
“此时正是灾情极为严重之时,急需各方救援。”
看完卷轴,胡亥的脸上浮现出了震惊的神色。
“这份卷轴上的密报……为何我根本没有听说过啊?”
赵高笑着说道。
“这份卷轴,乃是咱家因缘际会之下,顺手截留下来的,其他人根本对此毫不知情。”
“可是老师你……你将这份灾情截留下来,是为何意啊?”
很显然,胡亥有些吃不明白赵高葫芦里,究竟是卖的什么药了。
他思来想去,虽然觉得这件事情,有可能与父皇寿辰有关,但却又想不出,二者之间能有什么样的联系。
于是,将质询的目光,投向了赵高。
赵高微微一笑,一副胸有成竹的做派,坦言道。
“公子有所不知,这份灾情是我刻意截留的。为的,就是能够提前采购、筹措世面上的粮食。”
“等到数量达到规模的时候,在陛下寿辰前三天的时间节点里,再将这大旱灾情放出!”
“到了那个时候,公子你立即向陛下请缨,表达愿意亲自舍粮赈灾!”
“公子,到时候你就以此为礼物,送给陛下,顺颂陛下生辰,岂不美哉?”
听到这儿,胡亥心中已经明白了老师的意思。
说实话,他是听得相当心动的。
毕竟如此别致的寿辰大礼,意义重大,一般人还真没办法跟他比。
但随即胡亥想到一件更加严峻的事情。
“可是老师……这灾情可是十万火急的大事,如果我们耽搁了的话,岂不是要饿死许多的黔首百姓?”
“这样一来的话,对于地方的民众而言,岂不是很容易闹事?”
“倘若六国余孽趁机介入的话,对于我大秦的稳定而言,将会造成很大的麻烦啊。”
听到胡亥这番言论,赵高心中颇为不屑。
岂不闻,一将功成万骨枯?
公子胡亥居然为了区区黔首百姓的贱命,而裹足不前,实在太因小失大了!
想了想,赵高这才缓缓说道。
“公子有所不知,其实陛下之所以要诸位皇子献礼祝贺,其实并非是想趁机搜刮珍宝美物。”
“这普天之下的万事万物,都是陛下的。陛下所需要的,是想借此机会,看到各位王子的能力高低。”
“如果,公子你能够在那种局面下,展现出过人的本事来,那自然会让陛下高看一眼。”
“说不得,在陛下的心中,届时公子你的分量,会比公子扶苏、公子子游还高。”
胡亥闻言,不由双眼放光,赶忙追问道:“老师,此言当真?”
“公子,咱家是公子的老师,什么时候会害您呢?”
赵高笑着说道。
“圣人云,一将功成万骨枯。”
“区区黔首百姓,不过贱命一条罢了!好比是田坎上的野草,许他三五年的时间,便又能生出新的来,根本就不值一钱,何须爱惜?”
一席话,说得胡亥心动不已。
这个世界上,最不可能暗中对胡亥使绊子的,就是赵高了!
毕竟,天地君亲师嘛。
传道受业解惑,师徒之间的传承关系,在大秦还是相当神圣的。
思索了一番,终于胡亥一口饮尽杯中美酒,将酒杯重重摔在矮几上。
“好!”
“既然老师你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胡亥又岂能不估老师你的恩情?”
“这件事情,那就按老师你说的办!”
赵高的眼中这才多了一丝欣慰和满意。
“公子还请放心,这件事有咱家全程盯着,保管不会出任何的纰漏。”
听到这话,胡亥心中不由一阵感慨。
他站起身来,亲自为赵高将酒杯满上,语气坦诚道。
“我胡亥虽年幼愚钝,但也知道老师为了我而日夜操劳,殚精竭虑!”
“每次只要有一丝一毫的机会,老师你都会帮我全力争取,只求能够博得父王欢心。”
“老师,学生且以此薄酒,感谢老师的拳拳教育!”
赵高也有些动情了,起身双手接过美酒。
“多谢公子赐酒!”
“万望公子能够成就霸业,君临天下!”
一席话,说得胡亥心中滚烫:“老师,请满饮此酒!”
“公子请!”
……
台下舞姬仍在卖力旋舞。
台上师生正在觥筹交错。
而那一日,从胡亥府邸往东极目远眺有一偏僻处,此时也正进行着热火朝天的集会。
诸子百家的当代首领,全都乔装打扮,低调抵达了此僻静处。
在一处看似四面漏风的柴房里,有一条通往地下室的暗道。
便是在这地下室,借着昏暗的油灯,他们完成了这次重要会晤。
而后,借着地下蛛网一般的的坑道,众人各自化整为零,分散融入到了人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