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门外,对比胡越的胆颤,少女此时却是毫无怯意,一个飞扑跃进山门扑向了秦修,而迎接她的也是一个大大的拥抱。
“秦师兄.....”感到压制住自己的气劲散去,胡越也算是松了口气,转身抱拳行礼。
“胡师弟不必多礼,是舍妹唐突了。”
秦修把身上这位扒拉下来,拱手向胡越回了个礼,随后转头向秦疏弦质问道,“好端端的,怎么要闯山门?叔父给你的推荐信呢?”
“路上丢了。”秦疏弦别过头,吹着口哨敷衍道,故意避开了自己这位堂兄的视线。
秦修见到这副德行,也摇着指头点了点自己这位堂妹:“胡师弟,按规矩你说该怎么办?”
对这突如其来的问话,胡越有些发懵。
虽然入阁许久,自己和这位「乾门」首席也算是见过几面,但也没有过什么交流,再加上先前沈师姐的描述,总感觉眼前这位和自己想象中的形象大相径庭。
不过既然说了按规矩来,那胡越也就懒得再顾忌什么了。
“秦姑娘既然没了推荐信,那只能当做未经阁主许可,要上山我得先把人带去见阁主。但这山门还得有人看着,可能就要麻烦秦师兄你了。”
“好,那舍妹就劳烦胡师弟引路了。”
“客气了,师兄。”
“对了!师弟,现在守这山门可有什么新规矩?”
“没有吧,阁主就交代我,未经许可,若无要紧事尽管打发走就行。”
“好,包在我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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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堂中,从山门回来的欧平笙今日难得没了山外的传信,有了半日闲憩的功夫,方才让刚回来的沈怜心温好了一盅酒,可瓷杯才刚送到嘴边,就听得草堂外传来争吵之声。
“师父,要我去看看吗?”沈怜心起身,抬着眉毛一脸兴奋地问道。
“坐下!把阁规先写抄完!反正都要来我这儿,再说了,你过去不一样是个吵?这要再加上个你,这好好的凌云阁不成菜市场了!”
“哦!”沈怜心只能瘪起个嘴重新坐下。
半杯温酒入喉,没一会儿功夫两人便已经到了草堂桌前。
“秦姑娘,路上我都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到处乱跑!”
“不就是看了几眼吗?况且我来就是要入阁学艺的,早点熟悉熟悉怎么了!”
“规矩就是规矩,你好歹是军中出身,该明白这个道理。”
“屁!我要是在军营里谁敢拦我!”
......
听着两人边走边争,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入草堂。
欧平笙开口打断了二人的争执:“军中那些将官还不都是给你父亲面子?”
“阁主,沈师姐。”
“世叔!沈姐姐!”
两人连忙行礼,欧平笙则是随意地摆了摆手,招呼两人坐下。
“疏弦,都这么大了,怎么这性子还和小孩子似的?”
欧平笙将沈怜心倒好的酒推到了秦疏弦面前,“近来天色转寒,先喝杯酒暖暖身子。”
“还是世叔懂我!”
秦疏弦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虽说自己年纪不大,但常年混迹军旅,哪能不会喝酒。
随后她解释道:“军中的叔叔伯伯都是自己人,我也不会瞎说什么,您这白鹿山上又不是有什么军事机密,多看几眼怎么了?”
对于这强辩,欧平笙懒得说教,和他先前预料的一样,护军府出来的,就是这副德行。
胡越更是懒得辩驳,自顾自地倒上了一杯热茶,喝了起来。
一旁的沈怜心手上抄着阁规,倒是眼睛都没抬一下,开口便反驳道:“秦妹妹,你领了朝廷武职,进了军营自然是自己人。可你现在还未入阁学艺,在白鹿山上就是客人,客随主便,难不成这点礼数都明白吗?”
“也是......”
“再说了,你虽已满十五,但今年入阁的时候已经过了。你现在留在阁内和胡师弟一样也是记名弟子,讲道理你该唤他师兄才是。这位可是阁中难得的闲人,你日后少不了要他帮忙的地方。”
话一出口,胡越刚入口的茶水差点就喷了出来。
还帮忙?帮个屁!
心里虽然这么骂,但面对沈怜心,胡越也只敢抱怨两句。
“咳咳!师姐,记名弟子年末一样要考校的,就算我不像其他人一样平日有阁中各门师傅专门安排的课程,但柳师傅那个脾气你也了解,该做的功课,我可是一样没少。”
“好啦,知道你忙,不过至少你不用准备每月的修业考试吧?抽点时间怎么了?”
“行吧,你说是就是吧。”
面对这位师姐开口,胡越自然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敢反对沈师姐的决定,自己绝对是吃不了兜着走。
但两人来往几句倒是秦疏弦的脾气勾起来了。
“嘁,谁稀得他帮忙?我来这儿就是来学艺修行的!堂哥当年被路轩打得重修内功,随后领了你们凌云阁那什么「乾门」首席以后便不肯归家,父亲他理解,我自然也没话说。可那一败,在朝中堕的可是秦氏一门的脸面,我来这儿,待到学成,拿下这凌云阁首席!要那些喜欢看笑话的人知道,他们才是个笑话!”
“嗯,不错,有点志气!”
欧平笙话锋一转:“不过疏弦,凌云阁可不是什么江湖是非之地,要入阁至少得懂规矩。在这里规矩最大!”
说完,沈怜心落笔,欧平笙将一沓纸拍在了秦疏弦面前。
“好,既然阁主都这么说,弟子自当遵从。”
“改口倒是挺快的。好了,头一天来,少不了要打理的东西。我也不耽误你了,之后就让胡越领你熟悉一下阁里的环境吧。”
“多谢阁主,弟子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说。”
“弟子可否提前正式入阁?”
“在凌云阁,记名和正式弟子区别不大,你又何必纠结于此?”
“我想尽早完成修业,若是明年再正式入阁,又要多花一年的光阴。”
“那就按规矩来,今年下半年的校考你也得参加,合格了便让你入阁。”
听到这话,沈怜心都微张着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校考的安排她可是清楚地很,那危险程度都是要让阁中各门师傅全程陪同暗中监督的考试。
一个人去,丢了命那都是平常事。
而得到机会的秦疏弦顾不上这些,迫切的要把这个承诺坐实:“可以!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阁主可莫要反悔。”
“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吗?”欧平笙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笑道,“好了,没别的事就走吧,别坏我喝酒的兴致。”
看着两人又是一路争吵着走远,沈怜心也是放下了师姐的架子,把话问出了口。
“师父,真的没问题吗?”
在她看来,这秦疏弦的本事,自己师父这个做了这么久的“天下第一”,这眼力看得绝对是一清二楚的。
“以你观之,疏弦为人怎么样?”
“本性不坏。”
“确实如此。”欧平笙微微抿了口杯中的酒,“将门之后,大是大非上肯定是有底线的。而且她的本事还是有的,你想想从塞北边关一路到这儿,一路上的麻烦任何一个人来,应付起来怕是也有些勉强吧?”
沈怜心思索一番,答道:“确实。千里之行,纵使千般规划,终有意外之事。没点本事,怕是走不完这路的。”
“年轻人,有傲气,所以才要给她来点下马威!
好让她收敛收敛这我行我素的脾性,
想想胡越那是什么脾气你也知道,「离门」里除了北魁那混小子因为颜轻雪的事能惹到他,也没见他如今日这般失礼。两人这才刚见面就能一路吵过来,估计也是给他气得够呛。
人生在世数十载,疏弦这样的身份配上如今的性格难免会遭旁人厌恶记恨,也易生事端,早些收敛才不会吃大亏。多点磨砺方可成器。”
说着,欧平笙放下酒杯,“这也算是我给他们秦家去个‘隐患’吧。至于怎么安排,届时再说,且容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