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阳城,城东。
此时正值晌午,阳港中街上人流稀少,却有五人十车的马队招摇过市,车上还拉着沉甸甸的大箱子。
一个佝偻的老头子开道,两旁有三人护卫,还有一个在队伍最后,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与其他人显得格格不入。
队伍最后那人便是驼鹿,
“老头子,我们都把黔阳城的东南西北走了个遍,也该找个地方吃饭了吧。”
“队长也是的,非要我们拉着马车闲逛,还让我这个堂堂高手听一个臭老头子的,要不是看在队长的份上,老子非剁了你。”
骂完还狠狠瞪了队首的牛午归一眼。
“哎,竹竿,为什么你总长不高,我怎么吃都是这么瘦?”
竹竿白了他一眼,驱马上前,更加远离他。
驼鹿又往林像靠拢:“林像,听说你力大无穷,是不是真的?”
林像露出一个憨厚的笑脸,然后抓住驼鹿手腕,用力一捏......
“哎哟......疼疼疼......放手放手......”
......
一路都是驼鹿抱怨的声音,众人听得烦了,都不再理会他,只有林像愿意与他玩。
驼鹿的抱怨唠叨,加上车队太过招摇,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不免让人浮想,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
“看什么看,没看过帅哥?当心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路人多看了两眼,惹得驼鹿极度不满,瞪着个眼睛,吓了路人一跳。
路人看他一副凶相,不敢吐半字不敬,纷纷躲避。
“哈哈哈哈......”
驼鹿大觉有趣,顿时来了精神。
“老头子,我饿了,没有好酒好肉,我可走不动道。”
牛午归拉住缰绳,使队伍停下来,随后抬头看了看天时,日头微微偏西。
“是时候该出发了。”
随即在街道旁买来十几个饭团,但是给钱的时候,却是从马车上的箱子里拿出银两,在打开箱子的那一刻,露出里面黄澄澄的金元宝和发着白光的银锭。
牛午归若无其事地又合上箱子,然后把饭团发给众人,林像饭量大,给了他四个。
这一幕看傻了过往行人,这么大箱子里面装满了金银,总共有二十箱,全倒出来只怕真要堆成山了?
牛午归很满意这种效果,就算所有人都认为车队不正常,但谁能抵挡这种诱惑。
这一上午他买了不少好东西,茶叶、锦织、果浆酿等等,十辆车都堆满了。
“牛老头,你打发要饭的?老子要吃肥肉,这么多银子你就给老子买饭团?”
眼看到手的是素菜饭团,驼鹿顿时怒骂牛午归。
“你要是不吃,就给林像!”
牛五归丢下一句话,继续上马带路。
驼鹿无奈,只得把饭团塞进嘴里,忽然眼睛一亮,看到前方有一家铺子卖烧鸡。
片刻后他手中就多了一只,撕下大腿和翅膀,与林象和竹竿分食。
车队徐徐走出黔阳城东门。
胡子安驱马与牛午归并行:“牛先生,可要再等一等朱南方和罗磊二人?”
牛午归佝偻着身子,摆了摆手:“队长对他二人另有安排,我们只管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胡子安点了点头。
他身材高大,因眉尖一道刀疤看起来凶狠,反而最守规矩,见到林武帆称牛午归为先生,他也一样称呼。
不过对于林武帆的安排,他搞不明白。
“牛先生,我们这样就能把劫粮的山匪引出来?”
“嘿嘿~”
牛午归嘿嘿一笑,回头看了一眼高大的黔阳城墙,似乎看透了这人间蝇营狗苟。
“若仅仅是要想引出劫粮的山匪,也不用费我们老大劲在黔阳城转一圈,而且那小子还专门嘱咐,一定要去繁华的烟花之地买东西,还有那些镖局行商处。”
胡子安想了想,依旧没想明白:“这是为何?”
“不用着急,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牛午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带头朝半山亭走去。
黔阳城距离半山亭有几十里地,一路上倒也相安无事,毕竟山匪也没有那么大胆子,敢在黔阳城附近抢劫。
出了黔阳城范围,遇到几伙三五成群的小土匪,山匪不长眼前来来抢劫,被无聊的驼鹿一人全部收拾了。
直至夜里,才赶到半山亭,众人将马车卸下,点燃篝火,围在一起原地休息。
“牛老头,有点不对劲。”
驼鹿四处望了一眼,亭外漆黑一片,寂静无声。
静!实在是太静了!
胡子安和竹竿也发现了不对劲,常常能听到的虫鸣鸟叫此刻似乎绝迹了一样。
牛午归却仿若无事人,不理会驼鹿,闭眼休息。
“啪~”
忽然一声炸响,驼鹿猛地一缩,随后回头细看,原来是燃烧的木头炸开。
“狗娘皮的,吓老子一跳。”
见无人理会他,又拉了拉竹竿的衣袖:“竹竿,陪我去树林里看看。”
竹竿拽回衣袖,挪动脚步,离他更远。
驼鹿无奈,只得缩成一团。
不一会便听到身旁有呼噜声响起。
“呼......呼......呼......”
驼鹿转头看去,原来是林像已经睡着了。
“这都能睡着,当心凶手把你叼走!”
嘀咕一声后,半山亭又安静下来,只剩下柴火燃烧的噼啪声,驼鹿环顾四周,树林幽幽,漆黑一片,总觉得后背有凉风。
总觉得不安全,想找个人陪着,但众人都嫌弃他太烦,离他远远的。
他把目光看向了林象,然后慢慢靠近,蜷缩在林象身旁,一双眼睛骨碌碌地转。
静!
整个半山亭静得可怕!
只有篝火燃烧的声音,和林像的呼噜声。
不知是觉得林象太吵,还是觉得靠着林象不安全,驼鹿起身又来到牛午归身旁。
“牛老头,这样就能找到劫持辎重的山匪?”
牛午归睁开一只眼睛瞥了一眼,随即又闭上:“不知道。”
“你......既然不知道,那还等什么?我们不如连夜赶回黔阳城去吧。”
“找不到粮草辎重,卢统领还不砍了你的脑袋?”
驼鹿缩了缩脖子:“这......但在这傻坐着,也找不到辎重啊,不如我们就此散了吧,反正此时也没人管,从此大家天高海阔任鸟飞,那才快活。”
牛午归翻身,背对着驼鹿,一副不想和他说话的态度。
胡子安却笑道:“你忘了你是怎么被抓到常武营地到?周边川都城,湘阳城守卫严苛,向北有三关十二寨,你能飞哪里去?要是再次被抓,可就是直接砍头了。”
“哎!”
驼鹿瘫坐在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队长怎么就接了个送人头的任务,这是要害死我老鹿啊。”
胡子安道:“我看队长年纪虽小,但武功极高,而且处事条理清晰,说不定早已经做好了安排。”
“他是安排了,留我们几人在这,自己却跑得无影无踪......”
“你可不要乱说,林像是队长的哥哥,他还不是在这嘛。”
两人正说着,官道上忽然响起马蹄声,轰轰隆隆,似乎人数不少。
胡子安小声道:“有人来了。”
这荒郊野外的,还是夜里,必须小心应对,
牛午归自然也听到马蹄声,站起身,向官道上看去。
除林象仍在扯着呼噜,其余四人都伸长了脖子。
只见远处亮起一片火把,正快速朝着半山亭赶来。
驼鹿赶忙拉起林象:“别睡了,来人了!”
“喂,醒醒......”
林象不满被打扰,随手一推,便将他狼狈地推出老远。
胡子安道:“牛先生,有二十多骑,我们该怎么办?”
“不要慌,见机行事。”
就这么短短片刻,那一队人马已经来到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