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林武帆就被叮叮当当的声音惊醒。
推开房门,天色才微微泛起鱼肚白,整个村庄都笼罩在白色朦胧雾气中。
一见到浓雾,林武帆就有一种本能的反反应,想要远离。
这时,那叮叮当当的声音又传来,循着声音望去,透过浓雾,在莲花河畔的路上,能看到一片模糊的人影,似乎在搬运着什么。
反正无事,林武帆朝着莲花桥上走去,也渐渐看清了眼前景象。
原来是一百来人,正运着木头,在一处平坦的位置建房子,而那一处空地上已经堆放了不少木头。
领头的却是一个少年模样,在他的指挥下,村民们进度有序而不乱。
他也看见了桥上的林武帆,但也只是看了一眼,便自顾自忙碌去了。
很快,金色晨光穿透白雾,洒落在村子里,又从家家户户中涌出不少女子,她们有说有笑,钻进地里,开始收割庄稼。
有一队兵卒,他们穿着普通,甚至连皮甲都没有,提着刀枪,往山下走去。
很快就有一队换岗的疲惫兵卒从山下走回来。
这一切,在林武帆看来,很是落后,很是普通,但在这个乱世里,却宛如梦幻。
大家各自忙碌。
忽然,一旁正在建房子的众人发出惊呼之声。
林武帆扭头看去,原来是在立桩的过程中,用来拉扯的绳子断裂,那一排宽撑梁柱眼看就要倒下,而下面就是几十个村民。
林武帆立即飞身而上,眼看撑梁柱已经倒下一半,抱起一根有半人粗的木头,迎着倒下的柱子冲了上去,一头顶在撑梁柱上,一头抵在地里。
只听一阵咯吱咯吱响,抵在地里的木头滑出有半丈距离远,犁出一个深深的沟壕。
但总算是停了下来,下方的人一阵慌乱,但总算把危险解决了,只是四根撑梁柱还在摇摇晃晃,显然是不稳,随时都有倒下的可能。
林武帆又抱起三根木头撑住,这才稳了下来。
一众村民纷纷过来表达感谢,林武帆也都一笑而过。
最后,那领头的少年惊魂未定地朝林武帆走来。
“这位兄弟,真是太感谢了,要不然我可闯了大祸。”
林武帆这时才看清少年,似乎比自己年长一两岁,个子不高,浓眉细眼,那一双手指又细又长,只是骨节凸出,远没女子的手好看。
笑道:“举手之劳而已,不必客气。”
少年拍了拍胸口,神色额也放松下来道:“我叫蒲庆垣,是从大河村来的,我看兄弟面生得很,是刚来来莲花村的吧?”
大河村?
林武帆想起当初第一次出任务抓壮丁,就是大河村的村民一夜消失不见,当时还以为是进山躲了起来,都尉使还把剩下的几个老头折磨得惨不忍睹。
林武帆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惊讶地问道:“可是你们全村的人都来了?”
蒲庆垣没想到林武帆对他的村子有兴趣,摇了摇头道:“村里有几个老人不愿背井离乡,宁死也不肯离开,我爷爷也是其中一个,也不知过去这么久,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说着叹了口气,神情也变得黯然。
林武帆顿时哑口,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怕那几个老头,只剩下了一堆白骨。
“从十年前开始,蛮兵就在村子里搜刮银钱,近些年是越来越狠,只要家中还有一颗粮也要抢走,最后还要抢人,要我们去帮他们打仗......”
“要不是钟大哥和司月姐相救,只怕我们早就被蛮兵抓走了......”
从他言语中,也能听出对蛮军有着深深恐惧,同时也极度痛,要不是蛮抢钱,抢粮,最后还抢人,他们才不得不离开大河村。
林武帆看他痛苦模样,还是忍住没说他爷爷的事,只得岔开话题道:“我叫林武帆......额......是昨晚刚上的莲花村。”
蒲庆垣道:“我看兄弟你身手了得,一定是要加入莲花村的护卫队吧?”
“护卫队?”
他见林武帆不知道莲花村的护卫队,便开始介绍起来。
原来莲花村护卫队都是有武功在身的人,为莲花村放哨巡逻,保护莲花村,同时也是对抗蛮兵的主力。
蒲庆垣越说越兴奋,也渐渐忘了他爷爷的事,对于莲花村护卫队那是满脸的佩服与向往。
随着两人攀谈,林武帆也了解到了蒲庆垣有着工匠天赋,莲花村上的工匠师傅便传授他各种技巧和算数。
莲花村的人太多,吃住都不够,只得发动大家出力,建房屋、种地、打猎、收割庄稼,各自发挥自己本事。
这是三个月来,他第一次独立建房,没想到差点出了事故。
因为忙着建房屋,两人聊了片刻,他又去指挥村民干活,重新把撑梁柱立起来。
林武帆回到莲花桥上,在大家都忙碌的景象中,他反而显得很特别,很闲。
这里与常武营地完全不一样,有着浓浓的生活气息,大家不用担心蛮兵,满脑子的都是这么好好生活,对明天充满了向往。
而常武营地,除了规矩就是规矩,除了训练就是训练,还有满脑子的杀戮。
这么久以来,这是林武帆最清闲,也是最惬意的一天,从没这么放松过。
“林武帆?”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身后的莲花河畔响起。
林武帆转身,发现......
“额......你是雪瑶还是司月?”
其实,这个时候他心里已经猜到是谁,毕竟雪瑶不会对他那么客气。
来人身穿亮布衣裙,露出笑意,眉眼间波光流转,露出俏皮神色:“你猜......”
林武帆想了想道:“雪瑶没这么温柔,她也没穿过亮布衣裙。”
司月脸上的羞涩一闪而过,问道:“你怎么来了?”
“......额......”
林武帆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对了,莲花村上下,是不是都是你师父在做主?”
“大事自然要师父决断,但师父一向不过问村里的事,一般都是师兄和几个长老做决定。”
她看林武帆欲言又止,问道:“你来莲花村有事?”
难怪昨晚老头子也不问他来干什么,林武帆甚至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当下点了点头:“是卢鸿朗命我来的。”
司月顿时警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