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呼延部落牧场出来,便是一片平原。
途中即便遇到几十人的小部落,远远绕道而行。
打劫他们没有油水,牛羊带不走,林武帆又下令不准随意杀人,若是被他们发现,还有可能泄露行踪。
众人一路狂奔,直到正午,一条河拦住了去路。
正好马儿也累了,林武帆便下令原地休息。
林武帆来到河边,捧起水,直接扑在脸上,一阵清凉直透心底。
不由得长长舒了一口气,人也变得清爽。
随后又捧起水来喝了几大口。
不知这河的源头从哪来,清爽冰凉,带着一股微微甘甜。
正好汤恩泽也在他身旁蹲下,捧水解渴洗面。
“汤大哥,你可知道这条河叫什么名字?”
汤恩泽也长长舒了一口气:“回将军,这是布鲁河,河水来源于西北高上的积雪,每到大雪封山前,河水就会干涸,待到来年四月,积雪融化,复有流水。”
林武帆忽然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河岸两侧。
被河水冲刷过的河床和草叶全都露了出来,水位下降了至少一半以上,水下石头清晰可见。
“布鲁河干需要多久?”
汤恩泽想了想道:“从入秋开始,约莫有两个月的时间。”
他说完,见到林武帆神情凝重,便问道:“林将军为何关心起了北原多天气?”
林武帆站起身,四处望了一眼,草色泛黄,叶头留霜:“大雪就快来了。”
随后,他从马背上取下肉干,默默啃着。
然后把牛皮地图铺开,看了半天,也没找出布鲁河,不免有些失望。
毕竟这是手绘的地图,最多标注重要的山川河流,部落河城关,对于布鲁河这样的小河,地图上是没有的。
汤恩泽同样取下肉干,现在正是休息的时候,所有人都要尽快填饱肚子,补充体力。
他见林武帆趴在地图上研究,便走到旁边:“林将军,你在找布鲁河?”
林武帆点了点头:“可惜地图上没有。”
汤恩泽伸手在地图上轻轻画了一条线:“在这......而我们......”
他指着一个点:“在这。”
林武帆看着他指的方向,距离地图上标注的煌墩关已经很近,汤恩泽似乎看出了他心中所想,继续道:“我们距离煌墩关已经不足百里。”
这一路走走停停,也只跑了两百多里,天黑之前,必须要赶到煌墩关,否则在这荒郊野外的,天寒地冻的,还有野狼。
即便大家不怕野狼,但这样被骚扰,极度影响士气和战力。
只是要如何通关,这成了眼下一道难题。
汤恩泽离开后,关鑫又靠了过来。
“关将军有事?”
在蛮兵眼下,他会给林武帆面子,林武帆也知道,那是因为两人有着同一个目标。
不同的是,关鑫为的是蛮国。
而林武帆为的是自己,当然,他也为了那些受尽苦难的流民百姓,这并非他多高尚,只是他看不得那些人间疾苦。
但是到了两人相处的时候,关鑫又会表现出强势的一面。
不过这一刻的关鑫却显得有些拘谨。
他似乎在整理词汇,该如何表达,片刻后才道:“我想向林将军请教一个事。”
对于关鑫,林武帆对他还是很有好感,虽然两人立场不同。
“关将军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得到林武帆道答复,关鑫明显松了一口气:“这一路来,我观察林将军对排兵布阵极其熟悉,就连行军也是做了特意安排,能应对各种突发事件,在营地中,教头可从没教过这些。”
这些都是林武帆从《行军七阵》上学来的,也是他依仗的资本,神秘一笑道:“曾有幸获得一高人指点行军布阵之法,此番用在实战上,效果很好,若是关将军有兴趣,此战结束后,你我可相互探讨一番。”
关鑫大喜:“没想到林将军才是人中龙凤。”
听到夸赞,林武帆自然心里舒服,不过这却让他疑惑,关鑫和孟兴云等一众富家弟子有专人训练,莫非那些教头都不教这些行军布阵之道?
当下将心中疑惑问了出来。
“林将军有所不知,教头教的一样是拒马阵法,和你们学的一样,只是多教了些统兵御下之道,比起林将军来,差了太多。”
“从黔阳城北上,我一路观察,在行军布阵方面,连卢统领都远远不及林将军。”
提到卢鸿朗,林武帆心中就冒出一股怒火,冷笑道:“要是卢统领听我一句劝,十万蛮军也不会落的如今下场,更害得牛午归、林象、朱楠方下落不明。”
一想到失踪的三人,便痛心疾首。
潘大娘没了之后,林象是他最后的亲人,当初他向潘大娘承诺,定会照顾好林象,可如今连尸体都失踪不见。
要知道战场上失踪,几乎没有可能活下来。
愤怒之余,当着关鑫的面数落起卢鸿朗来,当然,他更多的还是责怪自己。
关鑫没想到一向沉稳的林武帆,竟然因此发怒,不过正合他意:“要不是北胡人想要吞噬我蛮国,也不会死这么多人,林象也不会失踪,不如我们趁着这个机会,将北胡人部落全部屠杀殆尽,如此便断了战争源头。”
林武帆瞥了他一眼:“莫非关将军认为,只要灭了北胡人,天下就从此无战事?”
中原大地,一下子分裂成十几个诸侯国,这和北胡人可没关系。
关鑫没想到,林武帆一下子将矛头指向了他,争辩道:“即便有战事,那也是我们自己的内战,泱泱中原大地,岂容外人染指?”
“我们?”
林武帆面色也冷了下来,问道:“你口中我们是谁?”
随后声音渐渐变大:“是现在的诸侯各国?还是蛮国治下的百万子民?亦或是有钱有势的官绅富豪?还是你姓关的人家?”
“北胡人杀了我兄弟,你说这是外族入侵,让我杀北胡人,蛮王从一个诸侯自立为王,四处征战,他杀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因他而死?”
“十年来,不断压榨百姓,以至于如今流民百万,就连潘大娘也惨遭不幸,他该不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