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在你手上。”
罗胄有些不信。
我从竹篓之中，拿出白布包着的公羊面具，露出一角，淡淡地说：“五毒洞神已让我击杀。”
罗胄白皙的脸微微一变，说道：“属于老家寨的东西，当然要拿回来。你若识相点，就交给我，省得吃苦头。”
罗胄站在最前面，身后的众人只是站在外围，与他保持一段距离。
像他这样的赶尸匠，身带尸气。
老家寨的人，对他是敬而远之。
“给我。”
他又朝前走了几步，语调提高几分，脸上笼罩着尸气，死死地盯着我。
春芽挡在前面。
“我听说，一旦面具沾上鲜血，里面的元神就会跟着那人。不知道是真是假？”
我问。
罗胄一甩袖子，喝道：“这是我老家寨的秘密，你等外人不需要知道。”
我叹了一口气，随即故意咳嗽起来：“若是，我的鲜血落在上面呢？”
罗胄眼睛一亮，说：“那你就等死吧。一旦让此物喝上你第一口鲜血，你必死无疑。”
他脸上露出笑意，后退数步：“就像是寄生蛊跟上了你。它慢慢地吸干你的血气，最终连同你的魂魄，也一起吞掉。这上面有巫术，谁也无法破解的巫术。”
与寄生蛊一样的巫术。
这句话很重要。
我脑海里快速回忆《巫蛊秘录》里的内容，心中渐渐有了答案。
是血影术。
公羊面具是一种诅咒法器，沾上谁的鲜血，就会诅咒加身，至死方休。
里面的“元神”，是用邪术饲养而成的“器灵”。
面具不断沾染人命，器灵会越来越强大，以此形成恶性循环。
好在，我有办法破解。
若是，连这种巫术都无法破解。
那，我就白跟外婆历练这么多年。
罗胄给出关键信息，我在心中感激他。
不过，我装作神情惊慌地说：“你们寨子里，可有人能够解开这种巫术？我……愿意将公羊面具还回去，只求救我一命。”
“否则，我只能毁掉此物。给我陪葬。”
罗胄露出喜悦之情，故意拖延片刻，说：“当然可以。你随我一起去老家寨，自然能够救你一命。毕竟，大家同属苗疆十三峒，我岂能见死不救。”
“再说，你击杀五毒洞神，也算是帮了老家寨。”
“咳咳咳！”
我再次咳嗽起来，做了个请的手势，让他在前面带路。
去往老家寨的路上。
我手心都在冒汗，心脏砰砰乱跳，内心充满担忧。
若是水尸与黑猫，落入老家寨手上，那我完全落于被动。
这一段时间以来，水尸待我极好。极有可能是我另外一位外婆。
不到一个小时，到达老家寨。
夜色下的寨子，灯火通明，非常美丽。
“哪位高人能救我？”
我故意着急地问。
“你见了就知道了。就在前面的洞穴里。你最好不要耍滑头。这里是老家寨。”
罗胄说。
罗胄是赶尸匠，他的房屋离群索居，在老家寨西侧，与整个老家寨有将近三百米的距离。
在他房屋后面，有一处靠山的洞穴。
不断往外冒出尸气。
时不时地传出，浓郁的血腥味。
“你们守在外围，不要靠近祖洞。提防他们狗急跳墙，速速准备镇寨十蛊。”
罗胄吩咐众人。
众多老家寨的寨民，在外围组成一个包围圈。
依稀之间，有提着罐子的寨民，汇聚于此。
里面装着蛊虫。
春芽附耳说：“冬生，洞穴之中有着极为浓郁的尸气。我感应到水尸就在里面。她在我们前面动身，可能已经入洞一个多小时了，该不会出事了吧。”
“先不急。”我低声回了一句。
随即，我朗声问罗胄：“敢问，昔日大巫师罗瞎子，是不是让你养成僵尸？我想，只有他才能解开我身上的巫术。”
罗胄怔了一下，有些意外，眼珠一转，说：“想必是龙改凤，跟你提过大巫师的威名。大巫师生前双眼无法视物。你直以此称呼他，何等无礼。”
我说：“大巫师名讳无从得知，只知道他的外号，谈不上没有礼貌。你快问问大巫师，能不能救我？”
“小娃娃，虽然在山上你欺骗了我。今日，只要你交出三样东西。我就请大巫师出手救你。”
罗胄说。
“说来听听。”
我说。
“第一，把你抓到的血蜘蛛，交给我。我要研究寄生蛊。”
“第二，将赶尸门的尸玉交给我，落在这小女子手上，只会是浪费宝物。”
“最后一件事情，公羊面具完璧归赵。”
“你还年轻，生命无价，用这三样东西，换取自己的性命，划得来。”
罗胄说。
“都可以给你。但是，先请大巫师解开面具上的巫术。”
我扯着嗓子大喊。
水尸落在洞穴之中，应该能听到我的声音。
这时，从洞穴之中，传来一声刺耳的叫声。
罗胄神色大变，惊呼一声：“你随行的女尸怎么不见踪影。难不成，提前来到老家寨，闯入祖洞？”
在他身后的男子，神色也为之大变，用力敲动锣鼓，大声吆喝：“祖洞出事了。”
外围人群越来越多。
乌泱泱一片。
只见水尸控制住一个苍老的男子，从中走出去，边上正跟着黑猫。
“黑猫，水尸！”
我迎上去。
白铁虎与春芽也跟着一起上前。
黑猫惊喜不已，快速地窜到我的身上。
我内心欢喜不已，黑猫与水尸没有出事，悬着心落地。
更出人意料的是，水尸竟然擒住一只尸类。
水尸手中所抓着的尸类，一身黑衣，个子不高，双眼失明，双眼完全翻白，全身滴着鲜血，像是刚刚从血坛子里捞出来的。
极有可能就是罗瞎子。
我心中讶异，黑猫与水尸无法说话，又没有抓人询问。
她们是如何，准确找到祖洞？又准确辨认出大巫师罗瞎子？
难不成，她们之前来过这里，早就认识罗瞎子。
“你想要怎样。放下大巫师。若他催动公羊面具的巫术，你必死无疑。”
罗胄大叫。
同时也是在提醒罗瞎子，我中了公羊面具的血影术。
“放下老祖宗。”
外围有人大声叫喊。
春芽悄声说道：“这罗瞎子身上的气息，像是一只五行土尸。白驮可以为黑煞养尸，罗胄也可以。不过，看这情形。咱们要是用蛮力击杀罗瞎子。只怕冲不出去。这洞中，似乎在用血养行尸的秘术，所以有些血腥味冲来。除此之外，或许有其他行尸。”
她身体止不住发抖，整个人格外激动与紧张。
我心中一凛，形势变化太快，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另外一只五行尸。
“就算放了罗瞎子，咱们也不容易冲出去。今晚就是一笔糊涂账，按照这种形势发展，只能硬拼到底。”
我小声回应春芽。
我朝罗胄看了一眼，说：“你不要紧张。我只想和罗瞎子聊聊天。你们也不要逼得太紧，万一我手一抖，金蚕蛊钻到他体内，只怕不好办。你们都后退一点。等我们好好想想。”
在说“金蚕蛊”的时候。
我特意提高语调。
罗胄目露凶光，嘴角抽动：“你又想诓骗我。你……今日若不拿出金蚕蛊，与我一较高低。不仅你要死，你的同伴全部要死。”
“中我巫术，必死无疑。在杀你之前，告诉我，你是双头蝎什么人？”
受制于水尸的罗瞎子张开嘴巴，发出极为沉闷的声音。
口中既有尸气，还有蜈蚣毒，甚至还有丹药的硫磺味。
看来，罗胄把拿回来的丹药，以及抢回来的蜈蚣，全部用来孝敬罗瞎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