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只聆听您的人生片段，无法窥见全貌。可我，依旧觉得您是个很了不起的女侠客。”
    “只是。我怕不够资格，当你的徒弟。”
    古夏出人意料地摇头拒绝。
    麻婴并没有失望，反而笑着说：“很好。拜师也要两相情愿。你暂时不愿意拜在我门下，没什么大不了。咱们可以当朋友。”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
    古夏熟读道家典籍，通晓道法。事实上，她自小便带有几分傲气。不可能因为麻婴（玉音子）几句话，就会跪地拜师。
    她与古秀连不一样。
    古秀连要拼尽一切，抓住救命稻草，所以听到古热肠提出收徒，便跪地就拜。
    好在，麻婴并不生气。
    我们与古夏说完这番话之后，继续顺着山谷往上走。
    路上，我询问古夏：“我怀疑你叔叔古逸尘，听从古一剑的号令，暗中设计让你前往飞仙谷，乘机在你身上种下九色蜈蚣蛊。你怎么看？”
    古夏沉默了片刻，应道：“我不清楚。二叔向来严格，也很重男轻女。眼下，还不能确定与他有关。他只是力主我嫁到郭家去。”
    “整个古家，有没有人能够操控蜈蚣？数量大概是万只左右，可能还会更多。”
    我继续问。
    古夏停下脚步，呼吸变得急促，说：“一万只。有几位能够做到。最厉害的一位，是眼下三清观值班观主，大名古小郎。我许久没有上三清观，不知道会不会是他。”
    “只要那人再次出现。我就能确定，是不是放蜈蚣偷袭我们的人！”
    麻婴应道。
    在山谷之中走了半个小时，开始顺着石头往山谷东侧爬动。
    “就在前面。古野良的气息就在前面。我放出来的蜈蚣蛊，就追到这一带。”
    麻婴有些激动。
    顺着险峻石头，走了约莫半个小时。
    出现一块平地，种着一片桃树。
    桃树已经冒出绿色，有了绿色，距离开花还有一段时间。
    桃树中间。
    萦绕着幽蓝色的光火，在月光下格外瘆人。
    很快，我们就停了下来。
    十米之外。
    桃树中间立着一根三米高的竹竿，缠着一根红线。
    抱头恶灵古甲尘双脚系在红线上，整个灵身保持倒悬的姿态，失去了自由，根本无法动弹。
    古甲尘双脚倒悬，双手抱着的脑袋换个方向，依旧可以直视前方。
    竹竿之上，盘着一只血色蜈蚣。
    蜈蚣周身泛红，身上布满鲜血，随时都会滴下来。
    令人不寒而栗。
    只看一眼，便知这是一只极难对付的蜈蚣。蜈蚣还有实体，不是蜈蚣蛊，是用毒血养出的活蜈蚣。
    “滴血蜈蚣！”
    古夏脸色一下子变了，“是虫术之中，最厉害的几种蜈蚣之一。不管是鬼灵，还是人，只要沾上它的鲜血，就会有性命之忧。这失去头颅的魂魄，若是沾上三滴毒血，只怕活不成。”
    我心中一揪，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
    “古夏，你背叛古家，定会付出惨痛代价。这是你爹古甲尘的魂魄。子不教，父之过。他会待你受过，承受滴血蜈蚣的侵害，魂飞魄散。”
    一旁的古野良发出狞笑声，极为得意地说。
    古夏惊诧不已，脸色发白，忙看向我，颤抖地问：“冬生，吊着的魂魄，是我爹吗？”
    到了这个时候，事情已经无法隐瞒下去。
    “没错。是你爹。去年冬日，他来茶花峒找我，请我来三清山救你。他早已落在古一剑手上，不得自由，是悄悄来找我。前几天，我们见过面。但是，古一剑有所察觉，擒住了你爹。”
    “你还记得，我们在乌龙山呆过一晚吗！那个时候，你爹就在暗中跟着我们。出现的大蜈蚣，就是他操控的。”
    我不忍地说。
    古夏瞬间泪流满面，朝前面跑去，喊道：“爹。”
    古甲尘抱着自己脑袋，用尽气力喊道：“夏儿。不要过来。爹没事，大不了就是魂飞魄散。在你还没长大，我就远走他乡。爹没有尽抚养责任，对不住你。你不要为我，自乱阵脚。”
    我一把将古夏抱住，避免她失控冲上前，落入对方的陷阱之中。
    “古夏，只要你杀了身边的贼小子，我就放了你爹，也允许你回归古家。”古野良残忍地说，“你该不会为了个乡巴佬，不要自己亲爹吧！”
    古夏看着前方，泪水直流。
    “不用管我。你是个听话的好孩子。我没有留在你身边，对不起。”
    “冬生能够不远千里而来。可以托付一生。我希望你们一生幸福。”
    “我身上已经种下‘炁’符，早已无法可救。古一剑是恶魔。你要除魔卫道。”
    古甲尘喊道。
    古夏寻找多年，却见父亲魂魄遭此折磨，整个人到了崩溃失控的边缘。
    她也不可能杀了我，换他父亲。
    “用九色蜈蚣蛊换回你爹，他要是不愿意，再加上白玉蜈蚣。哎，以古野良的品性，绝对不会换。他既要九色蜈蚣蛊和白玉蜈蚣，也要杀掉古甲尘！你要小心，试试吧。”
    麻婴小声说，“若是失败，你马上用桃木剑上的铜铃铛，收住你爹飘散的魂魄。后面再想办法。”
    这句话提醒了我与古夏。
    古夏用力咬了嘴唇，双手握拳，强忍住泪水，喊道：“古野良，我听闻你属于三清七子之一，也算是古家的老前辈。却用这种卑劣手段威胁我，真是让人不齿。”
    “小妮子，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你爹的性命，在你的一念之间。只要滴血蜈蚣滴下鲜血，古甲尘就会魂飞魄散。”
    古野良大喊。
    “九色蜈蚣蛊已经封在罐内，我新得了一只白玉蜈蚣。你若愿意放过我爹。二者都可以给你。”
    古夏渐渐恢复镇定，“如若不然，我会烧死九色蜈蚣蛊。”
    古野良有些震惊：“你能控制九色蜈蚣！你有白玉蜈蚣！”
    他目光落在我脸上，随即笑道：“我明白了。一定是这小子给你。他倒也不错，肯把白玉蜈蚣，用在你身上，九色蜈蚣的消解剧毒。真乃痴情种子！”
    他袖子一挥，两团鬼火升起一些，将滴血蜈蚣照得通亮。
    “我答应你。你一个人上前，把两只蜈蚣给我。我放过古甲尘。”
    古野良说。
    “古野良，你若是敢戏耍晚辈。你的腿骨立刻粉身碎骨。”
    麻婴补充一句。
    “不要……过来，孩子……”
    古甲尘还没有喊出来，嘴巴上就被一股煞气挡住。
    古夏说：“我爹在你手上。我不敢耍滑头。九色蜈蚣就在里面。”
    她取出罐子，朝西侧扔出去，落到十多米之外。
    “白玉蜈蚣在我身上。我去解开我爹，然后再给你。你用滴血蜈蚣看着我。我也不敢乱来啊。”
    古夏接着说。
    她很聪明。
    将罐子丢到另外一个方向。
    古野良走过去拿九色蜈蚣蛊，她就过去解开古甲尘。
    “你很聪明。那就按照你的法子来。”
    古野良移动脚步，朝九色蜈蚣移动身体。
    古夏奔跑起来。
    忽然，从草丛之中，又钻出一只滴血蜈蚣，径直朝古夏的后脑壳冲去。
    “冬生，灭了他！我要他承受烈火焚烧而死。”
    麻婴勃然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