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了片刻，苦笑一声，说：“春夏秋冬，难以保全。这八个字终于还是会应验在我们身上。如果，她不能熬过今晚……”
    我没有再说下去。
    小秋葵终于忍不住痛哭起来。
    我心里也格外难受，起身将一旁休息的古夏搀扶过来，又让她吃了一些疗伤的药丸。
    古夏咳嗽了两声，说：“冬生，我把白玉蜈蚣给春芽疗伤。再加上你的七彩雪蚕。一定可以帮助春芽渡过难关。”
    我点点头。
    雪蚕和白玉蜈蚣落在春芽身上。她始终处于昏迷状态，呼吸也越来越微弱。
    我用力敲动脑袋，有几分懊恼地大叫：“怪我！我若是有通天手段，就不会任由她昏迷而不知所措啊。我就能把她救活，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受折磨。”
    急火攻心，我不受控制地吐出一口鲜血。
    古夏忍不住哭了起来，紧紧地拉着我的手，说：“冬生，不要自责了。大家都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可有些事情，终究是人力无法掌控。”
    麻婴远远地看着春芽，也是悲从中来，叹道：“我的这位徒弟，经历这么多挫折，到今日拨云见日，却要走到人生尽头。造化弄人啊。老天爷啊，你不能这样玩弄踏踏实实生活的好人啊。我的徒儿一生在泥泞之中挣扎，却从未迷失本性，从未害过人啊。”
    叶双竹抱着一捆柴火从外面走了进来。
    大火烧起来之后，传到身体，能够感知到温暖。
    我让春芽靠近火边，尽量让她的体温不至于下降得太快。
    “天快亮了。不知不觉之中，一晚上就过去。我看明天会有大太阳。可以把这只千年僵尸拖到外面，找个向阳的地方暴晒，彻底送他上路。”
    叶双竹提议。
    我猛地一惊，没想到洞外一片漆黑，天却快要亮了啊，留给春芽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啊。
    麻婴应道：“可以。不过在此之前，要彻底毁掉他的尸心，将他的奇经八脉全部毁掉。然后再放到太阳下面暴晒。”
    我心中涌起无数的怒火，说：“我来。”
    我起身走到罗天蝎面前，将刺在左眼眼窝的黑伞拔出来，说：“罗天蝎，你后悔自己所做的错事吗？”
    罗天蝎还能说话，笑着说：“少年蛊王，我明白你的用意。你想听到本王说一声后悔，好从本王身上得到一丝安慰。我看你是痴心妄想，本王杀掉一些蝼蚁，怎么会后悔！”
    “你们赢了我又如何！魔国公主身受重伤，很快就会死掉。哈哈哈，看到自己好友死掉，这种感觉还不错吧。”
    我伸脚踩在他脸上，说：“果然毫无底线。不知悔改。”
    麻婴说：“除掉了千年僵尸，就是最大的收获。能为魔国死难者报仇，就是最大的收获。除魔卫道从来不是一句空话，出现伤亡，再正常不过。可惜，你每隔一百年就出来一次，弄了这么多次，最后在成功的关键，却一败涂地。这种感觉应该不错吧。”
    罗天蝎歇斯底里地大叫：“动手吧！不要再羞辱本王。”
    麻婴说：“不用着急啊。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我要让你慢慢地感受，一千年的努力渐渐化为泡影，那种无能为力，锥心刺骨，心如刀割的痛苦。哈哈，老鳖孙，本仙有的是方法折磨你。”
    麻婴蹲下来，向我索要了杀鬼骨刀，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蛊王，你的手艺太糙。不知道如何折磨这种千年僵尸，手艺活还是交给我做。”
    我怔了一下，将杀鬼骨刀递给她。
    麻婴用刀划开罗天蝎的胸口，没有尸气保护的身体，早就不是刀枪不入。
    “想办法弄点蚂蚁来，把白砂糖融化一点。我要让他体会一下，蝼蚁噬咬他这具身体的感觉。”
    麻婴笑着说。
    我立刻照办。事实上，在任何一个煞气充沛之地，蚂蚁都是最顽强的一个族群，它们照样活得好好的。
    上百只蚂蚁爬在罗天蝎身上。
    罗天蝎大叫：“老妖女，你是不是没有力气，赶紧一刀了结了我。”
    “一千年的修行报废，这个过程你要好好享受。蚂蚁正在乱爬啊。一会儿，再给你加点吃腐肉的甲虫来。你慢慢地回忆人生高光时刻，再好好体会坠入深渊之中的感觉。可千万不要浪费一分一秒。”麻婴说。
    论起折磨人的手段，杀人诛心的技巧。
    没有人比得上麻婴。
    罗天蝎哭了，哀求说：“姑奶奶，我的祖宗。你说给我一个体面。为何如此折磨羞辱我！”
    麻婴又顺着一条经络划开，喊道：“叶代教主，你还有气力，去弄些铁甲类的甲虫来。它们最喜欢吃腐肉。”
    叶双竹点头答应下来。
    麻婴笑着说：“我这个人最记仇，小心眼。春芽是我的徒弟。你让她承受这种痛苦，还嘲讽蛊王。我当然要十倍，百倍奉还。哎呀，这一刀力量用大了。”
    罗天蝎哀求道：“给我一个痛快吧。”
    麻婴摇摇头，说：“你放心。天亮之前，你的尸气不会散掉。本仙这点把握还是有的！”
    接下来一刻钟之内。
    罗天蝎体会到什么叫做生不如死。什么叫做不该来这里。
    他身上爬满了蚂蚁和甲虫。
    “你寻找尸花恢复身体之后，会做什么事情？”
    麻婴用匕首拍打着他的脸。
    “本王恢复身体之后，当然要纵横苗疆。我还要完成一件大事。”罗天蝎处于精神错乱的边缘，“哈哈，你们永远也不会知道。现在杀了我，以后会有人替我报仇。我是苗王，会有人替我报仇。”
    麻婴不屑地说：“今天这个寨子出个苗王。明天那个寨子杀出个苗王。一千年以来，不知道出现了多少个苗王。你真把自己当回事啊。既然你不想说，那我就挖开你的尸心，看看是什么颜色。”
    罗天蝎说：“我今日毁灭，他日一定会回来。引我进入修行之门的五毒教高手，一定会替我报仇的。”
    叶双竹叹了一口气：“你真想多了。五毒教高手不会给你报仇。本教主不会答应。你所说的五毒教高手，早就化成白骨。”
    麻婴划开千年僵尸的胸口，将一颗尸心取出来。
    火光照耀下，这颗尸心漆黑无比，上面还有密密麻麻的窟窿洞。
    “果然是一颗黑心。”麻婴感慨地说。
    忽然之间，一道黑气从黑心之中冲出去，犹如闪电一般击中古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