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京城南外街,一间不大不小的府院门外,卫学海左手提着一个精致的方盒,右手重重地敲击着府门,满脸殷切地开口道:“徐兄在家吗?我是老卫啊!”
没错,这座并不起眼的府院主人正是当今内阁辅臣之一,吏部侍郎徐世豪的府邸,按理说以徐世豪的身份,完全有资本住进中街那种黄金地段的宅院的,可他并非贪图享受之人,就算发迹了也并没有忘乎所以急于享受,毕竟他是能跟邱旭和齐休平这两人玩到一起的家伙,花钱又能大手大脚到哪去?
“咯吱”一声,府门被缓缓打开,竟是徐世豪亲自为卫学海开的门,他皱着眉望了眼卫学海,干笑道:“原来是卫大人,可是有什么事找徐某?”
卫学海晃了晃手中的方盒,淡笑道:“嗨,这不快到中秋了嘛,公主做了几盒月饼,我想着留在家里自个吃也吃不完,就想着给咱们内阁的同僚们都送上一份。”
“卫大人太客气了,您快请进。”一听卫学海手里拿的是月饼,徐世豪这才松了口气,将刚站在府外的卫学海给迎了进来。
领着卫学海走入内堂后,徐世豪招呼着下人端上了热茶,他坐在主位,不时抬眼观察卫学海的表情。
要说卫学海因为要给他送月饼而亲自走到他府上,就是打死徐世豪也不相信,他卫学海亲自上门,八成是有事要跟自己说。
果然,正这么在心中思忖着,便见喝了口茶的卫学海放下了茶盏,笑着张口道,“徐兄,实不相瞒,我此次突然拜访,还有一事需徐兄为我解惑。”
听他一口一个“徐兄”叫的火热,徐世豪只觉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卫大人有话直说便可。”
“咳咳!”卫学海咳嗽两声,讪笑道:“是这样啊,我听说今儿个皇上召徐兄和洛首辅入宫了,在外听到了点风声,都在传皇上有意对缅国用兵,可有此事?”
闻言,徐世豪忍不住皱了皱眉,都说皇宫里没秘密,这话果然不假,自己跟老师出宫才不到两个时辰,这事就传开了?又或者说是他卫学海神通广大,通过某些渠道听到了风声?
“卫大人倒真是神通广大,这才过了几个时辰的事,你便听到风声了。”徐世豪端起茶盏喝了口茶,淡笑道:“皇上,确实有对缅国用兵的意思。”
皇帝欲对缅国用兵的事不是什么秘密,在徐世豪看来,这消息只怕很快就要在朝内传开了,因此将此事告知卫学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更何况看卫学海这架势,想来该知道的事都知道的个七七八八了,之所以向自己询问,多半是为了求证事情的真假。
“皇上真乃雄君圣主也,依我之见,这缅国就该打,这缅地本就是咱们华夏的故土,是该收回来才是。”卫学海一拍大腿,脸上露出兴奋之色,“陛下可曾说过发兵缅地的章程?”
徐世豪双眼一眯,摇着头没有说话,这事就算他知道也不能跟卫学海说。
见徐世豪不答,卫学海以为是他不愿说,眼珠一转,笑眯眯的道:“徐兄,听说前几日藏春楼新进几名姿色上佳的江南才女,办了个点春诗会,像徐兄这般才高八斗风流才俊,就没想过去凑凑热闹?”
卫学海这话可谓是正中徐世豪下怀,作为同在文渊阁的大臣,同僚的性情脾气早就被卫学海摸透了, 徐世豪这人不贪图享受,也没有什么恶习,可他却有着风流才子的通病,好女色,尤喜附庸风雅那一套,光长得好还不够,得是会念诗拽文的才女他才看得上眼。
“咳咳......”徐世豪假模假样地干咳两声,眼神飘忽闪躲起来,“卫大人,你也知道朝廷是不让官员去那等风月场所的......”
“去你丫的,说的好听!我听洛重云那小子跟我说了,你也没少去啊?”卫学海心中不屑咒骂一声,说起来他之所以能发现徐世豪这个“爱好”,还多亏了洛重云,自从上次洛重云从黑水归京之后,每每去藏春楼消费走的都是他卫学海的账,而洛重云某次在藏春楼“消费”时,偶然见到了徐世豪这个老熟人,并且在事后跟卫学海大肆吐槽,直夸徐世豪会玩。
“这点事还算个事吗?圣人都说食色性也,就算是皇上知道了,想来也不会怪罪徐兄的。”
卫学海这话还真没说错,当官当到他们这个级别了,这点事还真算不得什么。
“不了,不了,徐某还是不去了......”徐世豪虽有些意动,但又很快摇头。
卫学海明白他的意思,嘿嘿笑道,“徐兄只管饮酒作乐即可,实不相瞒,我与藏春楼的店家算是熟脸,日后徐兄去藏春楼喝酒,记卫某账上便可。”
“嗯?”徐世豪两眼一瞪,有些尴尬地挠挠脸,“这......这不太合适吧?”
“这有什么不合适?”卫学海佯装生气地拍了拍大腿,两眼一瞪道,“难不成徐兄还瞧不起我卫某不成?”
“岂敢岂敢......”徐世豪连叫不敢,随即又朝卫学海抱了抱拳,讪笑道,“卫兄的心意徐某领了......”
听着徐世豪对自己的称谓从先前有些疏离的“卫大人”变为亲昵的“卫兄”卫学海只觉好笑,心中忍不住骂道,“好你个徐世豪,你他妈比老儿变脸都快啊,一说以后给你挂老子的账白嫖,你就直接跟老儿称兄道弟了?”
“徐兄太客气了,卫某是诚心与徐兄交友,这点小事不足挂齿。”说着,他眨巴着眼睛,话锋一转道:“陛下今儿个召徐兄议事,真没有谈及如何对缅用兵?”
见卫学海还逮着这个话题不放,徐世豪忍不住苦笑一声,将今日自己被召去永宁宫和皇上谈话的全部过程都给卫学海复述了一遍,以此证明他确实不知皇上对缅地用兵的章程。
“他奶奶的,你还真不知道啊!”卫学海脸皮一抽,心中暗暗肉疼道,“他娘的,白搭了!以后老儿在藏春楼的账本又得多一个人白吃!”